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色教育战略的选择

上海交通大学 杨海兴 刘路喜

2006年5月上海交通大学迎来了成人高等教育办学五十周年。回顾五十年来高校成人高等教育（包括学历教育、继续教育和岗位培训）发展的历程、研究中国高校成人高等教育进一步发展的战略、探索新一轮中国成人高等教育前进之路是值得每一个高校成人教育工作者思考的问题。

一、高校成人高等教育“一体化”发展阶段

中国高校成人高等教育的大规模举办始于1956年的高等业余教育、函授教育。根据“中央关于实行两种劳动制度、两种教育制度的方针”，在各地党委和政府的重视和具体领导下，我国“全日制、半工半读、业余三种教育形式并举”，在1956—1966年的十年内全国共发展高等业余学校1061所，学员43.4万余人，不但有了相当大的数量，而且有了相当好的质量。时任高等教育部部长的蒋南翔同志于1965年11月19日在南京召开的全国高等函授教育会议上有一段精辟的总结：“业余、函授教育最容易办，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远大的发展前途。”这是在中央的直接领导下发展最快、最为经济的一种办学形式，符合中国经济发展的现实，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

1966—1976年，我国教育遭到很大破坏，相当多走上工作岗位的职工没有接受较好的教育和职业培训，他们迫切要求学习，国家也需要更多的专门人才，因此我国高校成人高等教育要担负学历教育任务，要进行补课。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经过3个五年计划的积极努力，我国普通高校举办的成人教育有了很大的发展，到1989年全国成人高等教育在校生发展至174.2万人，举办成人高等教育的普通高校增加到634所，其他各类成人高校1333所，初步形成了具有多种形式、多种层次、多种内容、面向多种对象的办学体系，培养了大批本、专科社会所需人才，为推动经济和社会发展做出了贡献。正如李鹏同志1986年12月5日在全国成人教育工作会议上所说的：“成人教育的大发展，是经济发展的客观反映，是改革开放的需要，是实现干部四化的需要。”李鹏同志还提出，“成人教育的任务比较广泛”，还包括“新知识、新技能的继续教育”和“社会文化和生活教育”。相比之下，后两类发展缓慢。

随着成人教育的快速发展，高校成人教育也出现了一些亟待纠正和解决的问题：投入不足、办学规模过大；管理薄弱、教育秩序松弛；未经批准、无计划乱办学等。1990—1991年全国高校在国家教委的统一部署下开展治理整顿，在整顿的基础上，1992年1月7日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国家教委1992年10月7日《关于进一步改革和发展成人高等教育的意见》，提出了今后一个时期成人高等教育改革和发展的总体目标，包含三层内容：①动员社会各方面的力量大力支持，积极兴办各种形式、各种层次、多种规格的成人高等教育；②高等层次岗位培训、大学后继续教育以及学历教育是成人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③大力推进成人高等教育管理体制的改革。在此意见的鼓励下，许多高校领导人从思想上对成人高等教育有了新的认识，许多高校纷纷撤销成人教育处，建立成人教育学院，大力发展成人教育。1992—1994年的三年间，成人高等学历教育招生数量增加很快，从24.3万人增加到46.3万人。在学历教育发展的同时，高校继续教育也已经有一定规模，不少高校认识到高校应当成为继续教育的主力军。

综上所述，在1956—1997年的四十多年中，高校成人高等教育呈现一体化发展，而每一次的发展都和中央（刘少奇、李鹏、蒋南翔、国务院、高等教育部、国家教委）的直接领导有关。例如，“两种教育制度”是刘少奇同志提出来的（蒋南翔，1980年）；关于“成人教育的作用是能够直接提高劳动者和工作人员的素质，因而可以直接提高经济效益和工作效率。所以，成人教育在我国教育事业中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是李鹏同志1986年12月5日在全国成人教育工作会议上阐明的；“把高等层次岗位培训、大学后继续教育作为成人高等教育的重点，为此，要制定政策和措施鼓励、促进其大力发展，并形成制度；学历教育是成人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要完善学历教育体系，增加投入，根据需求积极发展”是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国家教委1992年10月7日《关于进一步改革和发展成人高等教育的意见》中指出的。

二、高校成人高等教育“百花齐放”快速发展阶段

1998年3月10日新一届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经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一次会议通过，国家教育委员会更名为教育部。原成人教育司撤销，高校成人高等教育划归高等教育司、发展规划司和学生司共同管理，其中发展规划司和学生司只管学历教育，高等教育司主管成人高等教育中的学历教育、继续教育和岗位培训。但查询主管成人高等教育的高等教育司远程与继续教育处网页（2006年6月12日），可以发现11条消息中，成人高等学历教育1条（1999年发布），中央广播电视大学2条（2000年和2001年发布），远程和网络教育8条（2000—2006年），继续教育和岗位培训0条。显然，在教育部体制改革以后，中国高校的成人高等教育（包括学历教育、继续教育和岗位培训）面临一个崭新的时期：中央领导的直接声音听不到了，社会上各种声音此起彼伏，使有些高校感到迷茫。

尽管如此，由于我国普通全日制高等教育在1999—2005年实现了突破性进展，招生规模翻了两番，在校生已经超过2000万人，我国成人高等教育也跟着突飞猛进，其中成人学历教育以上海为例，在校学生约30万人，是普通高等教育在校学生总数（约60万人）的二分之一；继续教育以清华大学为例，在学校领导的重视下，2003—2005年中学费以每年约50%的速度递增，2005年全校继续教育学费收入达到4.8亿元，可以说全国成人高等教育呈现百花齐放的局面。

百花齐放局面的一大特点是不少高校的成人（继续）教育学院由职能机关改为办学实体。原因在于这些高校的教学资源越来越紧张，不少高校大学生和研究生对在职的成人学生晚上占用国家给予普通高等教育投入建造的教室非常不满，屡屡在网上提出强烈反对意见，认为国家给予他们的投入不应该补贴成人高等教育的在职成人学生。为了安定团结，根据国家财政对高校成人高等教育没有投入但又要办好的实际情况，不少高校改变了利用学校教学资源的边际效应办学的固有模式，决定成人（继续）教育学院不再无偿使用学校资源，要求利用社会资源外延发展、根据学费收入独立核算办学。

百花齐放局面的另一特点是不同高校所从事的成人高等教育的内容不再是千篇一律了，例如，上海交通大学成人教育学院既从事成人高等学历教育，也从事继续教育和岗位培训；清华继续教育学院只从事继续教育；但相当一部分高校成人（继续）教育学院只从事成人高等学历教育。由于中国成人高等学历教育的学费标准是依据可以利用学校教学资源的边际效应制定的，学费不到同类网络教育的二分之一，这种不太合理的学费定价，加上国家无任何财政拨款，造成教育投入严重不足，严重制约成人高等教育的健康发展。

三、“十一五”高校成人教育发展的瓶颈

2006年是“十一五”的第一年，高校成人教育究竟如何发展？自然引起人们的关注，首先关注的是发展瓶颈。

由于1998—2005年，中央没有对高校成人教育发展直接指示，所以社会上对高校成人教育的各种议论褒贬不一，而且褒少贬多，很多贬词还直接来自教育部的有关处室，使不少高校成人教育工作者产生迷茫。这是高校成人教育发展的首要瓶颈。要解决这一瓶颈，关键是改变观念，改变我们自己的思维方式。进入WTO以后，我们必须树立依法办学的思想，而不是总听领导人的讲话。

1995年3月18日，全国人大八届三次会议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第十九条明确规定：“国家实行职业教育制度和成人教育制度。”“国家鼓励发展多种形式的成人教育，使公民接受适当形式的政治、经济、文化、科学、技术、业务教育和终身教育。”成人教育既然是教育法规定的国家制度，高校成人教育工作者应该满怀激情奉献于这一事业。正如上海交通大学校长谢绳武给上海交通大学成人教育五十周年的题词：“奉献成教事业，培育一流人才。”当然，这里说的一流人才是大众化教育的一流人才，是优秀的应用型人才，与上海交通大学的普通教育培养的精英人才是不同的。事实上，党的第三代和第四代领导集体始终关心我国成人教育的发展，他们的指示是和教育法一脉相承的。例如，江泽民同志在1997年9月12日党的十五大的报告中指出，“积极发展各种形式的职业教育和成人教育”。温家宝同志2006年5月10日主持国务院常务会议听取高等教育工作汇报，会议强调大力“发展各种形式的成人和继续教育”。我们一定要逐渐习惯依法办学，即使没有中央领导对高校成人教育工作的直接指示，我们也要把高校成人教育事业做好。

“十一五”期间，高校成人教育发展的第二个瓶颈是收费问题。50年来高校成人高等学历教育的收费始终依据50年前中央实施“两种教育制度”的最初构想设计的，因为成人教育“不需要盖房子，不需要对毕业生进行统一分配”，所以“在经济上最节省”。国家投入普通高等教育的教室晚上可以给成人教育学生用，只需收一点电费；国家为普通高等教育建设的教师队伍晚上可以给成人教育学生上课，只需付一点报酬；在国家全额拨款支持教育投入的年代里，所有的学生（包含成人教育的学生）只是象征性地交一点费用。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所有高校的普通高等教育都有国家财政拨款，而成人高等教育没有任何财政拨款。以上海交通大学为例，普通高等教育的学费收入分两部分：国家每个学生每学年拨款约6000元，学生自己每年交学费5000～6500元，每个学生的名义办学成本为11000～12500元；而对于成人高等教育，国家没有一分钱投入和补贴，而学生的学费又定得比普通高等教育低。政府这种极不合理的学费定价标准，在高等教育快速发展、学校教育资源十分紧张的时期，已经成为高校成人教育发展的桎梏。横向比较，高校成人教育学院与高校网络教育学院处于同样的教育服务地位：①没有国家财政投入；②依靠学费收入办学；③全成本核算，自己承担一切办学费用；④均开展成人教育；⑤办学设施相近。但两者的学费标准却有天壤之别。面对收费瓶颈，我们每一个高校成人教育工作者都应该大声疾呼，并通过高校校长、财务处向政府积极反映。我们坚信，这种不合理的现象总有一天会改变。

高校成人教育发展的第三个瓶颈：投入不足。这一瓶颈与第二个收费瓶颈是紧密相关的，收入不够，投入也就不足。投入不足和高校领导的办学理念也息息相关，有的高校领导办成人高等教育是为了挖钱，为了创收，或作为权宜之计，有这种理念的高校领导人肯定不会对成人高等教育投入。事实上，“普通高校中的成人高等教育是普通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与本科生、研究生教育一起构成高等教育的一个整体”。成人高等教育在普通高校里是一个重要的办学模式，是现代教育的体现，反映一个大学是不是有现代化办学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面对投入不足瓶颈，我们每一个高校成人教育工作者都应该大声呐喊，通过转变高校领导人的办学理念，增加教育投入，提高教育质量。

四、特色教育：“十一五”发展的战略选择

上述三个瓶颈，第一个通过我们自己改变观念就可以解决，第二个通过我们大声疾呼最后由政府解决，第三个通过我们大声呐喊推动校领导支持解决。对上海交通大学而言，第一、第三个瓶颈已基本解决，最难解决的是第二个瓶颈。在这些瓶颈问题没有完全解决之前，我们必须对“十一五”高校成人教育发展做出战略选择，以完成教育法赋予高校成人教育工作者的历史使命。为此，上海交通大学成人教育学院确立了“层次叠加、特色教育、国际合作和人才建设”四大发展战略，而以特色教育战略为龙头。

实施特色教育战略首先立足于有所为有所不为。由于对高校的成人教育，国家没有投入而又限制收费，投入不足已成为桎梏，我们无法全面实施品牌教育，但又必须提高成人高等教育的质量，因此必须抓住重点追求卓越。其次，立足于学院发展的实际情况，扬长避短，发挥优势。最后，要切实真抓实干，具体落实以下三个特色教育。

第一特色：根据上海国际大都市的要求，注重培养英语能力强的复合型专业人才，主要通过扩大全英语授课“专升本”经管类专业的数量、范围和质量来实现。参加学习的除了国内学生，要特别注意多招收欧美国家的学生，让中外学生同堂上课。学院聘请了许多具有很高英语水平的专业教师，他们中相当一部分都具备海外留学背景和相关的商业实践经验。在教学模式上，学院以原版教材面授为基础，同时辅助以多样化的教学手段（如小组讨论、案例分析、网络资源利用等）。学院教师还不辞辛劳专门开辟答疑时间，对基础薄弱、学习有困难的同学进行个别辅导，以确保每位同学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适应全英语授课。为创造全英语学习环境，学院努力开拓10多门外籍人士职业技能培训课程，用全英语进行高层次的岗位培训，来自美国、英国、俄罗斯、澳大利亚、德国、新西兰、荷兰、西班牙、加拿大、新加坡以及日本等国家的几百名学员参加了学习。学院创造条件让中外学生相互交流。此外，学院积极联系境外大学，实施学院学生与境外大学生的双向学习交流，2006年有三批境外学生来学院进行短期和中长期学习。

第二特色：根据上海科教兴市的要求，注重提高学生的综合素质、实践能力和创新精神，落实教育的社会性。根据学院“终身教育，恒世智民，服务国家，造福社会，广育英才”的使命，上海交通大学的成人教育应定位于培养优秀的应用型人才。学院组织专业主任带领各个学科的教师根据这一要求重新编写了近300门课程的教学大纲，多次讨论并修改完成了所有专业的教学计划。学院鼓励教师在教学中注重特色教育，支持专任教师在完成教学任务之余，在其他相关行业兼职锻炼，使教学与实践相结合。学院注重校企合作，联合知名IT企业培训机构和长三角旅游人才中心、五星级酒店开办理论紧密结合实际的特色班。学院鼓励学生开展实践创新的多种活动，创建学习小组，开展各种社团活动，使学生能将课堂知识在实践中加以理解。例如，学院组织会计学、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金融学、国际商务、工商管理、电子商务等经管类专业学生，开展ERP企业资源计划沙盘模拟大赛，培养学生综合运用企业战略、市场营销、财务分析、生产运作、物流管理等各方面知识，进行企业经营决策与市场运作。

第三特色：根据入学成人教育学生的不同水平开展有针对性的教育，注重研究成人学生不同的生活经历、不同的职业背景、不同的生存境遇和不同的发展需求对成人教育的影响，落实教育的个体性。例如，学院的高端研修“致力于人的发展”的理念，整合学院和社会各界的优秀师资力量，采用知识框架核心内容讲解、案例分析、商战模拟、沙盘推演、零距离研讨、小组项目等新颖多样的教学方式，通过组织户外拓展活动、学员沙龙、企业参观考察、游学等丰富多彩的学习辅助活动开展教学，成为上海、浙江、江苏、云南等地的1000多名企事业单位高级管理人员、民营企业董事长和总经理职业人生的加油站；学院的岗位培训努力吻合上海产业升级和发展的要求，借助国外先进技术和教师力量，对中国学生进行职业培训（三维动画教育课程）；学院的英语教育根据学生的英语程度分班教学，开展全日制助学和全球大学预科教育，为特殊需求的学生群体提供服务；学院根据市场需要，对包括医学和农村紧缺人才在内的各类在职人员进行各种类型的培训等。

实施特色教育战略必须加快学院的人才队伍建设。学院设置专职教学系列教授或副教授岗位，要求教师把大部分精力和时间投入教学工作中，并对教学改革、教学建设、教学质量负全面责任。努力增加掌握专业前沿、熟悉成人教育、能用英文授课的高水平教师，明显改善学院专任师资队伍的学术背景和层次。采取“引进和培养相结合”的模式培养教师，每年派出一定数量的教师，到国内外接受与专业相关的短期培训。每年派出一定数量的管理开发人员出访，学习国内外先进的管理理念和办学思想，了解先进教学内容的合理组合，设计符合时代需求、人们乐意学习的优秀课程。鼓励各类人才正常流动，使每类人才都有职业生涯的发展前景。

上海交通大学成人教育学院正在努力实施特色教育战略，进一步转变观念，依据教育法赋予的使命积极奉献力量，探索在新形势下如何进一步转变政府相关领导的办学理念，力创高校成人教育事业新的辉煌。

参考资料：

[1]蒋南翔．在高等函授教育会议上的讲话，1965年11月19日．

[2]蒋南翔．在高等学校举办函授、夜大学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1980年4月．

[3]李鹏．在全国成人教育工作会议上的讲话，1986年12月5日．

[4]国家教委，国家科委，国家经委，劳动人事部，财政部，中国科协．发布《关于开展大学后继续教育的暂行规定》的通知，〔1987〕教高三字020号，1987年12月15日．

[5]国家教委．关于普通高等学校成人教育治理整顿工作的若干意见，1990年6月5日．

[6]国务院．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国家教委关于进一步改革和发展成人高等教育意见的通知，国办发〔1993〕3号，1993年1月7日．

[7]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令45号，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1995年3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