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下迷潭

干尸的背部受到铜钱的攻击，像一块在热锅里的牛排，滋滋作响。

它回头瞪了姜无为一眼，痛呼着逃走了。

姜无为没有去追，以她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干尸，唐回也没有去追，因为他知道他的拳脚功夫根本伤害不了它。

村子又恢复了宁静，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这一晚上，法师死了，二十余名村民受伤。伤者被干尸抓过的地方肉渐渐萎缩僵硬，青筋全部暴露在外。这些伤者再不治疗，也会变成干尸！

姜无为让村民找了个大木桶装满水，割破自己的手腕，念动咒语。鲜红的血液滴入水中，快速在水面上流动，最终汇成了一个字——破！

身体健康的村民帮着受伤的人用桶里面的水清洗伤口，洗着洗着，青筋慢慢隐了下去，肌肉也恢复了弹性。

越来越多的村民洗完，伤势好了很多，水越来越少，但那个破字却像刻在那里一样，佁然不动。

最后，姜无为还让他们把法师身体上的伤口清洗一下，防止他尸变。

他的脸部被啃得血肉模糊，现在慢慢僵硬，就像一大块方形的酱紫色腊肉嵌在人脖子上，凹凸不平，眼球也被咬掉一半，剩下参差不齐的眼白，下面是原本属于鼻子内部的两个小洞，然后是两排闪着寒光的牙齿，他的身体其他部位也开始僵硬。

没人敢上前清理那可怖的伤口，甚至连看一眼都害怕的转过身去。姜无为自己也摘了眼镜，不敢看那边。

唐回站了出来，将法师的尸体抬到了桶边，用水清洗伤口，直至姜无为确认他已无法变成干尸。

在认识的同学中，姜无为是打心眼里佩服唐回。学习成绩好，武力值高，心理承受能力也强，正如眼下这具可怖的尸体，只有他才敢去接近。

经过一番处理，伤情算是控制住了，但干尸还在，这个村子依然危险。

村支书在混乱中也受了伤，天色已晚，打电话到镇里，值班的人员还以为是开玩笑。

事情紧急，他叫了几个村委会的人，连同唐回、姜无为二人，在自己家中商讨解决办法。其他人则各回各家，等候消息。

一群人在支书家中客厅坐着，在商量解决办法前，姜无为让支书先说下干尸的来历。

对于干尸是怎么发现的，支书说是前两天有村民进山砍柴的时候在山上的一个水潭里看到的。

本来村委会决定送到镇上交给镇政府，但楚人村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楚人村的几个老祖宗葬在了那个小水潭中，这会儿两只干尸浮上来，村里人都道是祖宗显灵，后人必定要好好供奉，不然会遭报应。

群众呼声大，村委会只得同意村民提出的先请法师做法供奉，再与镇上讨论干尸的处理办法。早知如此，还不如送到镇上呢。

想到村子的现状，支书忍不住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而姜无为虽然用铜钱打伤了干尸，但这不代表她能轻易杀死干尸，甚至她自己也没什么太大的把握。她将她知道的情况仔细的向大家阐述了一遍。

原来这干尸共分为烬尸、溶尸、铜尸、鼠尸、血尸五种。单看外表，这五种干尸并没有太大区别，之所以这么区分，是因为这五种干尸的消灭方法不一。

烬尸怕火，可以用火攻；溶尸怕盐，用百家盐洒在它身上，可使其溶化；铜尸怕铜钱阵；鼠尸怕五鼠合星阵。

至于血尸，这个会比其他更难一点，因为消灭其的重要道具是女子的经血，而且必须是要未婚女子。

“那你看出来今晚的干尸是哪种么？”听了姜无为的话，其实支书已经猜出她不知道那两只干尸是哪种，不然她不会说这么多，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火和盐都不是问题，铜钱的话，村里以前整理旧祠堂的时候翻出不少铜钱，各家都拿了点，这会儿旧祠堂那边还留有不少，至于老鼠，村里有不少捕鼠的能手，区区五只老鼠，也不在话下，但若是血尸那就麻烦了，这经血可不是想要就有，而且现在村里大多未婚女性不是在外读书，就是打工，留守的大多是已婚妇女，还有几岁大的小孩。

姜无为摇了摇头。首先遇到第一只干尸的时候，她没有带眼镜，看的不是清楚，第二只被火灼烧，也看不出具体的样子。再者，她知道的这些全是从《姜氏玄术》中看到的，自己以前并没有见过，根本无从区分。

她们这边的环境很湿润，很难有自然形成的干尸，而且自然风干的干尸很难尸变，尸变的大多是因为古代的祭祀或者巫术，抑或着生前受了冤屈，死前憋了一口气最终尸变成干尸或者僵尸。

现代人大多选择火葬，尸体化为一小堆白灰，想尸变也难。顶多有一两个死不甘心的魂魄化作鬼怪。

姜无为有时候会跟着爷爷去帮别人处理厉鬼，但干尸这种，她是从未见过。就连那些消灭方法，她也不敢保证是否真的会见效。

“干尸被火烧过却没有死，说明肯定不是烬尸，剩余四种，我们只能早做打算，准备好需要的东西，以防万一。”

事到如此，姜无为也只能祈求不是血尸，毕竟要拿经血做法，她的内心也很崩溃啊。

“就真的没有一个万全的法子？”支书最后问了一遍。

姜无为眼珠转了转，想了想道：“有，用炸弹，炸个粉碎，什么都没有了。”

“这......你这小姑娘，我们村哪来的炸药啊。”

村委会的本尧叔之前还有些期待姜无为说的万全之法，这会儿听到炸弹，差点没急得犯心脏病。

“学委，你记不记得上学期我们学校发生的一件大事。”姜无为没有直接回答本尧叔的问题，而是问向了一旁静听的唐回。

唐回仔细回忆了一下，要说大事，他们学校上学期是办校60周年，还有一些什么学生、社团获全国性大奖的也算大事，但这些和眼下的情景毫无联系。又联想姜无为之前说的炸弹，总算是想起一件大事，还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

那就是上学期他们高一教学楼三楼的厕所炸了，据说是因为10班的化学老师在上课的时候说沼气遇到火星会爆炸，一个同学不信邪的在厕所扔了一只鞭炮，然后就悲剧了，漫天的翔，有些不幸的同学离厕所不远，弄得浑身都是，连带着他们二楼的厕所都差点塌了，那段时间，高一整栋教学楼都充斥着满满的翔的味道。

那画面太美，唐回一点都不想回忆。

姜无为提出可以多弄些鞭炮放在公厕，一起炸干尸，混着沼气，威力足够炸毁干尸。

但是支委会这边也有自己的考虑，村里只有一个公厕，是前年村民集资新建的，若是说炸就炸，再次集资恐怕有些困难，村里人也不多，经济上也不是很宽裕。不到万不得已，这公厕不能炸。

唐回也同意村委会的看法，毕竟厕所爆炸需要足够多的沼气，若是平时厕所疏通的好，并不会堆积太多沼气，没有太多沼气，单靠鞭炮的话，根本对付不了干尸。

姜咬着嘴唇，想了想，叹了口气道：“现在我们就先把能弄到的弄好了，经血的事也尽量去问下村里未婚的女性。若是没有，等天亮的时候，你们带我去发现干尸的地方，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事情算是商讨完了，支书建议大家回去休息，第二天一早再来布置阵法。

但姜无为说近日阴雨连连，天色昏暗，为了防止干尸早上突袭，必须当晚便准备好需要的东西。

于是支书又挨家挨户的叫人，没过多久，对付溶尸的百家盐，对付铜尸的铜钱以及对付鼠尸的老鼠便全部收齐，但对付血尸的经血却没有。

村委会讨论了一番，决定把阵法设在祠堂。

那里处于村子的中心，就算是处于村子最偏僻的人家在遭到干尸袭击的时候，跑到祠堂也不需要太远。

而且祠堂除了做法事的时候一般都不会放置什么东西，平时只有一张供桌在里面，方便布阵。

姜无为让他们把盐全部倒在祠堂的地上，这百家盐本身就具有驱邪的力量，无需施咒。随后拿过村民准备的铜钱，念动咒语，盆里的铜钱一个个飞了出去，最后在祠堂的半空中形成了一个十字。

接下来是五鼠合星阵，这个阵法需要在老鼠身上画上咒语，然后根据五角星顶点的位置，把老鼠固定在那里。

为了避免阵法冲突，五鼠中的四只分别被捆在了祠堂最外边的两侧，一只在外侧正中的沿上吊着。

这样，三个阵法算是布置完毕，干尸若是跑到这里，最先受到五鼠合星阵的攻击，若是无效，则引诱它到祠堂里面，踏上百家盐，与此同时，空中的铜钱阵也会压下来，若全部无效，则说明是血尸。

虽然这里的阵法不能消灭它，但多少会对干尸的身体造成一定伤害，那时干尸肯定无心再战，落荒而逃。大家也可趁此准备对付血尸。

支书那边征求过大家的意见，若是没有办法，便把公厕炸了。

此外，姜无为还在剩余的铜钱上了施咒，分发给村民，若是在家中遭到袭击，可以用铜钱暂时抵挡干尸的攻击，趁着空隙跑到祠堂来。

一些更强壮的村民被安排在祠堂两边的人家家里吃饭睡觉，一旦发现干尸在附近，就将它引到阵法里面。

布置好所有事情，已经是凌晨三点。姜无为这一天又是雨淋，又是放血，又是布阵，本来稍微恢复的身体又恶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眼睛已经完全无法对焦却又因为担忧干尸突袭而不肯闭上眼睡觉。

唐回只能把她打晕，他对班上每个同学的身体素质都很了解，姜无为在体能方面真的可以用废柴来形容，平时跑个八百米都要昏倒，今天能坚持到现在，全凭意志撑着，再不休息，可能就要完全垮了。

第二天一早，支书就带着唐回和姜无为去了发现干尸的地点。

唐回背着虚弱的姜无为，跟在支书的后面，走过两侧种满稻子和蔬菜的羊肠小道，约莫走了十分钟，他们来到一座山前。

走过一小段三根木头搭成的小桥，他们进入了满是荆棘的狭窄的山路。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走，穿过一片片灌木丛，最终到了空旷的山林内部。

又走了一段路，一块巨大的岩石显现在眼前。岩石下面有个小水潭，看来这就是支书说的发现干尸的那个水潭了。

唐回去过有干尸的博物馆，知道尸体很多都是因为自然原因或是人工处理脱水而变成干尸，然而这个水潭里全是水，尸体在有水分的情况很容易滋生细菌腐烂，更不用说水里的微生物会啃食尸骨了。

姜无为对此的解释是尸体在下水前就变成了干尸，之后有东西封着，再沉入水底，近来有什么异象，干尸才会浮出水面。

他们现在可以去水底看下究竟有没有什么关于那两具干尸的线索，或许可以帮助解决掉干尸。

姜无为不会游泳，无法下水查看。而各方面的都十分优秀的唐回，游泳和潜水自然不在话下。

但这小山村没什么潜水设备，水潭又没有阳光直射，光线昏暗，唐回下水之后可能也无法看清底下有什么东西。而且由于光在水中的折射，正常视力的人眼在水中看的物体会变大且十分模糊，相当于远视眼。

唐回先前借了村支书备用的老花镜，又在村里弄了些废弃的轮胎料子，用剪刀裁剪了适合镜框的形状，之后用胶水黏上，算是完成了一个简易的潜水镜。但具体可不可行，还是要实践之后才知晓。

他们用一端拴着石头的尼龙绳测量水深，测量结果不到9米，约莫三层楼的高度，对于唐回来说不算难。

下水前，姜无为将自己和唐回的食指割破，流出的血变成了两条血线，一人各戴一条，通过血线的联系，姜无为可在神识中查看唐回所看到的景象，和他对话。

虽说听上去很玄，唐回还是认真戴好，他觉得姜无为不会骗他。

戴上自己diy的简易潜水镜，除去一些多余的衣物，拿着用透明塑料袋包裹的支书家的手电，唐回潜入了那幽暗的小潭。

水潭不深，他很快就潜到了水底。

潭底不大，角落里一副巨大的石棺占据了四分之一的位置。

他慢慢游到石棺的边上，用手电细细的照射棺材的各个角落，以便姜无为能够看清楚。

姜无为在潭子周围设下了阵法，防止干尸偷袭，而后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用神识查看潭底的景象。

潭底什么都没有，石棺也很普通，里面空无一物，也没有雕刻花纹之类的东西。石棺右侧靠近潭壁，而且呈倾斜状态，像是被人移动过。

姜无为示意唐回慢慢游到石棺右侧，等他游过去，却瞬间被什么东西拉了下去！

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