郿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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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冷月冰心

鹧鸪山路遥山高的,殷无忌与江荼羽二人在一众家仆的陪同下,悠哉悠哉的走着。

殷无忌问:“荼羽哥哥,你的修为等级到哪一阶段了?”

江荼羽得意道:“哪一阶段?我怕说出来吓到你。”

“唔。”殷无忌噘嘴歪过脑袋。

江荼羽甩着手中乌啼剑:“哥哥我现在可是化气境后阶,待我斩杀了十只妖兽,很快便可以到化神境了,你呢?”

殷无忌低调的道:“化神境前阶。”

“嗯。”江荼羽忽然刷的跳起来,“啥?化神境?你就吹吧!”

“是真的。”

“扯谎,你才多大?怎么可能到化神境?”

“你也不比我大多少,你不也快到化神境了吗?”

“我那是天资聪慧,天赋异禀,我们能一样吗?”

“……”

殷无忌摇摇头,自顾自走着,一路无语。

他也是前几日才到化神境的,这振奋人心的消息还是江晚之告诉他的,江晚之不跟儿子说,是怕打击到他幼小的心灵。

“哼,初登化气境的雏儿有什么了不起!”

一句很不和谐的声音想起,山间小道两旁密林丛生,小路右边的树林一阵窸窸窣窣,走出一行灰衣人,为首的竟也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刚才那句话显然是她说的。

江家家仆马上警觉起来,纷纷亮出大刀。

殷无忌抬眼看去,这女孩五官清秀,身形高挑,鼻尖处,腮帮处如刀削般凌厉,一看就不甚和善。看她端的这气质,与三山冷家小公子如出一辙。

再看看她的着装,从上到下一身灰,给人压抑的感觉,右手大拇指上戴着灰色扳机,如此,便不难猜出她的身份了。

看清来人,江荼羽马上叫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九原历家人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一听有人问她名字,女孩眼里冷光乍现,眉间微蹙:“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连我名字都没听过!”

九原历家是修佛三家之一,都道九原历家有奇女,是玄门百年难遇的天才,小小年纪其修为等级便凌驾于同龄人许多,手中一把惠一剑使得出神入化。

她便是历安之女历惠,人虽小,名声却远扬在外,相信也早在玄门诸家小辈中传开了吧!这江家小公子有眼不识泰山,居然不认得自己的名讳!

这女孩居然骂自己狗眼?江荼羽火气窜起,当即炸毛:“臭丫头,你骂谁呢?你很了不起吗?一言不合就骂人?”

蓦的,女孩身后的家仆嘴角擒着一丝冷笑,一副好戏即将上演的样子。

历惠双眼寒光大放,惠一剑飞出直冲江荼羽丹田,江家家仆马上跃起准备挑开那剑,殷无忌却先一步挡在江荼羽面前。

在惠一剑即将被挑开之际,历惠忽的将它收回,显然刚才只是吓一吓他们。

被调戏了!江荼羽只觉胸中气血翻滚,又要炸毛,伸手取出乌啼剑。殷无忌不动声色的按住他的手,转向历惠。

他道:“我认得你,你叫历惠,对吧!”

历惠眨眼一笑:“算你识趣。”看向殷无忌,瞳孔微缩,“江家怎么会多出一个人?奇了!”

这话有些不对头,江荼羽忽然警惕起来,他虽莽撞,很多时候还是想要保护这个小他两岁的殷无忌,就像刚才惠一剑刺来,他不由分说的挡在自己面前一样。

江荼羽道:“我家有几个人你很清楚?”伸手搭在殷无忌肩上,“他啊!我表弟,江川,怎么,你对他感兴趣啊?”

殷无忌想笑,知道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故意把殷改成了江,心中莫名一暖,这感觉终于有点像肖刑风了。

“嘁。”历惠不屑冷哼,偏过头便走了,想来也是要去猎杀一些东西以增进修为。

一路无话,两家小辈一前一后的走着,莫名安静。

江荼羽是个好动喜热闹的人,一刻不得闲,一旦周围太安静便浑身受不了。

于是他“哒哒哒”几步跑上去,左瞄右瞄道:“你跟着我们干嘛?我们是要去鹧鸪山猎杀妖兽。”

历惠停下,扭头皱眉道:“你脑子没坏吧?鹧鸪山与断魂岭本就有一段相同的路,谁跟着你了?”

“是吗?”江荼羽自知理亏,一双明亮的眼睛四处扫射,讪讪的落到后面,与殷无忌并肩同行。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到分道扬镳的时候了,江荼羽朝历惠吐了吐舌头,扮了个夸张无比的鬼脸,谁知殷无忌却鬼使神差的叫住历惠,历惠扭头,刚好就看到江荼羽那副德行,当即抛来一个嫌恶的眼神。

殷无忌礼貌道:“历姐姐,久闻历姐姐大名,不知姐姐的修为到了哪个等级了?”

历惠扭过头去,道:“尊者后阶。”言罢,顺着断魂岭的路渐行渐远,消失在山林中。

殷无忌心下凛然,暗叹这历惠果然有嚣张的资本,尊者后阶是个什么概念?很多修佛之人一辈子只能在尊者徘徊,而她却只差一步便可踏足佛帝,看这形势,她很有能问鼎佛祖之境。

“啪!”江荼羽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嚷道:“你叫她作甚?让她看到我刚才的样子,多尴尬!”

殷无忌笑道:“没事,你在她眼里本来就尴尬。”

“你说什么?”江荼羽伸手就要打他,殷无忌迅速躲开,两人追逐打闹着朝着鹧鸪山跑去,山间一阵阵欢声笑语。

日落,冷家凤凰台。

冷霜华的房间传出一阵摔砸声,偶尔夹杂着几句咆哮,显然冷霜华又喝醉了,正在发酒疯,这个时候谁也不敢靠近,谁靠近谁死。

冷笑听到声响走了出来,迎面走来两个战战兢兢、魂不守舍的女仆,见了冷笑,颤抖着行了一礼:“少宗主!”

“怎么回事?”

“宗主他…喝多了。”

“弄碗醒酒汤来。”

“这…这….”

女仆犹犹豫豫的,醒酒汤到是不难搞,可是弄好谁去送?

看出她们的为难,冷笑面无表情道:“弄好端过来,我去送。”

“啊…是是是…”女仆感激道,匆匆离去。

许久,空中弯月升起,打砸声停了,冷笑端着一碗醒酒汤迎着风走到冷霜华的房中。

“父亲!”冷笑唤道,抬眼望去,屋内一片狼藉,意料之中。

冷霜华微微抬头,不在意的看他一眼,没有多余的动作,没叫他进也没让他不进。

冷笑抬着碗走了进来,道:“父亲,下人给你熬了醒酒汤,喝了它…身体会好受一些。”

“哐当!”冷霜华抬手将那醒酒汤打落,汤汁四溅,瓷碗也碎了一地,冷笑错愕的愣住,头脑一阵晕眩,这个瞬间太熟悉了。

冷笑想起,五岁那年,母亲同样给他端来一碗醒酒汤,父亲不接还将它打掉,母亲无奈蹲下去捡那碎瓷片,瓷片锋利,划破了她的手指,她不言语,只是兀自流泪。

“出去。”冷霜华沉声道,语气里有不容置疑的威压。

冷笑眼眶泛红,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握紧双拳,一脚踢散碎瓷片,转身欲走。

“站住!”身后传来冷霜华严厉的低喝。

冷笑站定:“父亲….还有事?”

“你的剑呢?”冷霜华皱眉,“佩剑怎可离身?况且那是泣血剑,你更应该时刻带在身上。”

“孩儿知错,这就回去将它带上。”

月光清冷,冷笑脚步虚浮,心里愈发冰寒:“果然,父亲心里只有殷若木,眼里只有冷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