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种树
翌日，云磬命人把树挖了，想尽办法亲自护送。刘花儿原本打算将树子拉去城南小院，又不想云磬知道那个地方，固此一再拒绝，鹿秋燕却一再拦阻。
没办法，一棵会让人打喷嚏的树被运往鹿府。
“啊泣！”春桃。
“啊泣！”张厨娘。
“啊泣！”马夫李二。
“啊泣！”鹿府众人！
鹿衡的院落里，众人看着院中的树子，从开始的新鲜到后来的苦恼，真不知该拿这棵树如何是好。
表面上，树子是云磬送刘花儿的，但有了云磬亲自护送，那便成了云家庄赠送鹿府。
鹿老爷鹿夫人觉得这事他们管不了，借着树太味儿的油头脚底抹油。
留给孩子们去胡闹吧。
“云磬，这可怎么办？”鹿衡蹙着眉：“这树太味儿了，从它进来开始，我鼻子老是不得劲儿，长期如此，可叫我院子的人怎么生活？”
“我不管！反正我爹说了，万物皆有灵，既然长在云家庄就是它与云家庄的缘分。桃花喜欢这棵树，我爹原本不答应赠树，实在是感激桃花做的饭食，才成全了桃花的缘分。你要是让我拉回去，我爹非生气不可！”
云磬想了一个晚上，就想帮鹿衡把刘花儿心中的那个人逼出来，而那个人在哪里他才没有兴趣，他只想让鹿衡把替她把树子种了。如此，她便欠了鹿衡人情。
刘花儿不知道云磬的心思，觉得此事格外难办。
“云公子，我只是鹿府的一个工人。您送我的树子自然不能种在鹿府，这样吧，我一会儿请人把树子抬出去种在我可以种的地方。”
“哪里才是你可以种的地方？”云磬貌似很轻易地问道：“我可告诉你，这树和我山庄有缘，我必须知道它种在什么地方。”
“……”刘花儿犯难了，除了那个院子，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种树，一旦让大家知道那个地方，以莫须有的关系，想要查出独行侠简直轻而易举。
怎么办？
刘花儿正在思考。
“磬哥哥，你看桃花…桃花是孤女，哪有地方种树？不然……”鹿秋燕忽然笑道：“不然把树种在杨村可好？那是我们鹿府的地界。”
“不行！”云磬冷冷道：“这树在我云家庄长了百余年了！与我云家庄感情很深！要种就种在鹿府或桃花自己的地方，没人照看我不放心！不种我就拉走！三选一，桃花，你选！”
刘花儿终于觉出怪异，忽然明白了云磬的心思。
“云公子，你故意的？”刘花儿蹙眉问道：“树是你说要送，还说什么劳什子树，这下又说感情很深，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云磬忽然转眼看着鹿衡：“鹿兄，你们鹿家也相信她说的话？认为我们云家找鹿家麻烦？”
一棵树子而已，还真搬出鹿云两家了！
鹿衡头痛：“磬弟，为兄我就种在院子还不成吗？”
云磬变脸堪比翻书，呵呵笑道：“这下我放心了。”
都肯为她种树，鹿衡果然看上这臭丫头了！让她记着鹿衡的情，才好圆了他哥们儿的心思，他当然放心了。
“还是种在我院子里吧，我院子大些，人员也少，大家舒服些。”
鹿子雍淡淡道。
“不行！”云磬本能道。
鹿衡笑道：“怎么不行啊？挺好的啊！磬弟，是你说必须种在鹿府嘛！如今种在大哥院里一样。谢谢大哥！磬弟，走！走！走！京芸楼吃酒。”
鹿衡强拉着云磬往外走，云磬的话梗在喉结，只得恨铁不成钢的看了鹿衡一眼。
鹿子雍府中的人将树抬了过去，众人散开，独留下刘花儿站在原地紧蹙着眉。
唉！一棵树而已，看这事闹腾得！
刘花儿透过院子大门，侧眼看着隔壁几人用布捂鼻种树，又听着鹿子雍院里的杏儿接连的喷嚏声，朝院里走了过去。
“杏儿，对不起啊！”
杏儿瞥了一眼刘花儿，生气道：“这时候说这些是不是晚了？要树子的时候干嘛去了？我自小鼻子不好，你这不是要我的命么？哼！”
刘花儿想着杏儿平时瓮声瓮气的模样，轻轻一笑，朝着鹿子雍的房中走去。
鹿子雍正坐在案几前看书，抬眼问刘花儿：“有事？”
“多谢大公子帮我种树，大公子，那树等哪天我有地了，就将它移开，绝不让你难受。”
刘花儿其实是打着要树的小心思。
那树的味道与独行侠身上的味道一样。
“我是为了三弟，他受不了这味道，我说了，我院里大，没关系。不过你若是那天有了地，搬开也未尝不可。”
鹿子雍不咸不淡答道。
刘花儿听得这个说词，点了点头：“好。谢谢大公子，大公子院里人少，我看杏儿不自在，不若以后给树浇水的事就由我承担吧。”
鹿子雍点头：“随你。”
或许是鹿子雍帮刘花儿种了树，此刻看他比往日顺眼了些。
刘花儿退了出来，寻思着鹿衡不在，赶紧去书房找找他有没有什么小册子。指不定就记录了几句当日他成亲时傻子新娘跑了的心理话。
会不会就透露了些娘被杀害的内幕？
忙不迭去了鹿衡的院子，拿着扫帚挨个扫了。春桃见了，随意问了句刘花儿做甚？
刘花儿只说将功折罪，有人做事，春桃也乐得清闲，去小屋歇息了。
刘花儿又一间间擦着，最后到达书房，翻了个底朝天，还真让就刘花儿找着了。
一本册子压在鹿衡的枕头下，里面倒真记录着鹿衡的心思。大底是鹿子雍说的那样，没娘疼的孩子总是混账事多。
不是今天打了哪家公子，就是明天调戏了哪家姑娘。再有就是成亲被傻子威胁的愤怒。对于杀手什么的，压根儿没提！
看来鹿衡当时年纪轻，不知道内情吧。
刘花儿有些失望，随意翻阅着接下来的事情，看到：死丫头敢威胁爷！找死！
另一面写着：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想起死丫头在林中剥蛇的事，真恶心！偏偏她又舍命救我，害得我都不知该如何去折磨她！
最后一篇：隔日便是死丫头与三妹是云家庄的日子，我也不知为何会睡不着，干等到天明，瞧见她与三妹携手而过，我的心竟莫名一跳。原来真如大哥若言我喜欢上那丫头了啊？可是大哥说她心高气傲，让我别把她当奴婢看，要拿真心待她，我该怎么拿真心待她呢？
“……”刘花儿两世为人都格外倒霉，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忙不迭将册子放好，草草收拾了事，逃离了书房。
自那日过后，鹿衡当真没再找刘花儿麻烦，还处处躲着她，好像真如他写的那样，喜欢上刘花儿了。
刘花儿求之不得，春桃自视来得资历高，借着刘花儿打扫得干净为由，将打扫的活计交给了刘花儿。院里另以为资历高的冬梅见来了个好说话的新人，也将洗衣服的活计让给了刘花。
于是鹿衡府上的活计除了他的被褥衣裳更换和端菜，这些在鹿衡面前露脸的事情自己不沾边，其余都是她做。
刘花儿不置可否，欣然接受。每天使出全身力气，将小院里收拾得清爽怡人。
夏天就这么过去，秋老虎也跟着消失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