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篮球场上的你
我站在教师办公室的门口，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徐老师点了点头，说：“进来吧，文茜。”
“徐老师，这是刚才阅读理解的卷子，一共是50份。我已经按照大家的学号顺序排好了。”我将整理好的卷子双手放在徐老师的办公桌上，就准备离开了，“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教室了，徐老师。”
“等一下，文茜。先别着急，我这里还有件事跟你说。”
我的身体转过的角度还没形成一个直角，前一秒刚刚踏出去的脚步又在听到徐老师的那句话之后收了回来。
教师办公室的窗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哨声，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加油呐喊声、呼喊尖叫声。一瞬间哨声引发的一系列声音以超强大的吸引力吸引着我的全部注意力。
学校的后操场上，一大群的学生围堵在那个篮球场上，小女生三五成群地勾着好朋友的胳膊，目不转睛地看着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队员们厮杀，一边喊着加油，一边兴奋地在窃窃私语着什么；还有淡定自若的男生们，站在范围线以外的位置，双手环抱在胸前，双眼不停地看着篮球在双方队员的手里传来传去。
还有一个高挑的身影，穿着红黑色的篮球服，衣服上印着数字“7”，他修长的右手灵活地控制着篮球，运着篮球往篮筐下跑去，站在三分线的地方，双手一投，篮球以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在夕阳渐渐西下的映衬下，完美地投入篮筐中。
随即而来的，又是一片久久不停的尖叫声。
“文茜？”
“啊？不好意思，徐老师。您说什么？”
徐老师笑了笑，“怎么啦，心不在焉的样子。想去看篮球赛了啊？”她把一张A4纸大小的通知单递给我了。
我接过那张纸，看着上面写道《2009年度桐市高等学校英语技能竞赛》。
“时间定在2009年的12月31号哦。我们学校的高二年段的名额一共是三个，按照这次年段考试的排名来算的话，你第二，所以安排你去参加。还有李冽。到时候我会跟李冽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好好准备一下。但是也不要压力太大了，重在参与嘛。”
“好的，谢谢徐老师。”
“快去看比赛吧。”徐老师温柔地一笑，看着我。
好像是心事被看穿了的难为情，我感觉得到那一刻我的脸滚烫不已，连忙拿着那张《2009年度桐市高等学校英语技能竞赛》跟徐老师道别，转身快速地离开教师办公室。
又是一路小跑地往学校的后操场赶，高二年段的那排教室空空荡荡的，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只有我奔跑的脚步声回荡着。每一个脚步声，好像都坚定着要奔向的方向。
等到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后操场，找到林霖他们的时候，已经是第一回合结束后的休息时间了。
林霖、苏菱菀和苏越就站在范围线外，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些什么，看到了我从远处跑过来，林霖急忙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往她们那里走。
“你怎么才来啊？这第一个回合都结束了。”苏越看着我。
“徐老师找我有点事，耽误了。比分怎么样？”
“太精彩了，两边的分数咬得好紧，不过我们高二年段领先了1分。你啊，都错过了好多，李冽刚才那个三分球简直是帅炸了，我的天，跟动漫里的男生一样帅气，希望待会还能再看到一次。还有还有啊，他和方伟明也配合得好好啊。”林霖激动不已地跟我述说着刚才的十分钟是怎么样的紧张和刺激，是怎么样的精彩。
我笑着看着她指手画脚地演说着，眼睛里突然看到了李冽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我，右手拿着一瓶矿泉水往嘴巴里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就好像我是他早就已经看中的猎物，在劫难逃一样。
是因为没有按照我们的约定，及时地到现场为他加油，看他比赛的愧疚，让我眼神躲闪，不敢再去直视着他的双眼。而林霖精彩无比的复述，就像是一串小音符一样穿过了我的耳朵，我听不清楚她在说着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李冽的身上。
一声哨响，第二个回合开始了。
李冽放下了矿泉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和方伟明相视一笑，似乎在说着什么只有彼此才明白的秘密。他轻轻邪笑着，右手伸出了他的大拇指，而方伟明也默契十足地对他做着同样的动作。
比赛的一开始，篮球在对方的手里传递着，李冽跟着对方的13号，寻找着机会将对方手里的篮球抢夺过来。场外观众的加油声似乎是隔绝在他和篮球的世界之外的，对他不会产生任何的干扰和影响。
李冽就像是伺机而动的猎手，看着篮球传递给了对方的13号，一个敏捷的跳跃，便将还在空中的篮球截住并纳入自己的手中，灵活地往着相反的方向运着球，躲开了层层的干扰，他又再一次准备站在三分线的位置将篮球投入框中。
“漂亮！”旁边的一个男生抑制住了激动的心情。而场外的那些女生们则是兴奋地尖叫呐喊着。我的耳朵，全都是林霖那刺穿耳膜的尖叫声。
第三个回合，李冽和方伟明互相打着配合，又投进了好几个球。即使对手很强大，把分数追得很紧，却还是暂时领先了几分。
在最后一个回合的时候，看得出来两边队员都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看着那个比分“32:33”，所有的人都在猜测着是高二年段的篮球队可以坚持到最后，守住这场胜利的战役，还是高三年段的篮球队可以反败为胜，将结局逆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着，高二篮球队似乎已经不打算以强攻为主，而是转为防守，将分数死死扣在“32:33”的一分之差上。
只要再坚持30秒钟，就胜利了。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每一个人，双方都互相对抗着，场上充满着浓浓的火药味，篮球一直在高三篮球队的一个学长手中，那位学长不停地运着球，却寸步难移，被方伟明死死地堵住了前进的路。
“3……2……1”胜利的哨声响了起来。
顷刻之间，高二年段的同学们都激动地欢呼着，林霖和苏越兴奋地抱着彼此转圈圈，而我和苏菱菀则看着他们俩开心地笑着。
李冽和方伟明，还有高二篮球队的其他队员都开心地围在一起。
篮球场上的欢呼声响彻天空好久，才渐渐随着人群的离开而消散。
李冽和方伟明勾肩搭背地往我们的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林霖又开始扮演起了小迷妹的角色，激动地手舞足蹈，“你们太帅啦，好棒啊！”
“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很崇拜？”方伟明一脸自恋的样子，笑嘻嘻地挑着眉。
李冽满脸嫌弃地拉开他的手，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
西边垂挂在天空的夕阳，发散着柔软的暖光，像是一块暖橘色的帷幕拉长着整个视线里的一切。
李冽就那样站在那个场景中，穿着红黑色篮球服，擦着滴下来的汗水。侧面的脸型轮廓突然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那么立体，清爽的短发上汗水清晰可见，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也不知不觉地传递了过来。
“手上是什么？”他用手指了指我手上的那张纸。
“徐老师给的，英语竞赛的通知单。她也会跟你说的，你也要去。”
李冽伸手就轻易地将那张纸从我的手中拿了过去，“你们先走吧，我和文茜聊聊这个比赛的事情。”
我正在纳闷，这个比赛的事情有什么好聊的，方伟明他们几个人就火速撤离了灾难现场。
“这个比赛的通知单你收着吧。后面徐老师她会跟你细说的。我刚才已经大体了解过了。”
事实证明我是多么天真——真的以为李冽是要跟我讨论比赛的事情。
突然之间，我莫名地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李氏低气压”，这不是要秋后算账吧，我心里嘀咕着，真的是很“墨菲”，害怕什么来什么。
“比赛开始的时候，你去哪里了？到第二个回合才来。”
李冽站在我的对面，低下身，看着我的眼睛，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到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一呼一吸。这是我第一次，清楚地观察到他的眼瞳是深黑色的，双眼皮，长睫毛，甚至来不及擦干净的汗滴都在我的观察范围内。
“我……我……徐老师找我说英语比赛的事情，我已经一路跑着过来了。”
我分明地感受到我们彼此的距离在靠近，我看着他眼睛里的自己越来越清晰，周围的一切都静悄悄的，生怕我那不争气的心脏会不听话地跳动着，那声音会不会告诉他，我在紧张，无比紧张着。
就在我觉得，我就要藏不住我的小尾巴的时候，李冽突然停止了靠近。
“走吧，回家。”我看着他温柔地邪笑着，他深谙我的紧张，我失措的心跳声和紧促的呼吸声已经被他察觉了嘛……
我跟在他的身后，他转而放慢了他的脚步，我们的身影在学校的后操场上，是一起并肩前行的，在夕阳的余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