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封关
大明一向是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在太祖皇帝之时,这商人就是有钱也不可以穿丝绸,违者处于剥皮之刑。
但经过二百多年的发展,这个有钱有势的商人们熟悉了游戏规则,开始后来居上,参加这大明的权力游戏了。
商人和官员勾结,政商一体,所向无敌,诚然在过去百年,没有一个商人权力登顶,但是他们的力量之大,是所向无敌的。
他们是没有一个人当上封疆大吏,但是他们团结起来的力量有多大?正德、嘉靖、万历敢多征税的,他们就让皇帝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泰昌决定免税,才当了十天的皇帝,就有圣明之名。他们所控制的舆论力量,己到皇帝都忌惮的地步。
明未天灾人祸,内有流寇之乱,外有建奴肆虐,皇帝没有办法,只有加响,这有钱有势的士绅收不了税,这农民百姓却敲骨吸髓的征服,最终导致天下大红。
鞑子进关,屠刀所向,这牛逼到不可一世的士绅们纷纷的交税,这个鞑子轻易获大批钱财,造就了康乾盛世。
所以要天下太平,就要向士绅征税,要北方平定,就要拿蝗商们开刀。
他们在当地的势力是根深蒂固,但这山西巡抚加宣大镇守太监出手,这威力是非同小可了,同时有大批东厂及锦衣卫缇骑,飞赴各处边城关隘和城堡,派遣坐探,严防死守。
在封关令的第二天,他们就在宣府砍了一百多顶风作案的人的人头,一时之时乌云密布,人人自危。
东厂掌班王天正率五千精骑进驻杀胡口,扬言有一马一车之货过杀胡口,一律杀无赧。
杀虎口位于山西省右玉县境内晋蒙两地交接处,北倚古长城,西临苍头河。作为一代雄关,闻名遐迩,已有两千多年历史。杀虎口地势险要,东、西两山之间形成一条3300米长的狭长走廊,自成天然关口。
杀虎口乃直北之要冲也,扼三关而控五原,自古称为险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杀虎口又是历史上的重要税卡,作为中原与蒙古、新疆、俄国贸易的必经之路,清极盛时期,关税日进“斗金斗银”。
清末年解关税还有13万辆之多,现在杀虎口还成为晋商的发源地和主通道。曾经盛极一时的“大盛魁”商号的发祥地就在这里。
走西口中的西口,即是杀虎口。所谓东有张家口,西有杀虎口。
这晋省军政高层的行动,引发了轩然大波。
自元朝灭亡之后,以元顺帝为首的蒙古部众被迫退到上都,史称北元。自此蒙古和大明在北方长期对峙,蒙古各部之间亦纷争不断。历经170多年的风云变幻,成吉思汗第十七代孙阿拉坦汗(俺答)占据了河套地区。
俺答是一位野心极大的有作为的统治者,为发展地区经济,改善人民生活,他积极主张改善与明朝的关系,实现通货互市,并多次派使者与明朝谈判;可是明朝嘉靖皇帝完全不鸟他,一次一次拒绝阿拉坦汗的诚意,并杀害使者,最后导致阿拉坦汗不得不和明朝兵戎相见,率蒙古铁骑旋风般穿越草原,包围了京畿重地,迫使明朝不得不作出妥协,于隆庆五年,与阿拉坦汗在大同签订了隆庆和议”,实现了北元与明朝间的通货互市。
此时正值大明朝中叶后期,由于朝政腐败,晋陕冀边民生活十分困苦,明朝与俺答汗通货互市后,无异给晋陕冀边民打通了一条生命通道,便有许多穷苦边民以及因参与反对朝廷的起义而遭官府缉捕者,为逃生或避难,纷纷越过长城,到“口外”广阔的蒙古草地上谋求生存。
俺答汗出于为我所用、发展地方经济的目的,便敞开胸怀接纳了他们,给他们提供土地和毡帐、耕畜和牛羊,让他们从事农牧业生产或铁匠、木匠、毛匠等手工业劳动。由此揭开了晋陕冀边民“走西口”的序幕,也实现了草原文化与农耕文化在河套地区有机融合的一次飞跃。
其中就有晋商的趁势而兴起,他们勾结官府边将,大肆的走私各种物资,大发国难财。
奴尔哈赤在东北建立了后金政权。但是经过多年的征战,后金国库空虚,负担不起庞大的军需开支。
不管是金钱、铁器、粮草,这些战略物资后金都极度缺乏。虽然大明朝明令禁止与建奴进行商业交易,但是利润之丰厚让晋商们甘愿冒生命危险将物资运往后金。
奴尔哈赤开出高额利息向山西商人借巨额钱款。为了表示还款的信誉,奴尔哈赤向借款的山西商人出具了盖有龙玺的借票以为证据,这就是“龙票”。甚至还有一些山西商人在从事贩贸活动同时,还为建奴传递文书情报。
所以这封关令真真正正的触动了许多人的利益,这其中有许多真正的靠走西口,从事边贸的正当商人的利益,他们以此为生,手停口停,所以政令一出,顿时民怨沸腾,在杀胡堡城墙之外,汇集了大批等待出关的民众和车队。
他们或是送上礼物,或是自报家门威胁,但是守关的士兵却是不为所动,锦衣卫的坐探在看着呢,但凡有私放人出关者,一律砍头。
这个东厂的人是突然而来的,他们五千人带着宣大镇守太监的命令而来,当场就斩了这杀胡堡的守将游击将军王守信等十一名军官,人头还在这城头上放着呢?谁人敢乱来?
面对这个关前商队云集的情况,他们缇骑四出,抽查这货物,几乎在倾刻之间,他们的人就走了大半以上,这年头,夹带私货的人太多了,经不起查。
这一条商道是黄金水道,这么一关,半个山西都震动了,这民众聚起来抗议,闹事,弹劾陈所学、杜鸣鹤、王天正的横行不法,惹得天怒人怨的奏章,像雪花一样飞向京城。
这山西土地贫脊,大多人是靠走西口做生意为主,朝廷这么一卡,等于让他们走上了绝路,许多的小商人小商贩几乎是立即破产。
晋商在朝廷是不少人脉的,代言人也有,所以山西各地官员的弹劾奏章涌至,朝中都察院御史及六科给事中们也闻风而动,纷纷上表弹劾,这风头居然超过了辽东的战事,成为朝中朝中第一热议。
连这内阁次辅韩爌也发言:“互市通关是朝廷与蒙去诸部签订和议的关键,现在冬季己至,大雪纷飞,这草原上的人正等着粮食救命呢,陈某他们如此胡作非为,恐会让蒙古诸部犯边,因小失大,智者不为。”
这个韩爌的话却被户部侍郎洪承寿反驳:“这杀胡口去年上交户部税银八千两,现在韩阁老却说得如此重要,莫非有大规模偷税漏税的问题?”
韩爌道:“朝廷一向是藏富于农,税收为历代最低,这半个晋省的人都是靠边关贸易养活,发一牵动全身,不可不慎呀!”
洪承寿道:“阁老有点危言耸听了吧?这税制是三十比一,也就是说,这杀胡口的货物吞吐量在二十万白银之间,这二十四万两白银养活了半个晋省人。”
韩爌顿时语塞,这是有点侮辱人智慧了,他向老好人方从哲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说几句好话,这货凡事以和为贵,讲究一团和气,但求天下太平。
这方从哲只好道:“事关数十万百姓的生计,应该慎重。”说了一句等于没说的话。
在这早朝之上开撕,是预料中事,这个朱由校道:“这是内廷应东厂的要求而做的,东厂千户米柱何在?”
王安提醒道:“东厂千户米柱正在城外大营准备,这里有一份详细的奏折,说明了这个封关的理由,这就是东厂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晋商之中有人在私通建奴,他们在抚顺有十六家大型商行,为这个建奴提供各种急需物资,万历四十五年,建奴以七大恨作乱,对这些商行表面是厚币遣返,其实是转入地下,以前由张家口出关,自张家口之后则是由杀胡口出,这里附三百零六份宗卷及证据,证明有八姓蝗商涉嫌向建奴走私各种军事物质。”
朱由校道:“有证据?”
王安道:“东厂手上的证据,足以抓人。”
“抓!一个不留!”朱由校杀气腾腾的道:“只要证据落实,一个不可留,前线的将士在拼命、后面却有人将衣服和粮食卖给建奴,让他们穿得暖、吃得饱,然后来占领我们的城市,杀害我们的百姓,真心可恨。”
皇帝这么杀气腾腾,这个方从哲和韩爌是无词以对了。
这都察院山西道监察御史王文礼却道:“只是东厂一家之言,其可信度不高,这边关互市,关系宣大稳定,没有这行商运货前往蒙古诸部,他们可就要兴兵南下,骚扰边关了,这实是有为隆庆边约的主诣,边塞地区将要不靖了。”
这附议的还真不少,因为这件事关系实在是太大了,真的是影响到边塞地区的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