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竞争和自然选择有关
在进入本章的主题之前,我必须提醒几句,以说明“生存竞争”与“自然选择”之间的关系。我已经在第二章中论述过,在自然状态下,生物存在着某种个体上的变异。对于这一点,我实在不知道还曾经有过一场争论。就我们所讨论的问题而言,将一群可疑类型称为物种或亚种或变种,是无关紧要的。比如,只要承认存在着一些显著的变种,那么无论把不列颠植物中的200到300种可疑类型归为哪一级都不会有问题。但是,虽然作为本书的基础而言,仅仅知道个体变异和某些少数显著变种是必要的,但却几乎不能帮助我们去理解物种在自然状态下是如何产生的。身体构造的这一部分对于另一部分及对于生存条件的一切巧妙适应,以及这一生物对于另一生物的一切巧妙适应,这些都是如何完成的呢?对于啄木鸟和槲寄生,我们能很明显地发现这种美妙的相互适应,对于附着在兽毛或鸟羽之上的最下等寄生物,对于潜水甲虫的构造,对于在微风中飘荡着的具有冠毛的种子,我们却只能模糊地看到这种适应。简而言之,无论在任何地方,在生物界的任何部分,我们都能看到这种美妙的适应。
鱼鹰奥杜邦水彩画19世纪
鱼鹰为鸟科,鹰属部分种类的通称。它们经常栖息在湖泊、水库、池塘、河口与海湾,以鱼为主食。由于长期在水中捕鱼,鱼鹰的翅膀进化得窄而长,便于在水下活动。
另外,有这样一个问题,那些被我称为初期物种的变种,是如何最终成为良好、明确的物种的呢?显然,在绝大多数情况之下,物种之间的差异比同种变种间的差异要多得多。那些构成不同属的种群之间的差异比同属物种间的差异要大得多,而这些种群又是如何产生的呢?所有这些结果,都是从生存竞争中得到的,我将在下一章中更加充分地进行讲解。不管这种竞争是多么微不足道,也不管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了变异的产生,只要某一物种的一些个体能从其他生物那里,以及它们生活的物理条件的无限复杂关系中得到好处,那么这些个体就会将这样的变异保持下去,而且在通常情况下,它们还会将这些变异遗传给它们的后代,它们的后代也会因此而获得更好的生存机会。由于任何物种都能按时产生许多个体,而且只有其中的少数能够生存,因此我将那种把每一个有用的细微变异都保存下来的原理称为“自然选择”,这样做是为了表明它和人工选择的关系。但是,斯潘塞先生却经常使用“最适者生存”这一术语,这一术语更加确切,而且有时也同样方便。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到,人类利用选择产生了一些伟大的结果,并通过累积“自然”所给予的细微且有用的变异,使生物变得更加适合于自己的用途。但是,我们以后将看到,“自然选择”是一种不断活动的力量,与微弱的人力相比,它有着极其显著的优越性,其差别正如“自然”的工作和“人工”的工作一样。
草原杀手——斑鬣狗 摄影
自然界中的生物并不是平等的,人们常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来概括这种残酷的生存状况。无论是高等动物还是低等动物,都脱离不了这一自然法则。为了生存,彼此猎杀已见惯不惊,如狮子捕杀河马、水牛、羚羊,豹子捕杀牛羚,在草原上是很常见的。
现在,我们将对生存竞争进行详细的讨论。在我将来要出版的另一部著作里,还要着重讨论这一问题,因为它有这样的价值。知识渊博且富有哲理的老得康多尔和莱尔已经详细阐述了这个问题,即一切生物都暴露在剧烈的竞争之中。
对于植物,曼彻斯特区教长赫伯特以无与伦比的气魄和才能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讨论,显然,这是由于他具有渊博的园艺学知识的缘故。在我看来,至少没有什么比在口头上承认普遍的生存竞争这一真理更容易的了,但同时,也没有什么比在思想上永远牢记这一结论更困难的了。然而,如果在思想里没有彻底体会这一点,我们就会对包含着分布、稀少、繁盛、绝灭以及变异等万般事实的整个自然组成,产生认识上的模糊或产生误解。我们看到,自然界的外貌焕发着喜悦的光辉,我们常常看见过剩的食物;但我们却看不到或者忘记了那些在我们周围安闲地唱歌的鸟,多数是以昆虫或种子为生的,因此它们常常毁灭生命;或者我们忘记了这些唱歌的鸟或它们的蛋,或它们哺育的小鸟被其他的食肉动物所毁灭;我们并不能经常记得,虽然食物在现在是过剩的,但并不是每年的所有季节都会出现食物过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