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别梦依稀（2）
白衣书生叫马良，蓝衣书生叫马谡，他们是亲兄弟。
看到弟弟马谡清醒过来，马良这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马良家住的可不近，在襄阳郡的马家河，离这里有上千里路。
马家河，顾名思义，是属于马氏家族的河道，有数十里之长。
河道两岸的良田，都是属于马家所有。
马家在当地属于望族，族人有上千之众，底蕴深厚，族内人才济济，广有钱财地产。
就算马家这样的大族，族中年轻人数以百计，但真正读书的人不超过十人。
马良兄弟两个同时读书，是因为他们的父亲是马家族长，而且他们读书的资质上佳，在当地可是有名的神童。
那时候的读书人，可以说就是为了做官，在出仕之前，都在读书。
如果读书的资质稍差，越是大家族的嫡系子弟，越不可能让你读书。
因为大家族的竞争激烈，从来就不缺乏读书的人才，而能够出仕当官的人很少！
因此，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更讲究因材施教，这也是这些名门望族能够长时间保持兴旺发达的根本原因。
只有那些暴发户和人丁单薄的家族，才不吝钱财，下大力气培养那些并不适合读书的后代读书。
这种带有赌博性质的培养人才方法，成功率并不高，偏偏很多人都是乐此不疲，把辛苦赚来的钱财打了水漂。
因为这些暴发户，大都是经商所得的钱财，商人的钱财来得不难，伙社会地位相当低下，就特别渴望通过子孙读书出仕，提高家族的地位。
还有那些从事赌博、色情等所谓“贱业”的人，就算是有再多的钱财，子女后代就算读书，也不能出仕当官。
这个威猛大汉叫沙摩柯，所在的寨子就叫沙家寨，他是少寨主，
是部落重点培养的接班人，少不得从小读书习武。
沙摩柯习武的资质上佳，在部落里从无对手。
但读书则是勉为其难，十年苦读，仅能认字朗读，写字歪歪扭扭，勉强也能算得上读书人。
他读书最大的收获不是学问，而是因为深知读书之难，对有学问的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沙摩柯的家族可不是暴发户，他身份非同小可，不但是沙家寨的少寨主，还是武陵蛮夷最大的雄溪部落的少酋长，而且是酋长的唯一继承人。
沙摩柯不得不读书！
正因为有感于读书之难，沙摩柯非常尊重那些满腹经纶的读书人。
沙摩柯读书不成，但眼力还是有的，他对温文尔雅的马良非常尊重。
马良兄弟到沙家的第一天，因为知道马谡一时醒不了，沙摩柯除了吩咐下人按时送去丰盛的食物以外，倒也没有随意去打扰。
他看得出马良兄弟情深，现在去找他，马良也没有什么心情与自己深谈，反而会引起他的不快！
在武陵山，蛇虫众多，蛮夷部落对蛇虫的习性非常了解，甚至有的部落养殖蛇类等毒物作为御敌之用。
沙家寨虽然没有养殖蛇虫，但也经常与这些毒物打交道，沙摩柯估摸着，马谡也到了要清醒的时间，就前往客房探看。
沙摩柯来到马良所居客房，刚好马良给马谡介绍完他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
沙摩柯进来以后，半躺在床上的马谡，面对救命恩人可不敢怠慢，就挣扎着要起来施礼道谢，被沙摩柯抢先一步扶住了。
寒暄过后，沙摩柯也没有别的事情可说，就以马良需要休息，马谡需要静养为由，要给马良另外安排客房居住。
马良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上下眼皮在不争气的打架，心里其实也想美美睡上一觉。
但他又放心不下刚醒的弟弟马谡，竭力推辞到另外的房间休息。
沙摩柯为了多抽时间和马良深谈，坚持给他另外安排住处。
他对马良关心弟弟马谡的心情也很理解，就在这个房间外面，专门给马谡安排了一个下人服侍，可以随叫随到，马良这才和沙摩柯一起离开，到另外一个客房休息。
房间里只有马谡一个人，他却久久不能平静，想要把梦中所学记录下来，谁知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醒来以后，马谡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要把梦中所学记录下来，因为记忆量很大，他需要规划，重点记录那些内容。
其实，马谡对梦中的记忆，也是将信将疑的。
他依稀记得一个“挥泪斩马谡”的故事，说的是自己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因为违反军令，被诸葛亮所斩杀。
这让他寝食不安，因为诸葛亮是哥哥马良的好友，是真实存在的，才华横溢，是他非常敬重的一个师兄。
他梦里依稀记得，刘备似乎就是从新野起家，最后建立了蜀汉政权。
这引起了马谡的重视，因为他知道，刘备在汝南败退以后，一直在新野替刘表对抗曹仁。
马谡努力回忆梦中那些模糊的记忆，想要否决这几个荒谬的故事！
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就睡了这两个时辰，梦中本来依稀的记忆，已经开始变淡了。
有几个要紧之处，都有些模糊不清了，看来记录之事刻不容缓了！
也真难为马谡了，东汉末年虽然已经有了造纸术，但纸张并没有量产和普及。
造纸的材料虽然低廉，但工序复杂，加上当时的生产力水平低下，那些造纸匠人又秘技自珍，纸张的产量很小。
那些有能力大规模制造纸张的世家大族，他们的优势就在“学而优则仕”，从心里并不希望书籍广为流传，因此，纸张的价格居高不下，比普通的粗布并不便宜多少。
用毛笔书写，写出的字体是很大的，需要的书写材料用量不小。
普通的世家，还是以竹简记载的书籍为主，一些有钱人家，也有用绢书记载的。
马家虽然在当地是望族，也不缺钱，但家族也没有推广使用纸张，家族的书籍，只有数本是珍贵的绢书，大部分是残缺不全的竹简。
那时候读书，其所以很难，主要还是与没课本有很大的关系。
知识大部父是通过师生之间的口口相传，如没有很好的记忆力，根本就记不住，因而读书的资质显得非常重要！
马谡如果用竹简记载梦中所学内容，虽然没有“罄竹难书”那么夸张，但使用的竹简，定然不是小数目，而且不便收藏携带。
如果用绢书，这么多的内容，价格昂贵的绢书用量可不少，代价还是很大的。
马谡一个还没有成年的书生，可承担不起这么大的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