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Alternative-The eternity of us来世永恒
(一八九五年三月)
“罗莎贝尔,快到这里来,看看这是什么!”艾丽斯的手中拿着几张A4纸,向着远处走出教学楼大门的罗莎贝尔高兴地挥手。她穿着白色的学校制服衬衫(即使显得格外宽大),还有一袭灰色的长裙。斜挎着一个棕黄色的单肩包,淡淡的发色在午后和煦的阳光中显得格外明亮。她今年十八岁,是海参崴理工大学的一年级新生。罗莎贝尔和她同龄,她们从小就是非常好的朋友,她们一起来到这所大学,只是学习了不同的专业。艾丽斯喜欢探案解密,因而选择了刑事侦查;罗莎贝尔喜欢艺术,在哲学专业之外还选修了音乐和美术。
“来啦!”背着书包,罗莎贝尔缓缓走下一级一级的大理石台阶,右手提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她最心爱的吉他。棕红色的卷发在微风中飘荡,她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即便是穿着完全相同的制服,两人的差异还是显得非常明显——不知为什么,艾丽斯一直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天真无邪,而罗莎贝尔看上去就更加成熟了。相比艾丽斯的清瘦,她的身材显得更加丰满,面容也显得更加俊俏,而不是艾丽斯的那种秀美。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她一把抢过艾丽斯手中的乐谱,兴奋地查看着。从小,两个人都非常喜欢音乐,但艾丽斯算是个业余,而罗莎贝尔选择了专业。“真不错!这是你自己写的?”
“是啊!”艾丽斯打开了自己的那个单肩包,取出了装在里面那把漂亮的小提琴。“来,让专业的人听听这业余的音乐写得怎么样!”她微笑着把提琴架在了自己的肩上。
“等一下,优美的音乐不是在这个地方能够欣赏的。”看着周围喧闹的环境,罗莎贝尔拦住了她。“让我们换一个地方,就去那边的小树林吧!”
罗莎贝尔指的小树林,其实是指树林里的凉亭。这是一座朱红色油漆粉刷的中式凉亭,当中的匾上,一个出名的书法家在上面题了一个字:“思”。艾丽斯将乐谱放好,开始了她的演奏;罗莎贝尔单手托腮,静静地欣赏着。
悠扬的音乐声从紧绷的琴弦间悄然倾泻,即便是太阳的光辉,也在这美丽的倩影之前黯然失色。不远处的树木之间,栖息着的几只小鸟探出头来,停止了原本喧闹的嬉戏;就连天空中的白云似乎也停止了流动,驻足欣赏着美妙的乐曲。这个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一人,一琴,一弓,一凉亭而已。来回往复的琴弓诉说着作者内心复杂的情感,那清秀的面庞上流露出的,是一种宁静与祥和。
罗莎贝尔睁着明亮的双眸,细细品味着音乐的每一丝复杂的情感。一曲终了,她仍旧沉浸在音乐的世界当中,直到艾丽斯银铃般的笑声将她唤醒:“罗莎贝尔啊,你是不是有神游天外啦?”
故作嗔怒,她假装出了一种生气的表情:“艾丽斯,你说说,我什么时候有走过神?这明明是陶醉!你这首曲子写的真是太好了,我都沉迷其中了!”
“嘻嘻!”艾丽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伸出手,将坐在长椅上的罗莎贝尔拉了起来:“走吧!我带你去我家!”
“去你家干什么?难道又是要帮你补习基础课?”罗莎贝尔笑着说。
“当然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个女孩子手牵手走出小树林,沿着主干道悠悠地向西迈步。几辆低空飞行的汽车从她们的头顶掠过,激起了一阵风浪。也有不少在地面行驶的电车。道路两旁,鸟语花香。
正是早春时节,冬月的腊梅只剩下个别坚韧不拔的花朵挂在树上,其余的大都化作粉红色的花瓣,悄悄落在了人行道两旁。碧绿的草丛中,雏菊开得正旺,黄色的花瓣,小小的,在艾丽斯眼中显得非常可爱。一只冒失的小麻雀从梧桐树上飞到地面,啄食路人撒给它们的谷物,看有人走近,又拍着翅膀飞远了。偶尔能够看见一两只喜鹊藏身于杨树树冠之中,看见有人闯入它们的“领地”,短促尖锐地啼叫两声,算是一种小小的警告,随后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默。迎春花刚刚才接受到了春天的消息,除了几朵争先恐后,大多数的花瓣还藏在自己的花苞中梳妆打扮。由于天气渐渐转暖,路上的行人大都脱去了厚重的棉袄,换上了轻便的春装。
几位老年人坐在公园里为他们准备好的位置上,一边下象棋,一边讨论着最近的时政新闻。“你知道么?据说我们的战争转败为胜了!”艾丽斯想到什么,对罗莎贝尔说道。
“什么,我们正在打仗?”对于这种新闻,罗莎贝尔往往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是啊,都打了一年了。”艾丽斯点点头:“一开始一直是南方政府参加战争,结果后来敌人在边境炮轰了北方的城墙,我们北方政府就也参与了战斗。”
“我们这个地方的氛围,根本就不能让人感觉到我们现在处于战争状态。”罗莎贝尔说,望着广场中央大喷泉的水边,一群无忧无虑地放风筝的孩子,还有一个更远处,聚集成方阵,随着轻柔的音乐练习太极拳的人们。两个人坐上公交车,前往海参崴的市中心。
“我回来啦!”艾丽斯推开家门,对父母高兴地说道。“你们看看谁来了!”
“阿姨好,叔叔好!”罗莎贝尔非常礼貌地打着招呼。
“才几天不见,罗莎贝尔怎么又变漂亮啦!”放下手中的针线,艾丽斯的母亲笑着说。
“哪里哪里……其实还是阿姨年轻的时候更好看!”罗莎贝尔指着墙上的照片,做了一个鬼脸。父亲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向他们笑了笑。
艾丽斯把罗莎贝尔领进屋里,悄悄地对她说:“其实,今天请你来,主要就是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啊,能这么重要,把我这个好姐姐都给请过来啦?”罗莎贝尔正在欣赏着艾丽斯书桌上叠放的一大堆五线谱,她转过头来问道。
“我……这件事有点怪不好意思张口的……前一段时间在学校里认识了一个男孩子,今天是他第一次来我家做客,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哈!”罗莎贝尔突然转过身,向艾丽斯扑过去。躲闪不及,她直接被按倒在了椅子上。罗莎贝尔伸出手,用力捏着艾丽斯的脸蛋。
“你怎么能这样?”一边大笑,她一边说道。“我这个好姐姐你不要了吗?”
艾丽斯一边反抗着:“啊,好姐姐,不要!疼,疼!”
等罗莎贝尔动作轻柔一些,她缓过来一口气,说道:“不敢不敢,艾丽斯怎么会忘了姐姐您呢?”她的两只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向罗莎贝尔的腰间用力抓挠,使她一个激灵,后退几步。
“好哇,就凭你说的这句话。”罗莎贝尔的脸色由于兴奋而变得红润,(同时,艾丽斯的脸是被她捏红的)。“你得发誓!”
艾丽斯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朝向天空:
“我,艾丽斯·弗莱尔,向苍天,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今生今世永远也不会忘记罗莎贝尔,更不会离开你!”
“嗯,挺好。”罗莎贝尔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艾丽斯的身边:“你想让我干什么?”
“我需要你的鼓励。”艾丽斯的脸又红了。
“这个没有问题,可是话说回来,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夜幕降临,为东北大地铺上了一层暗暗的纱,夕阳从海参崴港口处的高墙落下。墙头驻守的士兵们纷纷走出堡垒,享受着一天之中最后一缕阳光。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海面上的双层闸门缓缓打开,一艘巨大的黑色战舰徐徐开进不冻港的怀抱。
艾丽斯关上窗户,叹了一口气,将罗莎贝尔的小手紧紧握在胸前。
“说真的,我特别紧张。”罗莎贝尔甚至能够感受到,她那颗砰砰直跳的心。
“放轻松!”罗莎贝尔从箱子里取出了她心爱的吉他,放在自己的腿上:“来吧,艾丽斯。让我们唱一首歌,等待他的到来!”
吉他的琴弦上奏响了欢快的旋律,两个人面对面相坐,伴着音符,唱响了优美的乐章。艾丽斯站起身来,掀开钢琴上的红色绒布,也坐下伴起奏来。
“虽然十年前的自己,也有过未来的预期。
但却与后来的自己,还是有些许的差异。
探寻着前路荆棘,沐浴阳光,仰望明月与漫天繁星。
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现在也令人满意。
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像音乐般相合共鸣。
满心欢喜,满心欢喜,虽然偶尔灰心丧气。
永远地铭记,永远地铭记,是那眼瞳中的秘密。
不停,无息,像音乐一般来到这里。
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希望将它传达给你。
如此地爱你,如此地爱你,那点滴融洽的距离。
细细地品忆,细细地品忆,是那时光一逝而去。
不停,无息,像音乐一般伴随着你。
永远,永远,像这样能够身边有你。”
一曲终了,两人相视而笑,目光中更是多出一丝深情。
门铃响了,艾丽斯局促不安起来。罗莎贝尔拍拍她的肩,随后跑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孩。他的头发是金色的,而眼睛却是明亮的天蓝色。
“请问这里是艾丽斯小姐家吗?”他微笑着询问。
“嗯,请进吧。”罗莎贝尔后退两步让他进来。“你是……”
“我是罗德姆,罗德姆·维兹·沃克。”男孩露出笑容,眼睛弯成一轮新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