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的生活和文学道路》序
陈坚同志写了一部《夏衍的生活和文学道路》，要我写序，我答应了。去年，我在杭州和他见面，他似乎已经在动手写了，不料他竟写成了二十几万字的巨著。接到这部原稿，我踟蹰了，幸而最近有北戴河之行，反正自己不能游泳，便利用时间，读完这部作品，并愉快地写成了这篇短序。
我是欠了夏衍同志一笔债的。他本来约我给他的“剧本选”写序，我贸然答应了，后来我再一考虑，自己不了解他重庆一段的历史，材料也无法收集，提不起笔；而当时正在大病之中，也无法提笔，只好当面向他辞谢。陈坚同志今年约我给他关于夏衍的这本书写序，我便答应下来，这正是自己补报夏衍同志的盛情的一个机会，怎能不诌两句呢？
这部《夏衍的生活和文学道路》给读者提供了一部比较详细的研究史料。作为附录的“夏衍史略”，不下功夫是做不到这样比较齐全的。劳动的代价值得读者感谢，包括我本人在内。而且他是按着著作的先后顺序评介的，不是按着类别来评介的。这样我们就容易知道夏衍同志的成长过程与他受到的社会影响。为什么这一时期干这种工作、写这种作品，给人一种清楚明白的顺理成章的感觉。如果按类别来分章，剧本归入一类，电影文学归入一类，其他又归入一类，这样下去，尽管有可取之处，却不如现在眉是眉，目是目。第三个特色，是根据一个原则写下来的，这个原则即夏衍同志的现实主义精神。这正是一个攻读理工科并从事进步活动的人的自然收获。这是和法国十九世纪的现实主义作家群不一样的地方。他们承受科学发展与各自环境的影响，以观察现实生活而在文学上成名。夏衍同志的文学生涯是他直接承受科学严峻的要求与进步事业的任务的历程。夏衍同志来在毛泽东时代，有苏联建立的前例，有马、恩的著作指南，他很快就成为一个无产阶级战士，成为一个进步的文艺作家，而且是一个多面手，这是一般作家所望尘莫及的。他是国民党的死敌，而没有被捕过，他的性命是党和他本人的机智、勇敢和善于应付、利用局势所挽救的。没有一个朋友出卖他。谁也想不到他在十年忧患期间，关了八年之久，出来的时候还心身都受到损害！
现在，陈坚同志给夏衍一生做出了评价，读者可能因人而异，意见有同与不同，我们不能强求一致，也不必强求一致。但是任何人不能否认《包身工》与《上海屋檐下》的重要历史意义，它们和其他作品一样，将分别在各自的类别史上占有光辉的一页。
全书共分十四章，讲到1978年为止。但是夏衍同志还健在，我希望这部著作再版的时候，将跟着生命之流而随时有所增加，为被评传者添福，为评传者增光。
谨为序。
1982年8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