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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府弦歌唱汉风

铃声响起,是韩养民先生的电话,说他主编的《汉风》杂志即将出刊,希望予以关注,我立即表示了倾心支持的态度。何以如此?是因为这个杂志的倡导者太有心思和远见了。

目下的陕西,“秦风”遍地吹,“唐风”尤为烈,就是缺少“汉风”的缕缕清馨,如今有贤者力主“汉风”劲吹,实在是高明之举!

君不见,在字典、辞海里,带“汉”字的词汇、用语,多如牛毛,数不胜数。如汉族、汉语、汉话、汉字、汉学、汉风等等,触目皆是。另外,还有许多为陕西人所熟悉,但并不为其他地域人们常见的有关“汉”字的方言、土语。如说某人个子有多高,并不说“个子”或“个头”,而是说“他的‘汉子’有多高?”,这“汉子”,就是指“个子”“个头”。陕北谚云:“清涧的石板佳县的炭,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此中之“汉”,是“男人”或“丈夫”的概念。陕西的碗碗腔,有种主奏乐器叫“月琴”,可它在民间艺人的嘴里,却呼为“秦汉子”,也是有个“汉”字的!

我只是从训诂的角度去说这个“汉”字,这似乎与大概念的“汉风”或者说与《汉风》杂志,没有什么重要的关系,但若果考察一下每个词语的来源,就会有“汉代”史学意义上沉甸甸的分量了。它说明,两千年前的汉朝,在中国历史上有着多么重要的影响!

说到《汉风》,使我想起“乐府”,那是一个“汉风”的诗歌王国,“汉风”的八音乐库,是“汉风”的一片广袤的热土,音乐的圣殿,也可谓埋在深深土层、蔓蔓串串的“汉风”之老根。

我极崇敬那位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他的武功文德,是很值得称道的!一个国家,由皇帝倡导,建立专门化的音乐机构,组织近千位诗人、音乐家深入乡里,从事采风集诗活动,借以“知民风,观民情”,是一个了不起的创意和盛举,这是继承春秋《诗经》、先秦艺术优秀文化传统的一个光辉典型。

宋代郭茂倩编的那部宏伟巨著《乐府诗集》,洋洋一百卷,收集风诗五千余首,含郊庙、燕射、鼓吹、横吹、相和、清商、舞曲、琴典、杂曲、近代、杂歌、新乐府曲辞共十二个门类,不仅收录风诗、歌辞,而且涉猎音乐曲牌,给后世以巨大影响。虽然是宋以前的乐府总集,但以汉代为先,为繁,为重,如《有所思》《陌上桑》《木兰辞》《孔雀东南飞》等,都是价值极高、影响深远的民歌精品。

西安周至南集贤鼓乐社演奏

记得年轻时,读《上林赋》,不仅被那“赋”的奇特形式、华丽辞藻、铿锵节奏所感染,而且对那“族居递奏,铿锵闛鞈,洞心核耳”“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山川为之荡波”的(今)湖北、四川、河南、山东、江苏、浙江、云南等地域的民间音乐最感兴趣。可以看出,汉代的长安,不只是当时华夏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还是一个云集各地文人志士的文化中心和各地民间艺术的集散地。考上林,在今西安西南的户县附近,是当时规模浩大的皇家园林,能有那么壮美的狩猎声势和民间音乐的汇集交响,实在是汉长安的一大骄傲!

后来,读《史记》,知韩城司马迁之伟大;读《汉书》,晓扶风班固、班超兄弟之勤奋;读“张骞”,赞城固博望侯通西域之伟业;读蔡伦,慕洋县龙亭侯造纸之发明;读苏武,敬杜陵老叟之气节;再读《乐府诗集》,便有了如上的一通感慨了。

在关中,汉家陵阙,数不胜数;汉城遗址,宽阔大气;长安古城,影影绰绰;城郊田野,阡陌纵横……都涂抹着一层层神秘的色彩,都在诉说着大汉辉煌的历史……

我踏着关中故土的田间小路,望着那么多汉遗址的残垣断壁,残砖破瓦,想象着通往西方的丝绸之路,是何等的漫长!长长的驼队,缓缓行进,当当的铃声,响彻云空,和着已融入汉乐的龟兹乐歌、异国声辞……

正是:

 

笙笛鼓管奏黄钟,

乐府弦歌唱汉风。

雅赋民谣承古韵,

音诗俚曲续今声。

述文旷论国学史,

探艺追索步道踪。

且看长安多御道,

秦中外域总相通。

 

仅以拙诗恭贺《汉风》问世,并祝此“风”遍吹天下,花卉丛生!

2010年12月8日于龙门书屋

(发表于2011年第2期《汉风》杂志“刊头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