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山（二首）

其一（春到长门春草青）

春到长门①春草青，玉阶华露滴，月胧明。东风吹断紫箫②声，宫漏促，帘外晓啼莺。

愁极梦难成，红妆流宿泪，不胜情。手挼③裙带绕阶行，思君切，罗幌④暗尘生。

【注释】

①长门：长门宫。

②紫箫：紫竹所做的箫。

③挼（ruó）：揉搓。

④罗幌：丝罗帷帐。

【译文】

春天到了，长门宫内春草青青，玉石台阶上凝满露珠，月色朦朦胧胧。紫箫的乐声仿佛被东风吹断，宫中更漏急促，窗外晓莺已经开始啼鸣。

心中万分愁苦以致难以入睡，整夜泪湿红妆，流不尽相思情。手指撮弄着裙带绕阶而行，思君心切，连丝罗帷帐都落满了灰尘。

其二（秋到长门秋草黄）

秋到长门秋草黄，画梁双燕去，出宫墙。玉箫无复理①霓裳，金蝉②坠，鸾镜掩休妆③。

忆昔在昭阳④，舞衣红绶带⑤，绣鸳鸯。至今犹惹御炉香，魂梦断，愁听漏更长。

【注释】

①理：治，引申为演奏。霓裳：即《霓裳羽衣曲》。

②金蝉：金制蝉形头饰。

③休妆：美丽的妆饰。

④昭阳：昭阳名，汉成帝宠幸的赵飞燕、赵合德姐妹所居之处。此处代指受宠时所居之所。

⑤绶（shòu）带：丝带。

【译文】

秋天到了，长门宫内草已枯黄，画梁间的一对燕子相伴离去，飞出宫墙。玉箫久已沉寂，因为无心再吹奏伴舞。发上的金蝉摇摇欲坠，妆奁镜盒也早已掩上，无心再去照那娇美的容妆。

回忆过去在昭阳宫内的美好时光，身着舞衣红带翩翩起舞，舞衣上还绣着对对鸳鸯，至今还撩起御炉缕缕飘香。如今相思魂消梦断，夜夜愁听那无休无止的更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