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混(huo`)匀
在场的,不是不喜欢说话的藏鱼,就是不懂九曲十八弯脑回路的医者,拥有心理咨询背景的姜絮寒是最好攻心人选。
所以,也没有人插嘴: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只见吸血虫脑袋一偏,一副就不配合,我有筹码,你奈我何的样子:“我心里那座坟上的草,割了一茬又一茬,现在还是比你高。”
姜絮寒一挑眉:“哦?嗯!渊戢……是我杀的!”
吸血虫一愣,迅速挣扎着要站起来,皮肉嵌在带着药粉的束魔网上,爆开了皮肉,红色的血液爆浆,周围的灵魂和人类一闪,还是把近身的一个白衣淋了个满身。
石青退的快,又用背挡住了些许,怀里的姜絮寒半点事儿都没有。
吸血虫拼了命地挣扎着,还是没能逃出那叠加的束魔网:“再说一遍,你说,人是你杀的?”
姜絮寒温柔地看着正盯着那只大虫子的宁雨,认真仔细地整理着他的衣领,整理得他眼皮一跳一跳的。
姜絮寒这个样子,他连做梦都不敢梦到。
上次她伸手摸他脸的时候,他只抗住了十秒,就被她给毒倒了。
那时,姜絮寒并不知道他来自玄门世家,为了保护他,决定单枪匹马牵制处理五十七万人魂。
看着姜絮寒读懂自己念头那一抹意味明确的笑,眼睛里映着的淡光,透着她灵魂深处的顽皮、幸福和瞬间暂退的那份纠结的爱意……
他很久没见到过了。
宁雨心头那种被算计的感觉稍稍安抚了些,咬着牙:“我算是体验到,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你这种让人恋恋不忘的……恐怖分子。”
也不知道这词是谁给她安的,严丝合缝!
意识到不合时宜的姜絮寒视线一收,召回那些刚刚流露出的原始本能,回到了现实。
石青看着怀里的人:“你若是能永远像刚才那样,多好!”
这个女人抬头看他,又开始冷着脸,似乎要有多远就有多远:“在我能被忽悠的年级,你没来,我就被别人折腾出了这身铜皮铁骨糟黑心,怎么?嫌弃了?”
石青:“心黑这点,我体会得比较深刻。”
那片被理智和现实压制了又压制的幸福和天真,在主人的各种围追堵截之下,又开始漫上了姜絮寒的脸。
吸血虫不知道人类这种生物到底是怎么长得,前一秒中还在套他的话,后一秒中就将他抛弃了,能专业点吗:“唉!唉!唉!那个女的,这边这边!”
讨厌现实是本能,姜絮寒面带多一分故意,少一分不及的嗔意,寻声望去。
这只大虫子正愤怒挣扎:“说清楚,渊戢是你杀的?”
“关你什么事儿!你不是心里有座坟,葬着什么……什么……未亡人?死回去!”姜絮寒一副怼死你不赔钱的表情,随后便不知道是真的不行还是假的不行,软软地瘫在石青怀里,有气无力的,“我累了!”
“好!”
感受着温柔的呼吸起伏,石青终于发现自己也没能把无情训练成本能,回味着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半分甜,将姜絮寒的袍子裹好。
甜就甜你自己的,包着吃没什么,最招恨的就是这种边吃边漏的。
旁边的几条百年单身狗,不管是什么立场的,弄死他俩的心在疯狂暴涨!
那只虫子疯狂地“啊……”着。
糊满血色的白衣心中画着圈圈诅咒着:“秀恩爱,死得快!”
天问:“虽然我这大把年级讨厌苦,喜欢甜,但是……你们俩不嫌糖分过高,鼾鼻子,晕人吗?”
藏鱼扭过头,盯着那只疯狂咆哮的虫子。
悬在半山的两个人,开始缓缓下降,吸血虫瞪着巨大的眼珠,朝着山下嘶声力竭:“你给我站住,站住……说清楚,渊戢死后留下的东西是什么?渊戢的秘密是什么?你给我回来,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伴随着吸血虫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整个山都扛不住了,地动山摇,山石滚落,大的小的,尖的钝的都砸在了黄沙里。
远处,一只雪白的麑鹿背上,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拖着长长的影子朝着落日中走去。
窝在石青怀里的姜絮寒闭着眼睛,微微一笑:“这下,它不会想死了!”
看着这颗娇弱而又坚强的心,用闭着的眼睛掩饰着将它放在紧贴着自己的那片温柔处。
一片灵魂找个取暖的地方还得偷偷的!
姜絮寒你天天叫唤着自己属于“不要脸”那种,在这种关键时候,你怎么就不能发挥一下下这种精神呢?
石青心头还是微微泛起酸意:“我不如大哥年长见识广,却也是见过很多别离,比起普通人家一生,见过的更多更多,所以,很多东西,我不在乎,只要那些美好的人、灵魂还能活着。”
白色的麑鹿走着,怀里的人没了动静。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怀里传来一阵叹息:“虽然那达千年的封建制度现在就只剩历史书上的一笔带过,贞节牌坊也只剩铺满尘灰的断壁残垣,能辨认出来的字也没几个了。可当年发明这玩意儿的人,终究是如愿地是把它种在人们心里了,世世流传,生生不息,这样的一座座火焰山,我们想要在有生之年免受牵制……”
石青拢了拢怀里的袍子,生怕露出点缝,冻着她了:“唉,没关系,活寡我还是守得起的。”
姜絮寒睁开眼睛,带着戏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仙道……半缘君?……”(注:我在美女如云的地方走过,却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一半是因为我的道德修养高,一般是因为我心中有你!)
写这首诗的人是千古文明的渣男元嗔,据说,作出这首诗之后不到半个月,诗人就开始疯狂地追求另一个美人了。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浑身是嘴……”石青轻轻一叹,“……你要明白,你现在在我手里!”
姜絮寒一乐:“怎样?把我扔下去?”
石青看着在那里挤眉弄眼的她,良久后,把人抱紧了。
……
石青把姜絮寒带回了人间,宁雨也在第二天赶了回来,带着一些天问准备好的药材半成品和那半截吸血虫的消息:没抓住。
被捕捉的那半截还在陌池的手上负隅顽抗。
不知道是环境好,还是药材好,养了三四天,姜絮寒身上的上好了大半,趁着宁雨不在,支开了石青,墨玌带着姜絮寒找到了素九,素九看了看她的上,与此同时将药方和仓吉用剩下的八十几枚解药给了她。
一周后,她回到了十八楼,发放完所有药材后,恭恭敬敬地将一枚红色的端给了藏鱼。藏鱼刚拿起药丸,天问就冲了进来:“你的药怎么有问题!”
姜絮寒脸色一黑:“你才有问题!”
天问急急忙忙将身后站着的白衣一把拎了出来:“重症病房的都醒了,但是……但是最近伤的那些人为什么出现……”
姜絮寒一把夺过白衣手上的总结文件:晕厥、高温、低烧、中毒……?
与此同时,背后的温焱将藏鱼手上的药一把夺走。
“嗯……那个……这个……”姜絮寒咧嘴笑了,很是心虚,她那只小手摇着摇着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天问:“直接说。”
“……应该是……最后的阶段……那个,那个药材没混(huo`)匀……”姜絮寒:“……谁谁谁叫你叫人去我那儿催我的,一催我就……没……没……混(huo`)匀……”
天问想起姜絮寒家那些烧焦了的药材,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就不该信她的。
一个白衣指着缩着脑袋,满脸无辜的她:“我说呢,你给的药材,怎么有红的、白的、带着红白花斑的,合着……你……医生的职业素养呢!去哪儿了?”
“我我我……我以前做药只是给自己吃的,又没正式被谁调教过,拿那种素养来干什么!”
“你没被自己毒死真是天大的运气啊!”白衣气得不行了,朝着她伸出了手。
姜絮寒:“干嘛!”
白衣:“解药药方和样本!”
姜絮寒:“想得美,不给!”
白衣:“你!”
“我家的东西,不是谁都可以乱碰的,解药要是公布出去,谁都可以欺负我的小四了。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事,还要……不给,我愿意花时间花精力给他们制解药就不错了!还想要药方?!你死了这条心吧!”姜絮寒一扭头,那枚药材躺在了小木碟子里。
“除了你……”她看着藏鱼,指着碟子里的药丸:“……它是混(huo`)匀了的。”
温焱:“谁知道啊!”
姜絮寒看着温焱,有口难辨:素九是坚决不能供出来的!
藏鱼捡起药丸,温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藏鱼一笑说:“我知道!”
服完药,姜絮寒坦荡地瞪着温焱带着杀意的目光,半柱香后,藏鱼身上的毒消无声息地退了一半,姜絮寒看了看他的手臂,在兜里掏出一个塑料瓶子,又给了他一枚,他身上的颜色才退了九成。
天问已经不知道姜絮寒是不是故意的了:“合着,红色的才是合格的药材,其它的那些乌七八糟颜色的,是不良品、甚至可能是废品?”
白衣握着笔,抱着本子蹲在藏鱼面前:“能描述一下感受吗?”
藏鱼:“什么感受?”
白衣:“有没有心翻想吐、浑身发热、痉挛、抽搐、嗯……所有的……”
藏鱼:“没有!”
白衣一挑眉,扭头看向旁边的姜絮寒,这家伙现在表面上低着头实则是死不认错:做药的时候,你是得多……
旁边的姜絮寒也没闲着,心想:论制药水平,我能跟素九比?
被天问困着,姜絮寒脱不开身,只是在藏鱼那里知道了虫子要姜絮寒去,才肯交出灵魂。
姜絮寒想了想:那群病人要是拖拖,在天问的压制下,短期内还是不会死的。
但是,天问现在的寿数在平均年龄一千岁的冥界已经算得上是高寿了,再折腾一下,他脑子里面的那几根薄弱的血管未必拦得住下一次特大洪峰。
算了!
先给这些性格好奇、爪子不是残就是贱的死猫们解毒,再去找藏鱼吧。
天问给她安排了一个无探测无监视的房间制药,与此同时,在门口安排了四个医生,轮番对着她或者是那扇大门背诵《人间和冥界制药注意事项》。
姜絮寒居然还时不时地跑出来确认两三个细节问题,然后神神叨叨地回去了。
轮班的医生歇气瞬间:“你说这次,她会不会混(huo`)匀的问题不出了,变成了少放、多放或者不放?”
一股不详的预感腾空而起,弥漫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