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莫明失忆
胳膊很疼，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鲜一扬在朦朦胧胧之间听到好像有说话的声音。他费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他才明白这是刷了白漆的天花板。
“你醒了？”
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年轻女孩儿的声音，清脆中还带着一些雀跃，一些羞涩。他微微侧过脸去看她，是一个大约十六岁左右的小姑娘，长相清秀，最好看的是她的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就好像是夜空里的星星一样璀璨动人。他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和她的这一身家居穿着，暗自推测，这应该是她的家。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是身上实在是使不上劲，刚刚挪动了一点儿，就支撑不住又倒了下去。
“你别动，大夫说了你这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小姑娘赶紧把他按在床上，还笑着解释说，“我叫小婉，这里是我家，我看你倒在我家的稻草堆里，还流了好多血，就把你带回来了。”
“谢谢。”鲜一扬躺在床上，虚弱的说。
小婉微笑着说：“不用客气。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伤成这样啊？”
鲜一扬回答说：“你叫我‘一扬’就好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不起来了。”
“啊？你不会是失忆了吧？”小婉惊讶的说。
就在这时，一股奇怪的味道传了过来，她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哎呀，药糊了！”之后，小婉就手忙脚乱的跑出去了。
鲜一扬一个人躺在床上，感觉头有些疼：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伤是怎么来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可恶！竟然想不起来了！到底是什么？
没过一会儿，小婉便回来了，她皱着眉头，双手端着一碗黑乎乎的冒着难闻气味的东西走了过来。
鲜一扬看着她手里的那碗东西，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大夫说，这药一天三次，连喝三天，你的伤就会好了。”小婉的五官都聚在了一起，分明是被这药呛得灵魂出窍了。
这药能喝吗？鲜一扬闻着这个味道，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拒绝。
小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是嫌弃这个药的味道，于是尴尬的说：“都说良药苦口，这个药这么苦，相信效果一定很好。你就将就着喝吧。”
看鲜一扬还是拒绝，她眼珠一转，把药放到桌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包糖，半哄半骗的说，“你看，这里有糖，你要是觉得苦就吃一块糖。怎么样？”
鲜一扬顿时感觉到一阵无奈，心中暗自吐槽：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里还用得着吃糖！
“把药给我。”
小婉赶紧把药端给了他，笑着说：“小心烫啊。”
鲜一扬哼了一声，接过药，这一股子味道直接冲入鼻腔，大脑顿时被迫清醒了许多，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黑乎乎的药，心里琢磨着：烫算得了什么，又苦又臭才是要了命的！
他闭上眼睛，仰头将药一股脑的全都倒进了嘴里，趁着味蕾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赶紧把药咽了下去。这药不仅又苦又臭，它还回味无穷，余味绵长。
鲜一扬的五官顿时就拧在了一起，恐怕，这辈子，他都忘记不了这股味道了。
小婉马上就把一颗糖果塞进了他的嘴里，看着他愣愣的样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样，是不是吃了糖就觉得没有那么苦了？”
鲜一扬的嘴里现在是五味杂陈，这糖好像并没有为他减轻多少苦味，反倒是和苦味结成联盟一起来摧残自己的味蕾。虽然是这样的事实，但是看到小婉满怀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小婉满意的笑了，侧着头说：“我就说嘛，没有什么是一颗糖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颗。”
鲜一扬看到她的笑容，也不自觉的感到开心，这药好像真的没有那么苦了。
三天，每一天他都要吃这种苦了吧唧的药，但是每一次小婉都会给他一颗糖吃，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在小婉的细心照料下他的伤口很快就好了，只是这消失不见的记忆却始终没能找回来。
小婉从外面回来，看到他满面愁容的坐在屋外的台阶上，心里知道他又在为他的记忆犯愁了。
鲜一扬看到她回来了，急忙起身帮她拿菜篮子。
“你还在想你的记忆吗？”小婉问。
“嗯。”他将菜篮子放到厨房里，不禁叹了口气。
小婉跟在他身后，听到了他的叹息，于是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没事的，记忆这种东西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嘛，终究还是要向前看的。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你将会做什么？”
“未来？”鲜一扬听到了这个词顿时就陷入了迷茫，他在口中反复咀嚼着这个词，却对它完全没有概念。
“对啊，每个人活着都有他自己的目标和意义，你呢？你为什么而活？”小婉挽起袖子开始洗菜，看他还是一副懵懂的样子就一边洗一边问，“你这些年都是怎么长大的？你就没有想过出去找一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鲜一扬沉默了。
小婉看他这副模样，也是有一点担忧。她看着他的脸，福至心灵，说：“要不这样吧，我每天都会到街上卖杏花糕，明天你跟我一块儿去。见的人多了，说不定你就会想起什么了呢？”
鲜一扬琢磨着也不能这样白白的赖在人家家里，靠她一个小女孩养活自己，太没有尊严了，所以也就同意了。
小婉一大早就装好了一车杏花糕，让他推到了集市上。
路旁卖菜的大爷大娘们都和小婉很熟，看到这样一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帮她推车，不禁冲她笑笑，揶揄她说：“哟，我们的小婉姑娘长大了，都有男孩子帮忙做事了！”
小婉无法跟他们解释，因为越解释越乱，所以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鲜一扬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也不去问，把车推到了地方之后，就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
小婉开始大声的吆喝：“杏花糕，酸甜软糯的杏花糕！杏花糕，酸甜软糯的杏花糕！”
鲜一扬很是惊讶，她看起来这样瘦瘦小小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音？
街上的姑娘们听到吆喝声，全都向这边看去，眼睛瞥到鲜一扬身上，全都不由自主的靠了过来，围拢在小婉的小摊前。
她们冲着他娇羞的笑了笑，鲜一扬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也就礼貌性的回她们一个微笑。这下子人群中就像炸了锅一样。
今天的杏花糕卖得比平时更快一些，也卖得更多一些。
回到家中，小婉兴奋的数了数今天的收益，从中分出一部分给了鲜一扬。“喏，这是你的。”
鲜一扬看了看眼前的钱，又看了看她。“这是？”
“这是你今天的工钱。”小婉说，“你今天帮我推了一天的车，也算是给我打工了，我可不是那种克扣工人工钱的人，这些是你应得的。”
鲜一扬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钱，心里莫名其妙的涌上了一种满足感，但是他不善表达，只是说了一个“哦”字就没有下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