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要了邱叶的微信，立即发送了通过请求，但之后不知道说些什么。

“表白吗？”觉得唐突。

要是有谁上来就说我喜欢你的话，我会把她拉黑掉的。太可怕了，都没来得及互相了解就说喜欢的，无不是见色起意。他们会称赞你的眼睛漂亮，会夸你的性格活泼，但是他们极少说你身材很棒，说你相貌出众，他们不愿意承认喜欢就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我不能承认说，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心动了。那和路边犯罪的强奸犯有什么区别呢？他们也是随机心动的选择了下手对象。其实，我喜欢邱叶也是很随机的事情，就是因为无聊撒谎，但又不想被拆穿。可以说，我们的相识起源于一场谎言。我时至今日最深刻的影响就是她的笑。

看到邱叶我是完全放松的，好像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和别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我热衷于发言，不开心的时候会伴有脏话。而邱叶在那里说着，我就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笑着。我每次要说脏话的时候，邱叶用手指指着我：“你看你看，你是不是又想骂人了。”我就没脾气了。

“今天怎么样？”我绞尽脑汁想出了这句。

“认真听了两节历史课，笔记抄的满满。”我能想象她那种人畜无害的笑

“上次考试，考的不错”

“是啊，吴老师补的厉害”

“那没有。主要还是邱同学悟性好。”

其实我酝酿了很久，想过诗句，想过分享一首歌，想过直接表白。疯狂的运转的脑细胞，用笔在草稿纸上画着自己看不懂的画。

“我喜欢你”

“啊？”

“我喜欢你”

“还有没？”

“没了”邱叶的回答让我有些慌乱。

“咯咯咯咯，好，我知道了”

我以为会是被拒绝，或者接受。但是邱叶的知道了，出现在我并不存在的选项里。我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或者要补充些什么。

“你学习的时候很容易吧”邱叶的声音很坦然。好像理所应当的这样。

“也不是。”

“我懂，就是想考第一苦苦探索不可得的那种感觉。每次考试成绩出来之后都说自己没有考好，然后稳坐全年级前五的感觉。我都懂”

“其实吧，”本来我是想讲我怎么学到今天的位置，但是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既然所有人都这么看的话，那就这样子吧。：“是的，这都被你发现了。”

“我天资聪慧。”

邱叶说话的时候，我想起了同桌。同桌有深沉的执着感，对于未生，对于学习，对于不喜欢的人和事，不加曲折的始终如一。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世界是有人能凭借天赋吃饭的。他们认为梅西的成功来自于天赋、认为詹姆斯依靠身体天赋、赞赏科比的付出、钦佩C罗的自律。其实，那些在我前面的人，也是我用尽全力不能摸及的存在。我也在夜里看书到凌晨三四点。不过这些没人知道，也没人相信。

我父母和同桌、邱叶是一类人，他们也代表了普通大众的心里。他们听我说付出的时候，想笑。但是虚伪让他们选择了没那么做。我后来也就按照人们的心思来生活，把天赋挂在嘴上，实际上我深知自己有多平凡。

“我听说你喜欢朱自清”

“是的”

“喜欢朱自清什么”

“匆匆”

“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一句话”

“每一句”

邱叶忽然的聊起朱自清先生，我想应该是同桌告诉她的。

“我和朱自清一天的生日”

“11月22日”

“看来这个追星族做的满合格的”邱叶依旧笑着

“是的，你也比先生笔下的文章更有趣。”

我受先生的影响很大，也是深深的爱上了散文这种文体。但是奈何所有的考试都是议论文为主，好像你不能针对一件事提出自己的观点，用别人的事迹或者格言来验证你的观点，就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学生。我们每晚上练到吐，所有的语文老师坐在办公室，研究议论文写作套路，你只需在必要的地方改一下故事就可以完成。和速食餐一样，微波炉加热后当做顶饿的一餐。我觉得都不如吃泡面来得舒服。

文章应该是美的，就像人一样，应该是单纯的。为什么非得要给喜欢的人加上要求呢。素朴缜密、清隽沉郁，以语言洗炼，文笔清丽，极富有真情实感。你看，多好。可很多人面对喜欢，她们非得加上一些条件，然后说着灵魂契合。

“你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想吃顿西餐”

“好，等你生日的时候。”

“你知道我生日？”

“不知道。”

“四月十七日”

“你不是双子座的嘛？”

“老家过的是阴历。”

“哈哈哈，是的。我是假冒的朱自清。”

一晃我来市里已经一年多了，没有刚开始说普通话难受的感觉。人其实是善变的，我离开老家的时候，觉得普通话是最蠢的语言，除了朗诵课文的时候，我觉得可能一辈子不会涉及。现在我觉得普通话还是实用的，毕竟有些话还是得统一才方便交流，这点是方言所欠缺的地方。

我为什么会喜欢邱叶呢，我想过这个问题。其实是她善良。人最难能可贵的不是不经世事的单纯，而是阅尽沧桑依然温柔。我很喜欢坐在邱叶身旁。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其实很久不见的话，我也不会发疯似的想她，但只要一见她的时候，就变得特别宁静。我没有想过要得到她，我只是想一直可以呆在她身边。或许是我希望我能保护住这份善良，也或许是她刚好能给予我恬静。

今天依旧和邱叶一起回家，邱叶比我擅长于打破尴尬。我还在为告白没成功而手足无措的时候，邱叶找我说，今天照旧回家。

我一脸惊恐的望着邱叶想要说些什么，邱叶说：“路上说。”

邱叶依旧走在路上，背着粉色的书包。

“其实你说的我认真的考虑过，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嗯”我低头推着车子

“也不是说你不好。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你懂吧？”

“嗯”

“我们依旧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不是么？可以一起回家，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也可以告诉我。”

“嗯”被拒绝的时候，我除了发出证明我还活着的声音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漂亮话。

“要好好学习呐。混好了记得罩我”邱叶把书包甩到我的后座上。

“没问题，一定。”我正了正车把

这一路上我连邱叶的眼睛都没敢看，其实有好多话想讲，但又不想说。想拔腿就跑，但是又想听完。第一次觉得五分钟的路程有这么漫长。我知道我会长出第十一根手指，不过是在心底，在邱叶看不到的地方。我会把它藏的很好。

送邱叶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我才离开。并没有选择离家最近的那条路，故意的绕远，那是一条风景优美的路，人际罕至，有一家寺庙。我外婆常去，我只是路过，里面有什么也不清楚。但是寺庙旁边的环境属实安静。

我坐在树下，吹着温和的风，苦笑了一下，也不是伤感。蔓延的情绪不断攀升就有点难过了。

是的，我没有想过我会表白。我以为会找到一个很合适的气氛，但是什么样的气氛是合适的呢。我觉得表白的时候，就挺适合。

我起身对寺庙的主殿方向轻轻的鞠躬，按照常理来说，我在此刻是背叛了主。但是我的主此时不在我身边，我能求的只有现在这尊佛了。我想我给未生说：“我被拒绝了。”他一定会说没关系，做好自己。我要给同桌说：“我被拒绝了”，我想她也不会开心，毕竟两个悲壮命运的人叠加在一起的时候，并不能带给人什么值得坚持的能量。

我在分班的时候认识邱叶。现在马上中期考试了，遇到邱叶之前，上一段感情是在初三的时候，那时候的恋爱是极为敷衍的，紧张到什么也不做，在人多的地方连话都不敢说。遇到邱叶，像是遇到另一个自己。邱叶带着我向往的温柔而来，我是想留住这份美好的，这个秋天是色彩斑斓的。但秋天过去的时候，叶子注定要离开树的，这是自然规律，谁都不能改变。古往今来的多少文人墨客都栽在秋季的萧瑟里，而我很荣幸的与这些人一起，体验了一把。

我没有任何防备的地走近邱叶，说：“我喜欢你。”

其实她也很难，我都知道。

“我们会成为朋友，不是么？”

邱叶说：“会什么会喜欢我呢。”她是看着我问的

我想说“因为你很好”但是怎么样的好，我形容不出来，说不出理由的喜欢，怎么能让人信服呢。

我说：“因为你眼睛好看，因为你善良”我很少夸女生善良。因为我觉得善良这个词语过于奢侈。

“那要是我不再善良呢？”

我语塞了。

我没有考虑过不善良的邱叶会是什么样的，我想要是邱叶不善良的话，我还会心动吗？应该是不会的。

“那可能我就不认识你了。”我依旧诚实。

邱叶突然笑了，说：“其实你比我温柔，只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你需要找的是一个体谅你的人”

邱叶懂我，但是她不想听我的故事，因为同样的路，她已经走得步履瞒珊。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给予她遮风挡雨的人，而我至始至终都在寻找一个可以理解我的人。

邱叶是最合适我的人，而我从不是最合适她的人。爱情是自私的，人都是唯利是图的。所以有个长盛不衰的问题：“一个爱你的，一个你爱的。你会选哪一个。”

其实很多人一个都没得选，所幸我遇到了一个选项。这已经是足够让人羡慕的事情，我还能责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