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洛雨凋零
李元道说的是实话，段啸林无父无母，从小就生活在南山上，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如同一个浪子，没有什么值得他图的。可是，他就是设计了段啸林的人生，让段啸林痛不欲生，难道只是一时兴起吗？段啸林不相信，难道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元道究竟是怎样目的？段啸林心里在猜测，他不相信李元道就这么突然的站在了皇帝的一边，一定是另有所图，只是段啸林不知道，甚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知道，也许他的城府比起木通还要深，他才是最可怕的人。
这只是段啸林的猜想，他也不该这么猜想，可是他的直觉总是那么准确，而且李元道做得滴水不漏，骗过了所有的人，古井无波，临危不乱的面具下隐藏的是一张最可怕的脸。
段啸林感觉到无比的恐惧，低下头，不敢再去看李元道，害怕李元道看出他心中所想，只是，能隐藏一切，却隐藏不了心中悲痛。
“哈哈哈……”李通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凄凉，看着李元道的眼中充满了怒火，因为李元道与天机老人的出现，今夜刺杀皇帝的计划注定不能成功，仇人就在身前，却不能报仇，他的心里十分窝火，充满了不甘。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李元道不会阻止他报仇，而且还给他鼓励，给他信心，原来一切都是骗人的，他有种预感，似乎自己都在李元道布局的阴谋之中，他不敢想，也不敢相信。
前几日，李元道还要杀天机老人，转眼间，两人却站在了同一阵营，要保护皇帝，这样的变化太快，让人不敢相信。
“你真的不愿意帮我吗？还要选择阻止我吗？”李通不甘心的问道，静静的看着李元道。
“为了天下太平，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为了北漠的匈奴与马贼，他不能死，你不能杀他。”李元道说道，十分坚决。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老师，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悲天悯人，既然你不愿意帮我，那你就去死吧。”李通嘶吼到，如一直爆发的野兽，手中长枪一抖，竟然对李元道，自己的老师起了杀心。
“你真的要向我动手吗？”李元道是李通的老师，李通的一身本领都是李元道教授，如今却把长枪指向了自己的老师，这是大逆不道，丧尽天良，也是师门不幸，李元道摇头叹息，心中一阵悲痛。
李元道身旁的皇帝一直静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当看到李通将长枪指向李元道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他嘴角闪过一丝笑容。
可以看出，李通的心机深沉，李元道的心机也很深沉，而天机老人是个神算子，这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不可相信，虽然站在同一阵营，皇帝心里还是没有彻底的相信他们。
狗咬狗，一嘴毛，这正是皇帝愿意看到的局面，三人中不管谁死，都影响不了皇帝，皇帝心中甚至希望他们都死去，这样就再没有人能威胁到他。
“你不仁，我只能不义了，去死吧。”李通说道，手中长枪一抖，对着李元道攻击过去，李元道想阻止他报仇，他就只能杀了李元道。
而且李通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精心的布局被李元道与天机老人破坏，报仇无望，心里一肚子的怒火，只能全部撒在李元道的身上。
这时的李通无比可怕，比野兽还要可怕，心中除了杀意再无其他。
“你的一身武功都是我教的，既然如此，我只能收回，省得你为非作歹。”李元道说道，手中的剑出鞘，瞬间与李通战斗在一起。
这是一场巅峰对决，也是师徒间的博弈，而且两人的武功招数一模一样，一枪一剑，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高下，打得不亦乐乎，看得几人心旷神怡。
当几人都被李元道与李通的战斗吸引的时候，一旁的李公公也出手了，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李公公选择这个时候出手，避过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手中的绣花针出手，在下着大雨的夜里一闪而逝。
他的目标不是李元道，也不是皇帝，而是站在街道上的段啸林，没有人想到李公公会出手，也没有人想到他出手的目标竟然是段啸林。
此时段啸林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李公公的身上，而且李公公距离段啸林那么近，出其不意，没给段啸林一丝反应的机会，一枚绣花针直刺段啸林的心脏，精准，刁钻而且隐蔽。
李公公自信段啸林发现不了，也没有人能够发现得了，却不包括花洛雨，花洛雨虽然只是一瞥，正好看到了李公公出手的那一瞬间，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身躯挡在了段啸林的身前。
没有声响，无声无息，绣花针瞬间穿透了花洛雨的心脏，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花洛雨跌落在段啸林的身前。
虽然没有杀了段啸林，却依旧杀了花洛雨，李公公的嘴角漏出一丝错愕，他没有想到花洛雨竟然会用身体去为段啸林挡他的绣花针，而且那么坚决，不带一丝犹豫，心中明白，一击没有得手，再也没有出手的机会了，毫不犹豫转身，消失在街道上，不再管李通。
花洛雨如一只蝴蝶飘落，跌落在段啸林的身前，雨水洒落在她那精致的脸庞上，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只有解脱。
直到这一刻，段啸林才反应过来，看着倒在面前的花洛雨，犹如晴天霹雳，心脏剧烈的收缩，一阵阵疼痛传来，才发现心原来真的会这么疼痛。
“不，洛雨……”段啸林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去回荡，带着凄凉，泪水一瞬间打湿了脸庞。
“洛雨，你不能死，你不要死。”段啸林凄厉的声音带着悲凉，仿佛心里空了，最重要的东西一瞬间从自己的眼前失去，这种痛苦，痛彻心扉，痛到窒息。
“啸林，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我好恨，我恨这命运无情，我还记得那时的南山，我们那么的快乐，我多想回到那个时候，可是，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南山下一别，想不到就是永一辈子，永别了，我爱的人，若真有来生，我说什么也不会再把你从我的身边放走。”李公公的绣花针何其精准，一针致命，刺穿了花洛雨的心脏，断绝了所有的生机，花洛雨的双眸依旧呆呆的看着段啸林，那里面有无数的眷恋与不舍，或许，她都没有责怪过段啸林。
命运总是这么奇妙，生命也是这般脆弱，花洛雨始终没有逃过李公公的绣花针，死亡来临，她没有挣扎，没有痛苦，有的只有解脱，生机完全消失，化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来过，她又走了，那么短暂，带走了所有的痛苦，带走了所有的悲伤。
她只是一个被命运无情抛弃的女人，承受了太多的痛苦，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也许南山的那几年才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却是那么短暂。
挣扎在黑暗中，唯一的执念就是段啸林，可是，段啸林没有来过，爱到恨，却又是那么想念，如今见到了，却要永远的分离，只剩下太多的不舍，爱，或许就是这么奇妙，也是这么矛盾。
爱一个人，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花洛雨做到了。
死亡其实不可怕，特别是伤到极致的人，心死了，眼神空了，剩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这样的皮囊渴望的只有解脱。
永乐楼里的一切，只有花洛雨自己懂得，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狱，没有血，没有泪，没有光。
挣扎过，呐喊过，却是那么无力，那么苍白，孙不语，再到李通，他们是禽兽，甚至禽兽不如，很他们，恨到极致。
看到段啸林与木通在永乐楼的打斗，她的心好痛，终于忍不住悄悄的跟着段啸林出来，却不想遭到李公公的刺杀，当她知道一切阴谋的时候，她已经麻木了，看到李公公要偷袭段啸林的时候，她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为那个最爱的人去死，她不后悔，死了，也终于解脱了。
如一朵泣血的玫瑰，充满悲凉。对她来说，死亡是最好的结局，悲伤退去，黑暗退去，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那里有光，那里充满着温暖。
天机老人从酒楼的窗户前掠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花洛雨，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无论他医术多么高明，在真正的死亡面前显得无比的苍白，无能为力。
这一刻，段啸林的脸庞变得极度扭曲，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一口鲜血从段啸林的口中喷了出来，虚弱，无力感充斥了段啸林的身体。
大雨倾盆，呜呜的风呼啸，在这空旷的长安城街道上，演奏着一场悲歌。
“走，我带你回家。”段啸林抱着花洛雨的冰冷的尸体站了起来，一步步往前方走去。这一刻，段啸林的样子变得无比可怕，眼中燃烧着火焰，毫无血色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甚至还有鲜血在顺着嘴角流淌，他仿佛没有知觉，一步步走得那么坚定。
雨依旧在下，仿佛天在哭泣，风依旧在吹，吹响着悲歌，两个可怜的人儿，永远那么悲伤。遥望着远去的背影，那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