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伤疤
聪儿站稳了些后，Ben带着洗漱用具，扶聪儿去了洗手间，看聪儿扶稳了洗手台面，Ben才掩门出来。
聪儿在镜子前，看到自己鼻梁一侧包扎的纱布。想到语玫发的那些信息。资格考试前，要准备的内容多，需要集中精力。
考完三分之一，和念良的一幕幕过往在脑海里闪现，有甜蜜，也有酸涩。想的更多的是语玫聊天记录中那句他爱的是高家凤，每每想起，痛彻骨髓。
聪儿眼泪噗噗簌簌往下掉。
泪水打湿了纱布，感觉伤口再次隐隐做痛。她忍住泪，擦了擦脸，出洗手间。
志瀚和Ben都要喂她早餐，她强颜欢笑。
“我自己吃。”
“志瀚做的早餐。”Ben告诉她。
“谢谢你，志瀚。”聪儿又裂了裂嘴，笑得很虚弱也很凄然。
“我告诉姐夫，和舅妈？”Ben征求姐姐的意见。
“不要！我不要他们知道。”聪儿很坚决地反对。说这一句话，感觉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她又闭了一会儿眼睛，才开始吃早餐。
聪儿吃了一点儿白粥，一个鸡蛋，一个煎饺，慢慢觉得有些力气了。
志瀚拿温度计给聪儿，三十八度九，依然高烧。
一会儿医护人员过来给聪儿拿了一瓶黑乎乎的像是自制的药物，让聪儿喝下去。
“你们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吧。我躺躺也就好了。”聪儿声音不似刚刚那么弱了，有了些气息，她又准备躺下。
“我已经请假了，白天我陪你。Ben回去休息吧，晚上你来替我班。”志瀚说。
“也好。姐，我回去补个觉，晚上再过来。志瀚你先盯着。午饭叫外卖吧，晚饭我带过来。”
志瀚和聪儿都同意。
聪儿躺着，身边是默默不语的志瀚。
聪儿躺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志瀚，自己这是怎么了。志瀚就告诉了她，发生的事情，以及她的伤势。
“一点儿小伤，别担心，过不了几天，又是一个活蹦乱跳气血满满的美少女战士了。”志瀚安慰着聪儿。
聪儿想到她和念良，最初定情，也是她发烧那一次，念良带她去Walk in诊所。或许是自己感冒发烧，让念良想起当年的家凤，激起了他的保护欲，所以他才表白的吧。虽然她林聪儿并不需要谁去罩着自己。
倒是家风，念良一直在为家凤的事儿挂心，身世，玉镯。他那么小心的呵护着那只玉镯，是因为上面残留有家凤姐的气息，曾经也有着家凤姐的体温，记录着家凤姐戴着它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天意如此，昏了头，恋了爱。这次发烧，就当是烧了过往的虚幻幸福吧，自己，只是一个聊胜于无的替代品而已。
所谓肋骨，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那种，也是。
下午，Zhen带语玫和家凤来看聪儿。志瀚给Zhen发邮件为聪儿请假时，Zhen知道的消息。在自己建的仅有华人学生的微信群里，Zhen发信息问有没有人和他一起，去医院看望林聪儿。家凤和语玫，都要求一起去。
语玫进来看到志瀚也在，脸色变了一下。迅即无比热情她冲过去握住聪儿的手，娇憨地说：“Lin姐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你吓死我了。”
“我没事儿，只是发烧了。”聪儿说。
“这段时间太累了吧？突然就晕倒！幸亏是车子刚启动，速度低。”Zhen表达着关心。
“周老师一回国，Lin姐姐就茶饭不思了。”聪儿还没回答，语玫就抢着说。
“哦？”Zhen面露疑惑。
聪儿后悔撮合语玫和志瀚了，不该让她认识念良。但那时候自己也不知道念良将在本校开课。
“周老师是Lin姐姐的男朋友。家凤姐是周老师的前女友。”语玫继续口无遮掩。
“周老师不是我前男友，他是我姑姑家的孩子，是我表弟。”家凤笑着对语玫说。
“这么奇怪？我国内有一个博后学长，说是周老师和家凤姐的大学同学。有一次我推了个公众号内容，是介绍周老师学术成就的。我那位学长告诉我，说周老师的前女友也是学霸一枚。我记得说的就是家凤姐的名字。”语玫全然不顾聪儿就在旁边床上躺着。
“以讹传讹，我是他舅舅家大女儿。我们走得近了些，但不是谈恋爱。”
“这样的吗？既然不是你，那我可就敢说了。我那位学长很喜欢我，对我也很好，我们什么都聊的。我学长跟我说，周老师读研究生失恋时，把自己都快喝shi了。周老师喝多时，说，虽然是他前女友女劈的腿，他也亏欠他前女友。据说他前女友为他打过一个孩子。”
家凤的脸惨白，聪儿的脸铁青。
“语玫，流言，止于善者。”Zhen听不下去了。他不喜欢自己的学生八卦。
“对不起，我是看都自己人，没外人。我并不喜欢背后说别人。这也不是坏话，这是事实。就是我自己的事儿，我也乐于分享。”
有的人就是这么当面，把人伤得体无完肤。
志瀚看着语玫，若有所思地样子。
“我一会儿让人给你们送午餐过来。Lin你安心养着，你这次资格考试，不算数。成绩不会计入学分系统，你不用担心影响你将来。”超过24小时了，聪儿的资格考试，才完成了三分之一。
“我什么时候再考？”聪儿问Zhen。
“半年内组织你再考一次。”
“可不可以尽快考？我已经复习好了，过了资格考试，我也好全心投入科研。”
“要是你可以尽快考的话，Jason那部分还算数。我回去就发邮件给答辩委员会另外一位老师，我和他尽快给你出一份新的考试题。你在16个小时内完成交给我们。”
“太谢谢您了，Zhen。”聪儿说。
“Zhen您真好，不像有的老师，特别不懂变通。”语玫评价着。
家凤握住聪儿的手，“养好身体，我约你去我房东家，我给你煲汤喝。”
“我也去，我也去。我负责洗碗。”语玫说。
“不好意思，我房东每次只允许我带一个客人。”家凤说。
“那我们分开去。我做个芒果冰，我做芒果冰超牛的。有机会我带到学校给大家分享。张博士，我也预你一份儿。”
“谢谢了，我不喜欢冰的东西，没温度。”志瀚说。
“Lin，对不起，本来是要看看你的，看你这状况，我们是打扰你休息了。”Zhen说。
“没事儿，谢谢你们来。”
“那我们先回去了。志瀚，你费心了。”Zhen对志瀚点头。
“没事儿，应该的。林聪儿是我高中同学，我们也是一个家属院一起长大的孩子。和亲兄妹也没什么区别。周老师也委托我，照顾林聪儿。你们就放心吧。”志瀚回答。
“你们先走吧，我想留下来多陪陪Lin姐姐。回校时搭张博士的车就行了。”语玫说。
志瀚正要拒绝，Zhen用一种不由分说的语气对语玫说：“我们都走吧，林聪儿需要休息。”语玫不情愿地起身。
他们一出去，聪儿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滚下来。志瀚默默起身，给聪儿递上纸巾盒。然后，自己则走出了病房。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儿流眼泪，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儿。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许是流眼泪的原因，第三天，聪儿的伤口感染，鼻梁一侧明显肿起来了。照镜子觉得奇丑无比，聪儿心情极其低落。
医护人员只好做了提前拆线处理，清创引流，重新包扎。
第四天，聪儿烧退了，换药时医生发现伤口恢复也正常。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志瀚办了出院手续。
三天后，在家休养的聪儿，遵医嘱小心翼翼地掀开纱布。镜子里的自己，依然明眸善睐，然而，鼻梁边一道两公分左右长的刚愈合的伤口，像一只丑陋的小蜈蚣的躯体。缝线的位置留下来的一道道淡红色的印痕，像是蜈蚣的脚，肆无忌惮的趴在伤口两边。
聪儿一把推倒了洗漱台上放着的一只玻璃杯子。她强忍住泪，她不敢哭，她担心眼泪再次侵袭到伤口。
“不哭，不哭，不哭。”
聪儿在心里给自己默默加油，一边使劲擦眼睛。
打开微信，念良没有任何消息。
聪儿想默默把他拉黑，想想，没必要。还是话说到明处，谁也别让谁猜，好合好散吧。
真正的放下，不是拉黑，而是熟视无睹。
聪儿要做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