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金色华年 玫瑰隐喻
返程以后面对再一次失业，我闲逛在大街上，往来如织的人群还带着古城特有的淳朴穿行而过。我怅然若失中看着行人往来，远望着天空中的浮云依旧悠闲自得的幻化着笑脸，可是自己的心里却是毫无着落。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那么多行业，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行业肯接受我。记得从前，月亮新娘失业的时候，力哥嘘寒问暖，还发动能发动的人脉力量帮助她，我真的好生羡慕。可是，回望近二十多年的时光，从未有一个人愿意与我牵手人生，面对很多人貌似好意的述求，我却万事应允，忙活到最后我却一无所有，当大多数人都开始背离我的时候。只有我的母亲还在默默无闻的支持我。她让我再多坚持一阵子，捂着脸说天无绝人之路。返程以后，渐渐的连家里亲属中的很多人开始躲着失魂落魄的我，我在大街上看着包子摊上空中升腾起的热气，默默摸摸口袋里的钱包，心里想只有最后一份工资了，省着点花吧，就独自离开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来自女孩子的天籁般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维。
“大美女，你买花吗？”我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芭比装的小女孩子递给我一束玫瑰。
“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是很好看，就像你一样。”看着她画着长长的睫毛，像KP一样的妆容，看见我有几分不悦有些害怕嘴上胡乱的说着。看着她这般的遮掩，我的心里却是打翻的五味瓶，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你这么用心，家世也不错，怎么出来卖花儿啊？”我好奇的看着她，这么用心的行头应该价格不菲，更何况她这个时间应该在学校。
“后妈不要我，我就自力更生。”她带着的隐形眼镜微微浮起，泪水流了出来。我一时心疼，买了好几束花。
“放心，没人要，自己要，对自己好点。”本来我想说往后就没有什么牵挂了，但是想想就算父母离婚也应该孝顺，便离开了。那些日子，想想这个女孩子的话，我的心里总是很温暖，其实上次被叫做美女好像还在大学的时候。一个父母都是从商的女同学，逢人就叫美女，那时候大家刚认识听到有人这样说都是开心的不得了。事后大家才知道，她看见女生都叫美女，男生都叫帅哥。再次看到这样的女孩子，心里却生了怜悯，心想也对，这样的女孩子日子大概过得也很辛苦，就买了好几朵她的花儿回家。拿着花儿，一路上很多人都看我，其实我知道看的都是我手里的红色玫瑰，可是还是很得意。
到了楼下，迎面吹来一阵冷风，忽然我开始回过味，想想真是傻，自己都没有钱，也没有对象，拿着花回家，老妈会生气的，转身又把花扔进了垃圾桶。邻居看到了，也就毫无避讳的狠狠的骂我，“自己穷的都快没有饭吃了，长个漂亮脸蛋也没有捞着过对象，自己就是个这么没用的东西，还花钱买花，真是不会过日子，我看你到八十也嫁不出去了。”本来就没有人送玫瑰花，听到别人这么说我更难过了。
但是，想想这些年鲜虽然鲜少有人送花儿。但是尽管是这样，还真是因为玫瑰花，惹出了不少事儿。
其实我一直都是自己买玫瑰花给我自己，记忆中只有一次追求者为我买了一束红色的玫瑰。但是那天，我看到期待中的礼物却丝毫笑不出来，刚刚因为生活费的问题和父母吵完架，怎么会有心情照顾玫瑰花。看着追求者恙恙的离开，我的婚姻又一没有着落。睡到半夜忽然醒来，辗转反侧后干脆坐了起来，那时候大学刚刚修好了新的寝室，还没有换窗帘。我透过大家集钱买的薄如羽翼的窗帘，看到不远处正在夜幕中的二十一世纪广场。灯光下，二十一根钢制柱子在霓虹灯的映衬下，折射着珠光般的光晕。靠近中间不断旋转的镭射霓虹灯光束打着旋儿把光线恣意的抛洒，有的甚至打到了天空中，高大的彩色光束因为钢柱的遮挡和折射互相穿插着斜射到更高更远的半空中。那下面的为立柱砌好的高墙几乎围住了大半个能看到的广场，好像一个硕大空舞台上布置好一切，只等着主角们粉墨登场。我看向自己的床头，好长时间都不想说话，其实算算以后的开销，好像还真没有恋爱的经费。
那天，回想一天里遇到的问题，心里想到的是什么时候能争个气找回一个好对象。可是之后几乎就没有成功的争气过，总是因为各种理由被人拒绝，直到遇到我丈夫。
若说我遇到的女生，在玫瑰花方面争气的，首先要指月亮新娘，第二要指霸王花。在争宠方面，还是维系关系方面，这两个人可圈可点。
先说月亮新娘，从来没有见过高个子女人可以如此的优待。我们曾经是那么的祝福他们这一对新人，为了让总是哭泣的王家大姑姑（姑姑的妈妈姓王），和非常勤奋的力哥幸福，我们无不用其极，用我们的方式让他们幸福快乐。在建国初期，那物资贫乏的时代，我们给她的是我们用尽手段换来的物质幸福。
力哥感觉感情处的很好的时候，他第一次向月亮新娘求婚，但是很遗憾他被拒绝了。王家姑姑本来不同意，但是月亮新娘当时说了很多狠话，王家姑姑只能默默的哭了好久。我们为了让王家大姑姑开心，我们让介绍人问问他们出问题的原因，她说她要红色的玫瑰花。
回家的时候，我们私下里商量，却让我爷爷听到了。爷爷是个高级工程师，曾经去欧洲留学过，全家最低调的智囊。当他听到问题所在的时候，他很生气，大喊：“学习不好你就不要她，换一个新的。”
奶奶怕他气坏了，把我们拉了出来，打手势不让我们说话。力哥的兄弟很生气：“你去德国留个洋，脾气也是这个样。”
奶奶赶紧把他往门口推，这个家一向是男尊女卑，长幼有序，我们做晚辈的绝不敢多说一句长辈的是非，非但不得以不能乱说话。在爷爷家我都不敢说话，总是安静的看着老人们的活动，实在不行就躲在阳台上，不参与大人说的话。
等到爷爷午睡了，力哥的兄弟又来了，姑父悄悄说：“其实通常玫瑰没有红色的，月季才有红色的。但是你要是要正红色，需要提前染色。你要是要的话，我知道离这儿不太远的地方（其实没有车要走很远）有一家种了点红色的月季。咱们是边疆，还没有花店，你也买不到花儿，实在不行我和他们家商量一下能不能给你几朵。但是，上次我去她家，花儿还没有打骨朵呢。”
力哥的兄弟，惊讶的不行，“怎么可能，我们一直都叫红玫瑰。”其实，力哥的兄弟是王家大姑姑嫁的外国人前妻的儿子。虽然力哥和他走的很近，但是他实际总住在国外，对我们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时隔近30年，我们家乡发生了巨变，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现在想想那时候你看到红色的花朵都异常兴奋，更何况是玫瑰呢。再说，力哥的兄弟是外国人，对中国的花卉怎么会了解呢。
“外文翻译中，ROSE泛指所有蔷薇科的植物，因为我们是原产地，所以对蔷薇科植物做了细分。有一部分叫做玫瑰，还有一部分叫做月季，还有一部分叫做蔷薇。”姑父总是知道很多常人说不出的知识，力哥的兄弟很无奈的耸耸肩。
“一个开幼儿园的老师，祚成这样，让她滚！”爷爷一向看不上这个骄傲的高个子的女人，所以总是不喜欢她。
其实，爷爷会拉小提琴，还会弹古琴，最厉害的是他会把很多诗词倒背如流，背着练习书法，诗词歌赋文化底蕴样样不差，还是建国前研究生老教授，但是为人很谦虚会的再多也从未和外人说起过太多。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他总是说：“我是理科生，对文化不懂。”如数家珍般的讲解从前的文化知识，通俗易懂还很谦卑。我一直很敬畏他，不敢说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但是，你看他做的事情，哪是没有文化的人干的事儿。一开始他就看出这个女人是为了钱，而不是为了力哥好才来的。事实也是这样，要不是钱不够花，她都想不起力哥这个人。
这个月亮新娘还真是厉害，为了玫瑰花跑到我家里来又哭又闹，还专找爷爷午休的时间来要玫瑰。（爷爷是当时工程方面的专家，全场技术的核心人物，大家都哄着他开心，担心他心情不好）
本来，姑父在他说的那家转了好几次，等到了红色的月季花开。用自己的黑皮袍子换得了红色月季，还用彩色的纸包好了她要的“红玫瑰”，用我的头绫子打上了蝴蝶结。但是她这么闹，爷爷却很开心的来欣赏。
欣赏欣赏，爷爷突然喜欢的不得了，就直接把花插进了古董花瓶里，奶奶也说好看。爷爷莞尔一笑，“辛苦了这么多年，这个花最适合你。”然后他们手牵手去睡午觉去了。按照从前的礼节，我们不能动老人的东西。
姑父说：“我就说搞不好就得用备案吧。”然后，他拿起了一个准备好的瓶子，里面是泡好的真正的黄色的玫瑰（北方生长的玫瑰以黄绿色为主），满瓶的苏丹红让花杆都红的透亮。我们用包面包的玻璃纸把它包好。姑父准备好了托词，让力哥背熟了，让他拿着染红的玫瑰再次求婚了。
力哥不负众望，终于求婚成功了，在大家的欢呼中，姑父把我拽到一边，悄悄说：“好宝贝，以后不要老是闹脾气，你看看你力哥多可怜，我们要把爱的忍耐那一面给别人，不要老是发脾气。”我看着姑父的嘱咐，认真的点点头，我记得好像教士们也是说爱是恒久的忍耐，满有恩赐。
其实他是最有远见的，在下一代的圈子里我的脾气差不多是最不好的，而且做起事来不择手段。所以婚后每每想到这句话，我都压着火，憋气憋得起的满脸都是痘痘也不敢轻易发火，生怕丈夫扔下了我而去。与我性格相似的是霸王花，她受到的却是另一种教育，以至于很多年后本来性格相似的我们，最后却变得越来越不一样，我更像月亮，她却炙热若火。
霸王花其实是一朵精心栽培的花儿，可惜她遇到了月亮新娘，学得了一身毛病。看到霸王花，我深刻体会到老人说的，学好不易，学坏容易。月亮新娘总是说，至少我是万人迷类型，大家都喜欢我，而且人们只看到我的优点，不像你，大家只记得你的缺点。虽然她很优秀，但是我只能说她很骄傲张扬，还不懂欣赏。我在传统教育下长大，喜欢低调内敛，也不喜欢表现，家里人希望我，守得住寂寞，耐得住推敲，满有才学，还要不漏分毫，相夫教子，还要懂得家室利多，勤劳勇敢，还要礼貌有加，尊敬长辈，孝敬父母，推夫教子，还不能展露人前。
早上我刚下楼，就听见月亮新娘和霸王花在聊天。当时我不懂得避嫌，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早餐，又跑上了楼，大概是看到我下楼，却听见月亮新娘加大音量大放厥词。
“……我觉得很多事情该争取的要争取，该努力的要努力。你看，我和我家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当年我说你妈妈总是弄的那么洋气，总来看你的兄弟那么洋气。你说你求婚都不知道弄个玫瑰花吗？我去参加活动，看到一个白发老太太都拿着红玫瑰，我有什么。你家要是向说的那么有钱，怎么连玫瑰花都弄不到，没有就分手。”
月亮新娘不知道自己的习惯不好，乱教一气，结果，直接害了霸王花。
霸王花修习了怎么闹事儿，还和月亮新娘交流了自己从前闹事儿的经验，以至于随家人出国之后屡闹笑话。后来我们再次相遇，她还为她解脱：“不能说她，她也不会。”
蓝凤凰总是喜欢隐喻类的东西，他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几个字，红玫瑰的隐喻是什么？我说：“谎言。”他很开心的点头认可我。
他在纸条后面写了几个字给我看，上面写着——红月季。
结果，霸王花听到楼上有声音跑到了楼上，很生气的说：“谁让你们坐在这里的，你不知道偷听话的后果吗？”
我吓的往回跑，蓝凤凰拉住我，“无论出现什么问题，你要自己面对，不能总是躲闪。”
霸王花恼羞成怒：“你知道什么，什么叫做谎言，谎言就是明明喜欢，说不喜欢，你喜欢玫瑰你让他给你买啊，怎么就赖在人身边啊。”其实，我们就是因为她们俩不懂事理，在某些问题上达成了一致，但是私下里基本上从没有联系过。霸王花做事情总是喜欢闹得人仰马翻，好像路人皆知就是显示自己多大的能力，殊不知大家私下里总是笑话她越来越不懂事理。蓝凤凰向来低调还很好面子，她这么一闹，基本上就是捂着脸转身就走，我猜他是感觉自己很丢脸。
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一看她这么一说，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事后，我问过蓝凤凰，他为什么下楼，他也是怕霸王花砸鸡蛋，才下来看看的的。看到楼下聊感情问题，为了避嫌他没敢下楼，却看到正上楼的我，遇到了后面的事情。）其实当时就是没有人事经验，如果现在我一定会理论一番。
“你说你大早上不睡觉，叽叽哇哇的聊一个早上，我来看看鸡蛋，你冲我喊什么。”（那时候可以吃的食材很少，我们都害怕她砸鸡蛋，总有男生跑下来看看她有没有拿鸡蛋撒气，回头让我告状）
“不可能，我明明看你和这个细皮嫩肉的小男人坐在一起，还说没有事情。”
我看着霸王花青筋暴林的对我喊着，额头上的青紫色的血管好像要崩裂了一样，那高八度的声音能把四楼的老人的假牙吓掉下来，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据蓝凤凰说，没见过霸王花冲人喊还有人欣赏的，我说我没有欣赏，我在想她要是血管崩裂我用不用拿那医药包，要是气出三长两短的用不用赔钱。他说我在这方面很有商业头脑，但是还是解释清楚好。（那时候，我差不多是最年幼的孩子，还不是很会避嫌，也没有心眼儿追求男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完成任务，完全没有带感情色彩）
但是，正是因为没有解释好，才为后几天的学习埋下了祸根，给霸王花落下了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