第5章 暗算 秘密
夜里快二更天。宋平安排好人手打理酒楼后,准备出门。
天色昏暗,有点要下雨的意思。于是他就拿把伞,换上布鞋,伞夹在腋下。朝街头去了。
街上人开始多起来。白天冷清的酒肆都挂上灯笼,红通通的烛光打在来往的人身上。
宋平夹着伞走着,看见许多身穿黑袍的蒙面人。他们身上散发出隐秘气息可感知,这些人身手不凡,多为刺客。
平日里没见过这么多黑衣人来,不过三更街嘛,啥怪事都有。
这三更街人都说,三更时的三更街就是天下各路人聚集的大都会,官府也好,武林人士也罢,小偷小摸之人也好,都能来。
但是不能坏了规矩,来者不得私自斗殴,不得袭扰妇女老幼,不得赊账赖账。违者轻则赔偿,重则送到城里,交由城主处置。
并且,除非当今圣上和开国公允许,任何人不得过问街上一切事务。
刚开始听老住户这么说,宋平有点不相信,不是他觉得他们扯谎,而是觉得太玄乎了。
官府和武林人士历来都是死对头,有的甚至还是通缉犯。两者碰面怎么可能不会打起来呢,这不是扯淡吗,这又不是长安城。就算这是长安城,也不可能这样啊。
但是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惊奇的发现确实是这样的。
这他实在是没想到,没想到大唐还能有这样的地方。
就当宋平感叹时。天上飘来雨丝。宋平伸出粗糙的大手接下几点雨。端详几分才打开伞。从附近的小巷穿了过到另一头去。
走过巷口,宋平立马察觉到不对劲,附近有股气息,离他越来越近了。
这股气息虽然很淡,但却透着一种宋平熟悉又极其厌恶的气息。
“看来是被跟踪了。”宋平心想,又不禁苦笑:“难道是有人想杀我?难道遇上仇家了?行吧。绕道吧。”接着他加快速度,想朝人多的地方走,想着人多了他就不好下手了。
他走得越来越快。但终究没对方快。
只见一黑影快速穿过巷口,只一跃,抬手飞出暗器,破空而去,直向宋平。
宋平一看黑影,感到杀气直升。就停下脚步,一看有暗器飞来。右脚剁地,跃出几米高。
躲过这一击。对方仍不罢休,朝宋平又飞去暗器。宋平见状,举伞的手反手一旋,两脚作划水状,再使轻功跳到瓦顶上。
那人也使轻功跃到瓦顶。宋平没了办法,又看这人的摸样,黑袍加身又蒙眼。想必是在街上看见的人中之一,没想到真是来杀他的。
宋平怀疑是仇家,但又看不到脸。就问:“敢问好汉为何想杀我,难道好汉是我仇家?还是为了钱财?”阵风吹过,那人没说话。直接抽出长剑,飞身扑来。
宋平无奈,看来不打是真不行了,这会应该没人能看到吧。就合伞当剑。两人房顶上打了起来。
对方攻势迅猛,但宋平也不是吃素的。他见招拆招又猜招。好打探对方路数。
突然那人聚力狠一刺,又一扫。宋平举伞去挡,但伞终归是伞,虽注入内力,还是挡不住这招,硬生生破裂开了。
宋平没了伞,就能空手对打了。宋平还是想知道对方是谁,就又说:“这位好汉,你究竟为何要杀我。”宋平以为他不会说,但没想到,他开口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趁宋平露出破绽,旋身一踢,踢中宋平左臂。宋平一个重心不稳,从屋顶上摔下。但凭轻功稳稳落地。
这会蒙面人也跳了下来。宋平见他摆好阵势,下盘四平八稳。
就拍拍土,说:“好了,你的路数我差不多弄清楚了。雨差不多停了,也该收拾收拾你了。”话毕,宋平两手掌平伸,气运丹田,通到全身经络。
因为没有剑,就将内力聚于手掌,收掌为拳。又分三成内力于双腿,一来提高速度,二来在提速的同时减少破绽。一瞬间,宋平双拳包着内力。
见宋平聚力。蒙面人收了剑,两手在空中画半圆,收内心于圆,两目圆睁,两臂肌肉嘭地涨大,撑破黑衣。收半圆于掌心,形成一团光,只见他腾出左手,只一拍一推。光入身,两手如剑。叫喊着直冲过去。
宋平见他出招,但没想到竟是这种邪门歪道的功夫,就收了四成功力。以四成功力的奇门卦拳对付他。见他冲来,宋平大喊:“莽夫。”
右脚蹬地,以飞快的速度迎了过去。两人拳对拳,内力顶内力。只一会功夫,逼人的光变得暗淡。两人分开,但离得不远。宋平收了内力,抬脚后退。
毫无疑问,宋平赢了,在拳头碰到蒙面人的那一刻,宋平就知道,他赢定了,对方虽是渡星位,但却是修炼邪道而来,同化星位初期无异,所以尽管他怎么提升内力,也赢不了他那蕴含纯粹内力的奇门卦拳。
此时的蒙面人受了这一拳,倒在地上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他挣扎地想爬起来,却“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接着剧烈的咳嗽。宋平瞧他这幅摸样,虽不忍但也没办法。
宋平走近蹲下,问他:“现在你可以说是谁派你来的了吧?”
那人艰难地抬了抬头后说道:“咳,宋掌柜,这我不能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宋平见他这样,就换了个问题。
宋平说:“咳,我杀你干嘛呢,我要想杀你,刚才我干嘛费事收回四成功力呢。哎我问你,你这功夫我知道,你是洞天山东阴派门下弟子吧,你使的可是地元决?”
一听这话,蒙面人猛一抬头,抓住宋平衣衿喘着气说:“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宋平拿开他的手,让他别冲动。说:“没什么,我跟你们前任掌门认识。他也练你这地元决。”蒙面人一听,一脸的疑惑。
宋平瞧见他这表情,试探性的问他:“那你现在能说为何要杀我了吧。”
蒙面人咳了几声,坚定的说了句:“不好意思,这我不能说,死也不能说。”听了这话。宋平没了办法,他又不想杀他。
看他还有点骨气。就说:“唉,既然你不说,我又不想杀你,那你就走吧。回去通报一声,说我宋平叫你们别来了。否则下次就不是这样了。”
这话一出,蒙面人站起身来,低声说:“给我钱的姓万。”然后勉强使轻功跃上瓦顶跑了。
宋平左手摸着下巴,心想着他说是姓万给他钱,那他知道是谁了。就回头去清理了痕迹,以免惹人注意。然后回了乐平楼。
本来他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没想到有了意外的收获,他估计,这姓万的没那么大胆,他背后肯定有人,八成是为了那天他在万家茶馆悄悄顺走的那账本有关吧。
一回乐平楼,宋平就关了店。把他遭人暗算,最后不得已出手的经过告诉了老刘、苏南和苏北。
老刘一听他遭人暗算,立马紧张地上前左右打量宋平。宋平看得出他的用意,扬手笑笑说:“放心吧,我没伤着。就他那种货色,是伤不了我的。”
“那就好,那就好,没伤着就行。”老刘虽然这么说,但眼神还是没离开宋平。这反而让宋平有些不好意思。便打趣说:“刘叔,我真没事,您这看得我浑身不舒服,您就别看了吧,真没事。”
“噢,看我这老头子,不看了不看了。”老刘难为情的笑笑。叫了苏北苏南过来,自己回头抽旱烟去了。
苏北得意的笑着说道:“宋老板,我说过的吧,今夜你就得出手。这回你信了吧?”
宋平看着苏北,疑惑的问他:“是,你还真说中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后息大法还能预测未来?你别卖关子,通通告诉我。”
听了这话,一旁的弟弟苏南开口说:“这哪能是后息大法的功劳,这都是我哥他花了银子打探来的。”
一听这话,苏北只好苦笑。怪苏南口太快,都说出来了。他本来还想卖卖关子呢。
只好如实说他是在刚来那会打探到的消息,“在我要来三更街那会,一江湖朋友告诉我,洞天山东阴派最近接了一单子,有人出重价买一人性命,还说这要刚到三更街不久,所以我猜这人就是你。”
苏北话一说完。宋平接着说:“这么说那账本里记得都是真的。所以这才要杀我灭口。”
“账本?什么账本。”苏南苏北同时问道。
“噢,是这样,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那天我拿着钱去万家茶馆,临走前使轻功跃上万家屋顶,看见姓孙的鬼鬼祟祟拿着本蓝皮册子。我就跟了过去,看见姓孙的进了侧院,于是我掀起瓦片。看见他鬼鬼祟祟的把那本蓝册子藏在墙后。”宋平说了一半,喝口茶润润嗓子接着说。
“待姓孙的走后,我看四下没人。就从屋顶下去。费了会功夫,偷了那册子。我看了,是本账本,记了万家收受钱财和支出钱财的款数。”说着,他绕到茶柜后头,从柜子底拿出用纸包着的账本。
老刘拿过账本,照着光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说:“我的个亲娘哎,就这些钱,够这整条街用上好几十年啦。”
宋平坐下,喝了口茶。他看这街上来往的人。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苏北看他眼睛出神,便凑上前打趣地说:“宋老板,都这时候了,在想哪个姑娘呢?”
宋平一听,按着他头说:“去去去,我想事呢。你有空找我打趣,不如想想怎么处理这账本。”
苏北不解,既然这账本白纸黑字地记录这万兴德一家做的丑事。那直接交到官府不就行了吗。
他直接说:“直接送官府啊,明摆着的还用问吗。”
听了这话,一旁的老刘小心地收起账本,说:“不知者不怪。你不知道,这三更街历来的规矩。这街里头一切事务,除了当今圣上和开国公允许。不管是谁,都无权过问。”
苏北眉头一皱,说:“三更街还有这一说,那这事就难办了。宋老板,你说要咋办。”宋平顿了顿,轻声说:“这不算麻烦,苏北,你把账本翻到倒数第七页看看是谁。”
苏北一听,拿来老刘手里的账本。翻到倒数第七页,这一看,后背发凉。
账本上明明白白写着,月前七日,万兴德支出白银二千七百两,黄金八百两。收这钱的正是城主夫人,万兴德的亲妹妹万馨怡。
而这万馨怡后边除了城主还有谁,这流还不知道。要是这里面牵扯到什么重要人物,那就不好办了。
“还真没想到啊,这万家背后藏着这么多人。看来这刘大人的猜测没错。”苏北收了账本,缓缓说道。
“噢?此话怎讲?”宋平问道。
苏北自觉事态重大,就没卖关子。说:“是这样的,武状元刘大人受圣上命令,到五谷城一带查案,圣上得到密报,说五谷城一带有官商非法勾结,且可能牵扯众多。就密派刘大人来此彻查。”
“那这么说,我这是误打误撞了。那这账本?”宋平摸着下巴问道。
老刘听了许久,明白过来。轻声说:“既然我侄子是圣上派来的,那他得了圣上亲喻。就有权管事。这账本你俩连夜赶回去。”
苏北赞同的说:“正有此意。宋老板,你怎么看?”宋平两手交叉,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个除掉万兴德这一害群之马的好机会。事不宜迟。还请二位收拾收拾。赶紧动身。”
听了这话。苏南苏北立马回房收了包袱,带足盘缠和干粮。连夜从后门出去,直奔五谷城。
宋平没想到本想隐居于此,再不问世事的他会摊上这事。心生烦闷,于是使轻功跃上屋顶。他看着天上那轮满月。又望向千里外的长安。不禁心生感慨。晚风吹得他头皮发凉。宋平不知道,这事有多复杂。
“一切也许都是命吧。”宋平看着满月,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