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当时岁月清浅，一生难在往返

“石头，你主子知道你和沙匪会面的事么？”青珠蒙着面纱，担忧的道。

“当然不知道了。这事也不能让他知道。等我拿到了安律的罪证。我定让他们，为先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那面石鼓就是他们，窜通匈奴送来的。这次又想陷害王子。”石头愤愤不平。

“我们到了古堡里，该怎么说呢，我可不太会你们楼兰语。到时候会露馅的。”

“没事，到时候你就装成哑巴。别说话，跟着我就行。”石头胸有成竹。

二人穿过沙丘在废弃的古堡外，藏匿在一颗枯树后面。石头往身上涂了些鸡血，又往青珠胳膊上涂了些。用破布包上。装扮好后，拄着拐棍狼狈的向古堡，蹒跚而去。来古堡外，石头有气无力的叫唤道。

“有没有人啊，可怜可怜我们吧，救命啊。”不断的叫唤了好几次。城墙上果然，有人处来。向下张望，但没人回应。

“救救我们吧，好心人，我们是路过的受伤了。我们是城里的商人，有钱，只要你了我们，我们会报答你的。”石头不断的哀求。

终于，有人开门了。一个小仆装扮的人出来，“你真的是城里的有钱人。那为什么不回城里。”

“我和我的兄弟，都受了重伤，你看他都快不行了。”石头指着昏迷的青珠。

二人混进古堡，石头打量着四周，这里真是一处藏身的好地方。水源，粮食都有。

“你们最好安分点，等大哥回来，我才能帮你治你兄弟。现在就只能给你们些吃的。”那小子将水袋和食物给石头又道，“别忘了你说的，到时后，得给我多些报酬。”

“没问题兄弟，没问题。咱向来说话算话。”石头信誓旦旦。

待到那小子走后，青珠起来，对石头小声道“现在是最好时机，他们的老大不在。”于是两人，走出小室，一路隐匿躲避，避开巡查的守备。就快靠进大王的寝室，突然，那个放他们进来的小子喊，有人闯进来了，刚才那两个受伤的人不见了。

石头和青珠互相对视一下，石头突然跳出去，青珠继续向前。在大沙匪的屋子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就在要打开一个小箱子的适合，被后面重重一击晕倒在地。

待醒来时，却是在自己的寝室内。后来才知道。二王子安夂在石头和青珠去沙堡之前就埋伏在路上，截获了沙匪头子并将沙匪劝和。，后一路跟着石头青珠，又在沙匪头子的带领下，回到沙堡，拿到了夜明珠。原来沙匪头子早就有意归降，苦于在三王子手下多年。无力逃脱。

夜幕缓慢的降临，天际最后一丝白光褪去，七宝塔顶，果真显现出淡淡的蓝光，不多一会又变成了红光，原来这夜明珠和这七宝塔真是绝妙的组合。没有这七宝塔，夜明珠不会发光，就好像没有这土地的养育就不会有这美丽得夜明珠。于是，尉屠耆又颁布了一则诏令，将夜明珠命名为七宝珠。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这尉屠耆态度如此的强硬，本就不是楼兰的夜明珠这样一更名，不就逼迫众人承认，珠子是他楼兰的，如果有谁，争抢定不会有好果子吃，通过这一天的观察，各国使节已经明了，楼兰已经不是往日的楼兰。自主，开放。并且与大汉建立西域都护府的新官方所，设官守治，屯田管理，颁布号令，实行起来，都有效而稳固。

宴会即将结束，司仪等着念结束词，但是，大王的近侍，突然，高举法仗道：“安夂（zhong ）王子，人才出众，德行兼备。为鄯善屡建奇功，封为右翼王，加封地楼兰城。马匹，良田，奴仆，皆依律封赏。”

这意味着他告别了储君的位子，楼兰国的统治权就归结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尉屠耆(yu，tu，qi )这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然众人皆是惊愕。都等着看二王子的态度。二王子安夂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恭敬的低头，俯身，叩拜。大臣们也向新右王行礼。

神图大会结束了，不几日后，各国使臣陆续回国了。大王忙着欢送各国使臣，紫芝每每看到这样的场景就又泛起了思乡之情。大漠，孤烟，落日。本是浩瀚宽广的场景。此时却多么的令人神伤，进来也总感到胸口闷闷的痛。尉屠耆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于是他安排好了宫中的事宜。将车队准备好了，停在紫阳宫外。

哈气连天的侍女正迷迷糊糊的依着柱子偷懒，忽然看到大王站在面前，吓的差点叫出声来，还好旁边的侍卫及时制止了她的聒噪。大王一人轻盈的走进寝殿。侍女们偷笑着走开。只剩下侍卫一人在偷偷侧身向寝殿里听去。

“公主，在看什么书呢？”大王左脚躲开一箱书，右脚躲开一架子宝剑，在四散的杂物中间穿梭。笑盈盈的走到了紫芝跟前。

“大王，”紫芝一愣，

“哦‘’，我是不是打扰你了，抱歉，没叫人禀报就进来了。”

紫芝心想，抱歉有什么用你的宫殿，你当然想进来就进来了呗。

“孤见你近日沉默许多，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讲来。我今天也正好有事要与你讲。”

紫芝笑笑，“没什么心事，只是无聊罢了。故而，找些旧物，打发时间。大王有什么事么？”

“哦，我这几日要去龟茲，乌孙，大宛，和且末。想同你一道。正好可以看看沿路的风土人情。”

“好啊，我正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走走。不过你出巡，宫中的事谁来主持。”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现在马车就在外面候着呢。你收拾一下我们就可以走了。”

“这样啊，好呀。来人！”这简直是大惊喜。

车队朝西一路进发，第一个要去的国家叫做且末，在楼兰的西南。河流较多，主要是盛产玉石，宝石。尉屠耆带着紫芝来到他们的集市。真是琳琅满目，漂亮的珠宝当然女孩子都喜欢。但是紫芝明白，她不能表现出喜欢的神色。因为，她明白，她嫁的这个人别人，是一国之君。而她是她的王妃。况且楼兰刚刚复国，经济落后。不似大汉的一个小郡。没有骄奢的资本。尉屠耆不断的问，有没有喜欢的宝石。但是，紫芝单是说没有。最后只挑了一个款式简单的簪子。尉屠耆才肯作罢。但是，没有人知道，看着尉屠耆兴致勃勃将簪子插在他王妃头上的时候。远远的有个人十分的不悦。这个人便是右王的属下。亦是主张迁移派，右王的部族人口最多，因而他时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都是他们优先。政治上更是有决定性的发言权。耀武扬威，狗仗人势惯了。

紫芝向领路的向导大叔闲聊，大叔道：“玉石之路本就是投入生命之路。不单单是开采的路上艰辛，收获玉石之后的售卖，也是阻碍重重。沙漠环境恶劣，一路上飞沙走石，强盗肆虐。要想开辟一道专属的玉石之路更是难上加难。但是玉石买卖的确是一条潜在的机遇。”

紫芝和尉屠耆在游历了几个周边的国家之后，也觉得玉石是最好的途径，改变楼兰固有生活轨迹的途径。但是如何开启这种途径的方式，紫芝还是思虑重重。西域物产丰富，幅地辽阔，环境恶劣。真是问题重重。

九月的塞边，天空湛蓝，湖水清澈，胡杨金黄，铺满地面的金叶子，好像进入仙境一般，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境地。这种反差与江南亭冶幽致的庭院，简直反差太大。天高地阔，一切的景象都是惊奇的，前所未知的。在这不同的境遇里不单单是环境，政治，权力，人，还有好多的问题，都是她闺中杂事里望尘莫及的。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其中的压力别人又何能知。突然看见这天高地远的。好像心一下子扩大了。感觉自己好久没骑马了。于是，在回城的一小段路上，再三央求下，尉屠耆才肯她骑马回城。

左王的女儿，赛迪亚倾慕大王已久。想的这次复国之后。父亲能尽快向大王提亲，可是没想道，这么久了，还是不见动静。这又听到回来的小子报，大王带着王后出巡，简直气的快要吐血。

左王为人还算正值，只是少谋，轻信。赛迪亚看准了父亲的性格。

“父亲，还在忙政务呀，看您这几日都累瘦了，女儿做了几个您喜欢的小菜。陪你多吃点。”

“还是女儿好啊，你那几个哥哥，整日里就知道听枕边风。天天争吵，弄的我整日里头疼，哎！”

“哎，父亲，您现在就好好吃顿饭吧。咱们不说他们。”

“哎，好。”右王吃了一口菜，道:“还是我女儿孝顺，又能干，将来一定是个贤妻。”

“父亲，您真的觉得我好么，和新来的王后比如何。”

“哎，女儿呀，父亲知道你的心思，可她是大汉的公主。我们还是好好的辅佐。为父一定给你觅得良胥，一定是门当户对，，，，。”

“父亲，先别说我了，你说那公主，单就是来自富庶大邦而已。根本不知道我们百姓的疾苦。向大王要这要那。挥霍无度。我们的国家早晚会被这奢侈的公主给败光。”

“住口，女儿呀，这话你就是当我的面说说罢了，出去可不能乱讲。”

“父亲，你想啊，自她来之后，我们光开什么大会就办了两次，这次又出巡，不知又挥霍多少。”

“确实，我也正在算账呢，这新皇后也确实能花。不过这都是大王的国策。我们也不好干预太多。”

塞蒂亚见父亲有所妥协，添油加醋的更是说了不少没由头的理由。“父亲，您觉得这新王后就一点没参与政权，这都是枕边风作怪。”

一顿家常饭罢，塞蒂亚看着屏风内父亲踌躇的样子，心中暗喜，这下可有她好看。

塞迪亚，时不时的邀请好友来府坐客。或外出。装成很担心王妃的样子，说王妃外出游历恐水土不服。环境恶劣，不是一个金枝玉叶公主能承受的。语言中含砂摄影的说出，大王会在公主出游这件事上花费不少。于是，在宫廷和各个臣府之间颇有非议。单是众人不知，这外出的花费都是紫芝，自己的私房钱。只是人心叵测，无论国家大小，环境大小，权力，利益，总会伸出他黑暗的魔爪。

“听我父亲说好多大臣建议大王纳妃，但是大王就是不肯。这大汉的公主到我楼兰也有四年了，至今也未出一子。这任凭谁也说不过去吧!”一个红衣女孩道。

“就是，听说她还有怪病。”塞迪亚公主神秘地小声道。

其他的小姐们听罢，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塞迪亚嘴角轻轻挑起一丝得意的笑。

这一日，尉屠耆在宫中宴请左王，期间相谈甚欢，左王对紫芝的态度大有改观，毕竟是大汉来的公主，到底是见识广博，知道左王爱好美食，紫芝特地做了许多的美食。希望的打动右王的心。在以后的相处中多说她的好话，于是试探的说道：“且末的宝石，乌孙的驴马，龟兹的乐器，。这些商品如果多多出现在我们鄯善的土地上。”这些紫芝都细细赏过。并且提议收罗各国珍奇。

紫芝见众人并不理解便解释道：“大王你想，你在中原居住多年，中原的城镇之中多商贾，而且我们楼兰，在地理位置上更占优势。往来各国只要在我们这里交上通关税银，便可自由买卖，而且，我们可以教化我们自己的国人，兴商利，减牧耕。”紫芝话还未说完。反对的声音就想起来了。

左王，直摇头，“王后，我一直听说，中原王室，都是后宫不干预朝政的。王后怎么嫁人了，就忘了。”

紫芝看出左王的固执，本以为，德高望重的右王可以帮她一把，看来失策了。

左王又解释道：“王后，臣下不是有意反驳你，您的想法跟本在这就行不通，我们楼兰，不鄯善人，世代牧耕，自在逍遥，你的那套。兴商利，减牧耕。百姓们也做不来，这根本就是在砸他们的饭碗。你这是让我们忘本啊！”

紫芝想好好解释这其中的利弊，刚要开口，被尉屠耆以敬酒为借口阻挡了下来。

“王后，这是左王第一次来宫宴，你该敬左王一杯。右王可是我朝元老。功劳甚大，这一杯感谢左王多年辛苦，社稷之重，社稷之荣。举杯，举杯！”

这场简单的宫宴就这样草草结束了，但留给紫芝的却是不禁的思索，如何劝说这些固执的大臣，如何解困这些无知的百姓，如何在这荒凉的沙地上种出一片绿洲。

虽然，游历花费不少，但是，紫芝在最后想到了好办法，边贸集市会，不但开起来了，而且开的有声有色，打消了位重臣的顾虑。缓解了，楼兰经济的一次难关。

“父亲，我之前和您说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塞迪亚追着刚刚退朝的父亲问。

“你呀，就安心的待嫁吧，别老想着入宫。咱们堂堂的公主，非得给人做小么。你就断了那念想吧。”眼见父亲要拂袖而去，塞迪亚十分不解，明明是局死棋，为何到她这就解不开了。

“父亲，我不甘心。”

“好吧，那我就让你死心。我就说这边贸集市，为什么好多的国家都想办却办不成。单就叫王妃办成了。就说这玉石的事，要想不被莫名其妙的劫走，王妃便以毒攻毒。不但解决了沙匪之患。还召集了附近的沙匪，供应他们吃喝，还有钱可赚，让他们护送安全。这一行当在他们中原，叫什么来着，对叫走镖。那些人刀剑上舔，谁敢和他们较量。但是，王妃就抓住了人心啊！有好日子过谁愿意把脑袋绑在裤腰上，于是，亲自去谈判，结果真的谈成了。一个女孩子竟然敢和土匪做交易。你行吗？还有，”

“够了。”塞迪亚瘫坐在榻上。气愤，失落。父亲见她这样，什么也没说摇摇头离开了。

神图大会过后，尉屠耆时常郁郁寡欢，他虽是个不断进取的人，但也是个自负的人。时长不甘于现状。急功近利，总想一步到位，时长得不到满足。想到各国的使臣揶揄的言语。各国的珍奇特产，富饶的疆土。尉屠耆便有些丧气。终日，不思茶饭。

屋宇环抱，亭台楼榭，让尉屠耆的思绪又飞到了大汉，好生怀念久居长安的岁月，于是，想效仿长安，建筑格局。打造自己的疆土。但是，中原的建筑多木料，少用石沙。这却是楼兰稀缺的资高大的楼宇用木更是讲究。非得几百年的栋梁不可用。尉屠耆首先想到的便是胡杨。朝会时，尉屠耆的信臣便进言。

“大王，近来临邦来商者众，都言，汉朝建筑之妙。我邦虽不似大汉富庶天下。但建筑上还是有能力共大王，广施才华，将我们楼兰的明日建筑的美丽富饶。”

尉屠耆听了这般顺心合意的话自然欢心。旁侧的夂仁日车却不以为然。

经营婚姻本就不容易，更何况是政治婚姻。其中夹杂着太多的因素。有些时候都是人力无法抗衡的。尉屠耆见紫芝身体每况愈下，劝她放弃河道的修理。不要参与政事。但是紫芝不听。每晚都秉烛夜深，细心研究河道图，施工图，见她如此执着也不听劝，只能无奈。

这一日，碧玉和青珠在奴婢房中闲聊。

“青珠姐姐，听说小姐把中原的田产都变卖了，就是要修这河道，真不知道小姐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那时候，经营这些田产，店铺多不容易。”

“公主的决定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只是不懂，她投入的这么多值不值得。”青珠若有所思。

“青珠姐姐，你是说。公主真的爱上了大王？”

“我不知道。否则，为什么她的身体每况愈下？陆白师兄到底什么时候能来？凭我这点医术，哎，怎么办呢?”青珠很焦虑。

“看来，爱情这东西，真的碰不得！为你生，为你死，为你煎熬一辈子。真累人啊！”碧玉慨叹。

“才不是！咱们小姐的情志不至于于此。她就是那种对任何时投入太深的人。”

至于后来，尉屠耆与紫芝疏离，紫芝十分怀疑从前的甜言蜜语，都只不过是同一件贡品一样，只是一时的喜欢。她的身世就如同众多被贡品的一件，被大汉像一件货品一般，送到楼兰。什么山盟海誓，长生白首。都是在政治利益这下的牺牲品。紫芝已经不盼望在如何挽回尉屠耆的真心，每次他来时，都没有嘘寒问暖的情谊。旁侧的丫鬟们整日忧心忡忡，想起从前两位主人月下花前，好是恩爱。不知为什么在中原时小姐是多么温婉的佳人，众人都道紫芝，善解人意，如沐春风。现而今，整日郁郁寡欢，言辞寥寥。尉屠耆也有自己的考虑，他是如此卑微的爱着紫芝，他毕竟是一国小邦的被质子。再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中原的地大物博。他所能给予的只有不断的努力，但是这份努力好像紫芝并不能够看到。他从心底的自卑是从他踏入中原的那一脚开始的。纵然后来他是如此的勤政爱民，但却始终不的法，不知其中缘故何在。他与紫芝的心越来越远了。

近来，感觉好久没有书信与家，近来品尝到了胡枣，想起东苑里的那盆铁丹青，不知现在长的如何。灯下凝思，执笔就书，将近日想念故乡的节日，草木都一一写到。紫萱看过，知道姐姐却是思乡浓重。于是托刘建将，一盆枣树和铁丹青运往楼兰。行约一年，才将带去的两株植物送到紫芝的紫阳宫。

送至长安的胡枣被分至各府，杨惮看着这些胡枣，毫无食欲。即便这千里迢迢来此的上好玉料，也无心雕琢。近日总是慨叹，物是人非，当年箫鼓，梨花轻舞，赏心乐事，良辰美景，算而今，只有年华兑酒，月影相共。心事万重，全辜负。手中执着的刻着从前得来的玉石。这情味，恐又是一夜无眠。这几日杨惮不知在忙些什么。总是沉默的很，孝弦，紫萱来找他，他都是不多几句话便打发了。原来，杨惮收到一封匿名的信件，他将信件拆开看了内容。知道这是暗含朝中某位重权的秘密。不知如何是好。这人为什么将这么重要的信件投到他的手里。到底是何意图。杨惮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日昭帝召见杨惮在御花园，问起紫芝的情况如何。杨惮回答，他们每年都会派往使臣去往楼兰。专门询问紫芝的情况。杨惮将前几日得来的信笺交给了昭帝。

时光飞逝，转眼间到了公元前74年，帘子外，秋风萧瑟。地上少许的黄叶，在怀远楼前聚散徘徊。不知情的，还以为它有多少的惆怅难解。紫芝两日不曾下床活动，懒懒的歪在靠枕上，对蔚屠奢道：“这几日，经常梦见我那棵铁丹青。不知道它长高了没有，下次写信我要问问萱儿。”虽是淡淡的话，眼神里满是幸福的回忆。过了一会，她轻轻叹了口气，又幽幽的说道：“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时候的你作为被质的异国人，就如同我这般，况且我的境况要比你好很多。至少，没人约束我。你的生活一定很难过。人真是奇怪，到真的经历过了，才能明白这些。”

紫芝咳了几声，缓缓的又说道：“我这么贪玩，给你惹了那么多的麻烦。对不起。咳咳····”

“不要在说了，歇歇吧。”尉屠耆眼中溢满泪水，怜惜的将紫芝环抱臂弯里。心里满是动容，那些心酸的日子，甜蜜的记忆，早已深深烙印在自己的心上，仿佛，一块块伤疤，不忍触碰。但是，她竟然理解自己的苦楚。不过想想也是，如此聪明的她，怎会不懂自己，只是自己的专横，和自私将我们向不同的路走去，现在好了。这脚下的路虽是曲折的，最终还会遇见。尉屠耆心里被填的满满的，是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幸福吧。轻轻地将她放在柔软的靠垫里。微笑着看着她苍白的脸颊。心里却是针刺，刀绞的痛。二人执手凝望，默默无语。好似经历了几世的分别，方才相聚与此。黄昏的日光，亦似配合这场景，耀眼的余晖默默地缀在青纱帘上，随风摇曳。一帘花影轻摇梦，半庭芳草谁流连。是美景亦是一段伤感的梦影，是时光里游走的最短暂的夕照。

回到书房时，尉屠奢坐立不安，脸色铁灰。在窗前来回的踱步，突然，转身对门外的侍从吼道：“来人！”

“是，大王。”侍从急忙赶到尉屠奢面前。

“快去请，安夂王子，王有事与之商议。快！”尉屠奢不安的吩咐着。

“是”侍从见惯了，他焦灼的样子。固惊恐的夺门而去。看着侍卫已经离去的方向，尉屠奢的心却还是，不能平静。

片刻之后，安夂王子，站到王的面前，佯装不知何故，亦不想多言。虽是这样但他也明白了几分，多是关于紫芝之故。只能静等着他的开场。尉屠奢明白，他不想参与紫芝的事，因故去自己对他的嫉妒和怀疑，现而今真是自作自受呀。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安夂王子先开了口：“大王，汉人有句话叫做：解铃还需系令人。”

“你的意思是说，要请汉人来帮忙，谁能来，陆念？···”尉屠耆很是纠结。他对紫芝近乎于自私的爱，让身边所以的人都很为难。这一次能否请来陆念真是难事。

“这件事，就交给我办吧。”安夂王子早已不在顾及尉屠耆的小心思，况且，他自认为自己是问心无愧的，便揽了此事。

“这，这便是好了，但你有什么方法将他们请来？”尉屠耆很怀疑他的能力。

“我自有办法，大王就不必担心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臣，告辞。”安夂，说完便退出殿宇。

尉屠耆似乎还未反应过来，怎的这次就这么快便应了？真是费解。

安夂王子先是乘着骆驼穿过若羌，敦煌，JYG，而后又骑马，一路不足半月，终于路进入中原腹地。在这期间，他感受到了，中原文化的博大和睿智，便更加敬佩紫芝的人品。但难眠与此同时，他不能与汉朝廷直接接触，否则那些保守和反对派就会利用这次的事在起事端。到底怎样才能找到他要找的人呢？安夂王子彻夜难眠。

翌日清晨，安夂来到慈恩寺，记得上次来过这里是九年前。那时，没能好好看这里的风景，这里是曾经救下自己薄命的地方。那时只记得，自己的身体不能控制，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游离在仙界，和人世的边缘。那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能飞了。后来从仆从的口中才知道，自己昏睡了半月，这半月都是老师傅尽心竭力的医治才保全了自己的这条命。而今又来到这里，才明白物是人非，白驹过隙的道理。安夂，没有直接进入寺庙，而是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向瀑布方向去。一面回忆着从前。突然，听到断续的剑声。寻声望去，原来是个小和尚在练剑，仔细看竟然是境空，当然他要比先前壮实许多，看到境空，心里就倍感亲切，因为境空总是让人有安全感，为人谦卑有礼，且能洞悉世事。故而，安夂与陆念最敬重他。四下里巡查一番，并没有合适的‘武器’，这个石头太硬，恐伤到他，这竹子太锋利。正在寻找着，只听嗖的一声。有暗器。

“谁？”安夂，接过暗器，一看是个木杆。抬头一看是境空惊愕的脸。

“王子？是你么，真的是你么？”

“当然，是我了。”王子，笑着扔掉木杆。又道：“你的武功进步飞快，我这么小心，都被你发现了。不简单。”王子真心的赞美。

“哪里，我要知道是你，就不会这么唐突了，王子，，，”境空很尴尬。

“得了，你就别和我来这套了。快和我说说你们最近怎么样了?。”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的将这几年的大事小情几乎道尽。但一说到紫芝的病，两人都沉默了。

“公主嫁至鄯善六载。劳心劳力，为我们这个国小民穷的百姓付出太多。真的希望她能早日康复。在从拾少女时的幸福生活。耳闻公主少时过的很幸福，”

镜空坚定的道：“我们只要尽力，紫芝会好的。嗯！”

“嗯。”安夂也点点头。

是以，安夂便住在了慈恩寺中，境空给陆念急书，告知速回。唯独没有让奈冬知道。不过两日，陆念回到长安。灯下几人神情肃然，是否告知奈冬紫芝的境况，是几人的最犯难的事情。只有陆念心不在焉，脑子里都是王子描述紫芝病情的画面，心渐渐的沉下去，沉下去，深不见底。

“好了，你们快些去吧，我留在这，如果奈冬小姐知道了，我自会处理好的，况且她自然是通情达理之人，明日你们便从这条路走吧，我已经吩咐师弟，镜汇为你们带路。望你们尽快带回公主康复的消息。”镜空为众人下定决心。

陆白感激涕零，猛地抬头，恍若神志恢复，望着境空激动的道：“那我现就回去带上药材，医术。明日便从此始发。”说完就夺门而去。

待行至门外时，已是泪流满面。脚下向踩着浮云，不变方向。境空望着陆白离去的门口，深深的叹了口气。往事一幕幕穿梭于脑海，向天际飞去。你那时曾说过。那天有多远，你站在藤树下呼吸着雨后的芬芳。我在回廊外静静的走过。你安静的钻研棋书。你在惊奇的发现，那满园白梅，中一树的红梅，激动的跑到众人面前，灿烂的笑靥。旧时燕子，花开花落里重逢。人事别离却不能比。呵---！陆白苦笑。

紫芝病重多日，有几日好时，她便会到河道上查看查看。但是，繁重的劳动里，解决了。工程所需的经费远远不够。夜晚昏暗的灯下，紫芝披衣，展卷长书，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赠了出来，还叮嘱大王，要将工程实施完工，造福楼兰百姓。

“这才好些，就操劳了，怎么还能熬夜？。”尉屠耆边说，便拿开紫芝的笔。紫芝孩子样的笑笑。尉屠耆也不听她解释。自顾自的说道：“

明天我要给你个惊喜。早点休息吧。”扶起她，转身抱住轻盈的身体在怀里，走到床边。

“惊喜？”紫芝好奇的问。

“嗯，”很神秘的转转眼珠。

这勾起了紫芝好奇的心，“是什么么？啊，快说吧，要不我今晚上是睡不着了。”

“不行，你快睡，在梦里也许会梦到了。我给你几个提示。你一定能梦到的。”

“好，，”紫芝乖巧的躺在温暖的被子里，尉屠耆又给她加盖了皮裘。

梦里，她来到一个仙雾缭绕的山谷中，有潺潺的溪水，从崖壁上生长着奇花异草，还有一个亭子，仔细看去是奈冬姐姐怡然居的亭子。但是，为什么却不见一个人呢。

“姐姐，姐姐，你在么？姐姐，------”

“芝儿，芝儿，醒醒，——”

眼前，突然模糊了，有人在呼唤自己。被子？露出的肩膀，感觉外界是冷的。帷幔，朝阳射进珠帘上，温暖的光。

“原来是梦，，”紫芝自问自答，失落敢却一点也没有消散。

“现在，醒了，你想的都能实现，不是更好么？”尉屠耆，说完他又在背后神奇的拿出了一个漆盒。“猜猜，这是什么？”

“不知道。”紫芝轻轻道。

尉屠耆假装嗔怒道“你都不猜猜就说不知道。真是白费我的一片苦心了。”

“呵呵，我猜是什么好吃的。”

“错了，是这个。”尉屠耆打开盖子，晶莹剔透的玉光便呈现出来。“这可是我叫人用了一月的时间做出来的。这是我们这河里特有的玉石，晶莹剔透，没有杂质，握在手里滑润如脂，是做棋子的好材料。等你好了，咱们大战三回合，一决胜负。看看我的棋术进步的怎样。”

紫芝手握棋子，泪珠缓缓流下，一颗颗的细细的端详，过了许久，才叫丫鬟将陆白送她的绢丝棋谱拿了来，与玉棋子放到了一起。于是千丝万缕又上心头。

“公主，长安来信了！”小丫鬟兴奋的将书笺低到紫芝手中。

紫芝，细细看到，边看边流下泪来。口中却道：“原来，我今日总是梦见家中的与姨母同种的梨树，是以姨母思念我，的了病之缘故”紫芝将书信紧紧贴在胸口，久久不能平静。直到小丫鬟又将王妃寄来的礼品放到紫芝面前。她才缓缓平静了心绪。看到母亲寄来的千里光、知母、红枣、当归、益母草。一下子泪水像决堤的河水，在也止不住。丫鬟们都吓呆了，只有青珠明白了。让丫鬟们都退了下去。轻轻的走到紫芝身边说道：“公主的母亲思儿心切，可是她老人家如果看道您，这般伤心，会更心痛的。公主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能归家，益母呢。”

紫芝听道了青珠的开解，心里稍稍有了些许安慰。不在如先前般伤心了。青珠又道：“如果公主还是伤心，不妨也寄些东西归家，这样王妃也会的到些许的安慰。”

“有道理。”于是，紫芝命人将书信和志远，苁蓉，苦参，甘草，胡枣这五样草药，等其他礼品一同寄回了。

尉屠耆已经离开的步伐，在回廊里听到此番话，便止步于此，心中更是苦不堪言，想起当年初见时的芝儿，棋绝天下，意气风发。想起她带领楼兰人民创建家园的辛劳，秉烛达旦修改河道的图纸，还有她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给他们带来快乐，安定。但是流光容易把人抛，吹散了桃花，吹远了霜华。时间最残酷的是还不等青丝成雪，便要她日暮西坠，一切都是这么的措手不及，一切都是这么的瞬息万变，如流星坠落，毫无征兆。

紫芝大病的消息穿到了长安，玉真公主听到消息先是一惊，而后大笑。笑的前俯后仰，突然间感觉胸中一股闷气，从中涌出，一大口血水喷出，登时昏厥。在醒来时已经第二天的日中。丫鬟们很是害怕，寝殿里里外外跪了满满一屋子的下人，为首的管家，正在偏厅质问几个丫鬟，因着公主的症状像极了中毒之像。但因毫无证据，又听太医说公主的症状来的及其蹊跷。查了一日毫无收获。听到公主醒来。管家（刘吉）像冲出笼子的小鸟，飞奔而来。见太医正给公主侍药。便悄悄立于旁。看到的却是呆傻的公主。眼神凝滞，手中握着树根金钗，不断的往头上插，且没人敢违抗，只要她要就给。满头插的刺猬状。

连续几个月未收到姐姐的信，紫萱很担心，不知道她的生活过的如何，并吩咐门房，如有来信，无论多晚，一定上呈。这一日，从书房置笔望远，窗外的景色亦如昨天，于是下楼坐进亭子里，手拿起丫鬟刚刚送来的信。慢慢的打开木盒，拆开锦袋绳。这远隔万里的信，似乎还能感受到这一路上，驼铃的叮当声，和风沙的肆虐声。料定应是上次自己邀奈冬写的对联集，姐姐也该作联了。展卷一看，果不出所料。

簪花集：紫萱心里叹，还是那一手飘逸，洒脱的字体，见字即见人，看来姐姐应该还好，心里便有了些心慰的情思。哪知竟是她的绝笔。

沉香求暖东风醉，不语花芯似有情。

笑看落花逐水处，相逢何必问归从。

雪共梅花言冷志，泉流谷底觅清音。

花开花落两相宜，云来云去总关情。

此身最是怜花人，萧瑟锦年皆相关。

韶华美景共谁醉，疾风骤雨正打帘。

南楼落花逐春远，往事随风从此淡。

花因有情皆孱弱，事若求全何所乐。

凤箫楼上箫声断，月亭芍药谁耘耕。

阶前落花问秋意，却言好风淡淡凉。

挑花散尽阶前雨，秋云万里与梦遥。

芳草天外知何处，寸步何以到天涯。

若叫眼底无痴心，看尽落花不解春。

冷韵清寒独自省，回首千遍梦再难。

一帘花影风摇碎，半庭芳草谁流连。便这最后一句，怎的都如此凄凉？”紫萱细腻咀嚼，品思其意。心里越发的慌了。

天色渐晚，丫鬟又送来了一封信。紫萱快速拆开，是奈冬姐姐的信啊。紫萱，心似滴血，姐姐的信，每次都很短，真叫人担心呀。这次，除了紫萱拜托她和奈冬都写的对联集以外，正文的内容就更少了。到底还是嫁了人的人，平白叫人担心了。当读到紫芝的联句时，紫萱几乎惊呆了。奈冬姐姐的这句：暗语随尘风知意，千般恩恨向谁许？这句（芍药词）都是这般，何其悲怀。仿佛一见如故的知己。那诗句的深沉得悲痛，虽是讲芍，却更像诗人自己紫萱可叹，这两人的心都是如此的心境。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于是，第二日清晨，简单梳妆便匆匆去了，孝弦家。自然孝弦也请来了杨惮。大家一同看了花簪集。

每一年的出使，陆白都主动请缨去往楼兰，为此他不顾师傅的反对，考取了太医院的凭证，为的就是有机会出使西域。但是这一次的出使，挨到了入秋才被批准。陆白恨不得马上飞去西域。但是，这太医的身份反倒成了束缚。要想正规的进谏只能一忍再忍。坐在摇晃的车里，念空看着陆白出神的表情，不禁为他的执着而悲悯。怎么办呢，只能陪着他了。纵然千山万水，想你的心也会生出翅膀。纵然时光流逝，我身仍在咫尺。”老天这尘世的情爱真的会销魂烁骨，要不得！要不得！”念空小声的叨叨着。

楼兰与长安，相隔万里，紫芝近来身体越发的沉重，整日的卧在躺椅上看着窗外。或是在亭子里吹吹风。但是，塞外的春天越发的干燥，一日，紫芝喝过粥后，觉得好些，到亭子里吹吹风，回来时，口吐鲜血。便在也没有起来过。在睡梦里，她看到了长安的繁华街市。看到了慈恩寺的瀑布崖。看到了好多。无数的蝴蝶飞出窗子。

“姐姐，你又穿起这皂靴做何去？而今可不流行弓马。”紫萱说的同时，嘴角仍是带着笑意的。翌日，青竹来到紫芝的房里，看帷幔没有动过，就在外间小心的收拾着。但是，时间过了很久，早膳的时间过去了。青珠到床前，叫醒紫芝。这才发现，睡梦里，紫芝便离开了。

“公主！公主！”凄厉的叫声，惊动了外面的几个丫鬟。

待到陆白到达西域时，整个皇城已经一片凄哀之象，方知已经来晚了。陆白听到噩耗，顿时头重脚轻，一口鲜血直冲喉咙。目前一片漆黑。待到醒来时。听到念空焦急的唤到“你可吓死我了，终于醒了！”陆白一句话也不说。急的念空如热锅上的蚂蚁。

公元前73年，当消息传到长安时，已过隆冬。初春的但是奈冬仍感到天地间彻骨的寒意。看到紫芝的来信，她完全没办法度出来，两眼泪水不断，吓的旁边的丫鬟安慰道：“小姐，这可怎么好，您眼睛刚好些，小姐。”但是她哪能劝的住。于是，赶忙叫红豆去找紫萱。紫萱来后，为她读了阿姐的信，亦是哽咽着读完。信上嘱咐将中原的所有铺面都交给奈冬，并嘱咐要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紫荆钗也被青珠带回来了。奈冬摸索着紫荆钗，叫过青珠来，将紫荆钗轻轻的插在青珠头上。并哭着道；“这样我感觉她回来了。谢谢你陪着她，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受苦了！如果当年是我和亲就不会这样了吧！”

一年后河道竣工了，昌邑公主由于长年累月的日夜操劳，已经积劳成疾与世长辞了。而这条大河也终于修通了。它就是今天的库鲁克河，“库鲁克”是维吾尔语，译成汉语就是“干河”。也叫孔雀河。从此，鄯善国的人民才过上了自给自足的好生活。孔雀河水殇殇，日夜奔流。润泽了当地千万生命。鄯善老百姓，为了感激她的恩德，就把这条河命名为“昌邑公主河”。

安夂叹站在高高的山岗上，俯瞰着伊顿城，叹息道：“这就是命运，无论是贵为王子，皇族，还是平民百姓，都逃不过命运的束缚。”现在回味，尤感痛心。我们的青春，我们的美好年华，终将永远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眼前回忆起紫芝在亭子中叨念得这句话。那是与的紫芝最后一次相见。安夂叹道：“当时岁月清浅，一生难再往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