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玉佩之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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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雨露甘霖

沈副官所驾驶的军.用吉普车,除了前面有挡风的玻璃,四周便只剩下车门。

倘若换在大晴天,坐在这样的车里,视眼开阔,毫无压抑之感,不失为一种美好享受。

玉玲知道天气转凉了,而且昨晚上还下过雨,她出门时已经预料到了,外套内换了加厚的秋衣秋裤,可依然感觉到行进中瑟瑟秋风所带来的丝丝冷意,吹得她脊背瑟缩,不由得抱紧了身子。

沈副官将车子平稳地开进了仁丰纺织厂。

停好车后,他下车找人一打听,工厂恰巧停电了,只剩值班人员,思寒已经不在工厂。

该上哪去找呢?

沈副官返回到车上,有点失望,望着玉玲,问询道:“思先生不在工厂,你知道他这会儿会上哪儿吗?”

“没人知道吗?”香兰说,“你不妨找多几个人再问问。”

“别浪费时间了,我们直接去他住的地方找吧!要是不在,那估计没谁找得到他。”玉玲平静地说。

在玉玲的指引下,吉普车片刻间开到了思寒的住所。

香兰一眼看见了停在楼下的小轿车,兴奋的叫着:“果真在家,你看,他的车还停在那儿呢!”

香兰的判断没错,玉玲抬眼望去,果真停的是思寒平时开的那辆。

车刚停稳,香兰准备下车,她主动地说:“我去叫他吧,这儿我之前来过,我熟。”

于是她缓缓走下车去。

“那……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开车去接金成与家豪,你待会儿就坐思寒大哥的车直接赶过来,我们在大明湖的钓鱼.台.汇合。”香兰提议道,看着她弱不禁风的样子,坐在思寒的小轿车里比他哥的军车可要暖和许多。

“我看行,这样你就不必在我这四面透风的车上遭罪了!”沈副官也附和着说,在路上就细心地发现她,被冷风吹得有些发抖。

“我还不知他去不去呢?你们就准备扔我在这儿,不管了吗?”玉玲急了,愠怒道。

“怎么会呢!不过我认为他会听你的,只要你陈大小姐开口,他不会不送你跟我们一起聚会的。”香兰不厚道的笑了笑,“我们先走了!”

玉玲急得直跺脚,转念一想,自己来之前不是有许多的话要同思寒讲清楚吗?那就趁此机会吧!

她惴惴不安地前往思寒的住所。

房门是虚掩着的,当她走到房门口,透过门缝,朝屋里望去,只见思寒正背对着她,端坐于桌前,手里拿捏着一支笔,神情十分专注,不停地在桌上,轻轻挥动着,像是描绘着什么……对于她的到来,浑然不知。

她敛声屏气,悄悄地将门推开,迈着轻盈地脚步,朝他身后走去。

当她走近时,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一幅风景优美的画卷映入眼帘。

画卷中,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穿着靓丽的衣裳,迎着微微晚风,站在落日的余晖里,站在清澈的小河边,眺望着远方,两眼那么有神,若有所思,落日的余晖把她衬托得如诗、如画、如幻、如梦……

整个画面中,远处的山,脚下的河,层次分明,错落有致,描绘得如此细腻!

他的笔尖,赋予了河畔花草的生命,赋予了妙龄少女的灵魂,使整张画卷看起来充满着一股青春活力。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他作画,而画中场景竟是如此熟悉!

眼前发生这一切,使她震撼到了极点!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约他在清水河边见面时的情景么?自己当时穿的啥衣服都快忘了,他居然记得如此清楚,如此深刻!

她的表情那样惊奇,那样意外,那样错愕……

他画得那么用功,那么细心,甚至到了忘我的地步。她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用手捂住了嘴,害怕惊扰了思寒,因为,他似乎还差那么一点未完成。

就这样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一直静静地凝视着他,欣赏着他,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将之前想好如何奉劝他离开陈家那些话语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就连今日聚会之事,也全都置于脑后。

他终于放下手中画笔,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作品,又神思恍惚起来,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玉玲的存在,看着看着,不由地叹息一声。

她不知他为何要叹气,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是爱而不得吗?玉玲想着,不禁脸蓦地涨红了。

“你画得实在是太美了!”她躲在他身后,禁不住地赞叹起来。

她突然发声,着实让思寒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勿忙将画卷挡在身后,像是怕被人窥探到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思寒慌了神,怔怔地望着她。

“来了有好一会了,看你画得很专心,我……没敢打扰你……”玉玲也不知怎么说,才能化解彼此间的尴尬。

“哦,”他回应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坐……请坐!”

对于玉玲的突然出现,着实令他颇感意外,他用力的在自己下巴处掐了一下,感觉到疼了,才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

玉玲看着他脸上沾着些许油彩,衣服上溅洒着颜料,加之他莫名的举动,不觉地会心一笑。

是的,她冲他笑了,她的笑容甜而温柔,淡淡的带点羞涩。这久违的笑容使思寒瞬间迷失,这像极了小寒的笑靥。

她走近他,注视着他那双眼睛,布满血丝,深邃中透着疲倦,眼底有失眠的痕迹,看来,为了画好这幅画,他没少熬夜,心中不禁生出怜惜与感动。

“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这……会是你画的!”玉玲仍不可置信地惊叹着。

“是,我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思寒转过头望着画像,柔声地,饱含深情地说,“我居然又能画了,只是有种特殊的感觉,仿佛曾经失去的一切美好,其实离我也并不太遥远。”

“可是……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便永远失去了,无法找回!她将注定成为你心中永远的遗憾!”玉玲想到小寒怀着孩子而死,想想那一幕,都觉得伤感,不禁感慨道,“而我……始终无法取代她在你心中的地位!”

“正因为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所以,我更应该把握现在!我想了好长时间,也想了许许多多,我不能就这样轻言放弃你,我要重新振作,好好地再爱你一回,倾尽全力,让你幸福!”思寒鼓足勇气,浓烈炙热的目光,凝视着她的脸庞,似乎要点燃她心底的火焰。“你愿意接受我吗?”

她第一次深情地回视,两眼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彩,看进他的眼睛深处去。

她注视着他,好久好久,竟无法把眼光从他的脸上移开。

他说得那么坦白,那么真诚,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连同最后那句,言词是那么的卑微。她全然被他释放的热情感染了。

她站在他面前,整个人像是被催.眠了一般,扑.入他的怀中,双手情不自禁的环.紧他的.腰.身,将整张脸贴.在他滚.热的.胸膛,像是用行动告诉他,自己已经妥协,不再矜持傲娇。

思寒呆滞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一动不动。他从没想过,她会如此主动,朝自己扑过来,扑.入怀中。啊!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更是一种长久的奢望。好一会儿,他才回过了神,眼底不禁染上了一抹激动和荡漾,他眨了眨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害怕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只是存在于虚幻的梦境里,连想抱.紧她的双手,也似被什么东西固定住,悬在半空中,竟不知如何安放!

好一会儿,她将头抬起来了,睁大眼睛,他的眼睛距离她,仅有几寸远,他仍是那样深深刻刻地凝视着她。

“你怎么啦?”她昂起头,呢喃着问完这句话,一张俏脸宛若夕阳般嫣红。

对于自己的投.怀送.抱,难道不是他正热切期盼的吗?见他无动于衷,莫非是自己太过主动,吓到他了吗?

“大……大小姐,我……我……”思寒显然是被她突然的举动惊到了,一时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此刻内心中的喜悦之情,说话变得支支吾吾,“我手上身上不太干净,怕是会弄脏了你的衣服……”

是的,玉玲一时忘形,完全没有顾忌到他身上沾染的油彩颜料,已经在她穿的素色衣裳上,留下了五彩斑斓的印记。

“糟了!”她脸色一沉,想着等会还要与香兰她们聚会,“这下完了,弄脏了衣服,今天还怎么出门?”

“对不起!”思寒歉意道,“我刚才应该要离你远一些的……要不然,你脱.下来,我帮你洗了吧!这颜料可以清洗干净……”

玉玲一听,这么直接叫她.脱.衣.服,脸再一次红了,羞涩地说:“算了!都已经弄脏了,待会你陪着我,去附近的女装店,买件新的赔我好了。”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是专程过来找我的?”思寒听玉玲话中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自打发生那事后,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玉玲点了点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停顿了一会才开口,道出此行的目的。

“原本早就想来找你了,我答应了香兰,约你与她哥见上一面,她哥说,要当面向你致谢!”

“香兰她哥,是谁?我见过吗?他谢我做啥?”思寒不解,自己能与香兰的哥有何瓜葛?

玉玲向他解释着说:“你见过的,他哥是……是……张三少爷身边的那位副官。”

思寒一听就上火,想起那晚所遭受到的侮辱,愤然拒绝道:“一丘之貉!我不想与这种人打交道。”

“你不可以这样说人家!他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不,他主动约你见面,必定是想跟你解释清楚什么,好消除误会!”玉玲极力解说,试图帮香兰的哥开脱。

“我跟这种人没什么可说的,你也不必替他说好话!我生平最讨厌像他这种狗仗人势,平日里作威作福之人!”思寒言语间表明他的态度,根本不屑与这种小人为伍。

思寒怎么说都遭受了张少杰胯下之辱,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且,还是当着玉玲的面,这么不光彩的事,如果被熟识的人知晓,让他觉得抬不起头来。

他内心里一直视张少杰为仇敌,也因此怀恨在心,始终找不到地方出这口恶气。

现如今,居然还要接受他手下的人沈副官约见,思寒他能轻易答应去吗?

思寒对沈副官并没有过单独接触,他竟是怎样的为人,其实思寒并不了解,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又或是在耍什么花招?

也正如此,沈副官才会想到让其妹妹出面,帮他约见思寒,消除误会与成见。

“我知道,你还在为之前闹的那桩不愉快的事置气,全都是我任性,惹出来的祸,连累到了你……不过,香兰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这个可是他亲哥呢,我和香兰又是这么要好的姐妹,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赴一下约嘛!再说了,还有金成,家豪,大伙好不容易凑齐,刚好有时间可以聚在一起,你就别扫了大家的兴,好不好?他们可没忘,你是大伙的救命恩人呢!”玉玲诚恳地说。

长久以来,玉玲从没在他面前求过他什么事,今天说话的语气让他不由地怦然心动,真心不忍拒绝她。

“既然——是你大小姐发话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勉为其难,遵从陪你走一趟吧!”思寒爽快地应下了她的请求。

说是说勉为其难,玉玲还是听得出来,他心里已经接受了邀请,只不过这声大小姐,叫得特显生份,怎么之前这一声声叫着,就不觉得呢?

“那好吧!你先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咱就走!”玉玲说。

“好,好,那你先出去一下把门带上。”

“我看还是先洗脸吧!脸上弄得跟个小花猫似的……”

思寒听她这样一说,不由的将手往自己脸上指着问:“哪?这儿脏了吗?是这儿吗?”

思寒在脸上一指一抹,脸更花了。

“哎呀!你别擦了,再擦唱大戏都不用化妆了!”玉玲看着他满脸的油彩,实在是太搞笑了,不禁乐开了怀。

思寒被她甜美的笑容痴迷住了。

“你笑起来真美!”

“你该不会说,像极了小寒吧!”

“如果我这样说,你介意吗?”思寒问。

“说实话,我没有了解你过去经历之前,确实会很介意,但现在我不再介意了!”

她眨巴着迷人的双眼,低声细语说:

“你内心里,一直有小寒妹妹占据着,她比我体贴,比我温柔,比我会照顾人,我无法取代她,但是,我想成为她,替她照顾你,陪伴你身边……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变成你喜欢的……她的样子……”

“其实你用不着改变,做你最真实的自己就行了!你一直都是我所喜欢的样子!”思寒柔和地真切地说,听着她这么温情的话,他觉得整颗心都融化了。

玉玲也似着了魔一样问:“那我能拥有你全部的爱吗?你会像爱小寒一样毫无保留,不遗余力的来爱我吗?”

“会!那是肯定的!上天让我能遇上你,不就是给了我一次再爱你的机会……”

思寒激动之余脱口而出,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打住,稍停顿了一下,像是用解释的眼神望着她,接着说:

“我被翠萍点醒的那一刻,我也同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回忆里,而要去把握住现在和未来。小寒宛如你的前世,你就如同是她的今生!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和她完全像是同一个人。”

“前世……今生?”玉玲听着思寒的解说,惊得合不拢嘴。

她心里默默地想着,这或者就是自己与妹妹的宿命,是缘份让她们遇上了同一个男人,这人生真是充满着戏剧性!

“那我试着把自己当成你的小寒吧!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不敢单独和你在一起,因为,我跟你在一起时,会产生一种奇妙的错觉,像是我和你早已相识,甚至有时候,觉得我跟她的心意是相通的!在这之前,我真不相信这世间有心灵感应这一说,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不得不信……”

“你知道什么?”

“我就不告诉你!”玉玲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故意跟他卖关子,“总之很神奇!”

思寒当然是一头雾水。

她将手抽回放到.胸.前,若有所思,继续吐着自己的感受。

“你还记得吗?你请我在杜小姐面前扮演你的妻子,当时,我真的差点将自己当成她了……”

这是第一次听玉玲说得这么坦诚,每一言每一句都流露出了真情。

思寒太震动了,也太激动了,他是觉得自己完全被她的演技打动,一时走不出来,现在想来,原来她真的是本色演出,不由得被她的坦诚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的眼光,缠在她的脸上,像着了魔,再也无法移开!

玉玲啊玉玲,有你这番话,从今以后,你将成为我生命中新的主宰!我会将你当为我生活的重心!生命中的最最重要部分!我要为你重新活过。

他心中辗转地低语,汹涌澎湃的热情,翻翻滚滚而来,不可遏止。他抓紧她的手,低低地、眩惑地说:

“真有这种感觉吗?你知道吗?我一直藏在心里无从表达,也不敢对你说,其实从初次遇见你,你就注定了成为我此生中最为牵肠挂肚的人!可我好害怕……我怕像失去小寒那般再失去你……”

“怎么会呢?你现在不是抓住我了吗?抓得牢牢的了……”玉玲扬着长长的睫毛,眼光如水如酒,淹没着他。她轻轻地,吐气如.兰。

“这么说来,你终于肯原谅我了,是吗?”

“嗯!”

思寒激动的喊:“你真不再吃小寒的醋了吗?”

“我吃的算是哪门子醋呀?不过——”她有些不自信地说:“你不许拿她来跟我做比较,我怕没她好……”

“玉玲!”他低低地呼唤了一声,这一声发自内心深处,让他自己都诧异。

他从没有这样称呼过她,但他喊得那样自然,那样温柔,竟使她忽然间热泪盈眶了。

他闭上眼睛,猝然地吻住她,心底掠过一阵近乎痛楚的激l情。

激吻过后,她睁开眼睛注视着他的脸时,又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含蓄的笑,幸福的笑,发自灵魂深处的笑,思寒被这夺人魂魄的笑容感.染着,迷恋着!像是醉酒之人无法自拨!此情此景,但愿长醉不愿醒!

“糟了,你把我脸上的妆也弄花了,我现在肯定也跟你一样成了大花猫!”玉玲尖叫起来。

是的,思寒全然忘记自己身上还沾有油彩,弄得玉玲额头处星星点点,他见状尬然偷笑起来。

“你还笑,都怪你,哎呀,一定丑死了!”玉玲害羞地转过身去,朝门外跑。

“你上哪?”

“去洗脸!”

“等等我,我也要去洗……”思寒在后面追了上去。

事情往往就是出奇的相似,同样是一幅画,将他们心与心的距离拉得如此近!

就在这天,思寒与玉玲之间开启了他们人生新的篇章。

他惊奇地发现,这一段崭新的恋情竟比他与小寒那段带着更深的感动和激.情,可他们这条爱情之路却走得并不平坦,更大的困难与阻挠在前方等着他们,他们能历经千辛,排除万难,最终走到一起吗?

他们洗净脸上油彩后,玉玲重新涂脂抹粉,淡扫蛾眉,把自己装扮得美美的。

思寒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开车带玉玲去了服装店。玉玲头一次主动地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耽搁了,当他们赶去大明湖钓鱼.台与香兰、金成他们会合时,明显已姗姗来迟。

思寒与玉玲在来时路上已经商定好,暂时还不能让别人看出他们之间的这层特殊关系,必须保持好距离,只同意让思寒称呼她的名字。

思寒明白她的用意,也理解她的用心,为了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爱情,他欣然接受了她的要求。

当然,这并不是妥协,只因他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太过脆弱,如同鸡蛋壳一样易碎。

沈副官约思寒来大明湖畔一起秋游聚会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化解个人恩怨,其实还有另一个深层次的原因,那就是他对翠萍早已心存爱慕之意,想直接通过思寒,正面了解翠萍与思寒之间的私下关系,对其一探究竟。

香兰再见玉玲,见她从车上下来,迎了上去,忍不住责问起来:

“你们怎么才来?大伙等你们好长时间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玉玲歉意地说,“早上出门的时候,天凉,思寒送我去了一趟医院宿舍,换了装,所以耽误了时间……”

“换.个衣服也用不着这么久吧!”香兰深表怀疑,身上的衣裳完全是新的,看玉玲脸上重新化了妆,而且焕发出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光彩,这前后分开才多长时间,简直判若两人,望着不远处,正在泊车的思寒,她挤了挤眉,“该不会是那位大神不好请,你对他使美人计了!”

没想到香兰一句玩笑话,令玉玲惊恐不安起来。这都能看出来吗?她不禁在想,是自己掩饰得不够好吗?

远处,家豪在招手打招呼,高声叫起来:“陈大小姐,你要是再晚点,咱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那就不能一饱口福啦!”

玉玲急忙化解尴尬,娇声回道:“怎么能不来呢?真是的,有好吃好喝的,这种场合怎么能少得了我?你们可不许吃独食啊!赶紧说说,弄什么好吃的了?”

家豪慢慢走近,站到了香兰身后,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没来之前,我跟金成在这儿钓鱼,那小子运气好,给他钓上来一条大鱼,足有两斤重,马上到中午了,等会我们大伙去金成家,让他妹妹帮忙做几道下酒菜,就不知你们喜欢吃清蒸呢还是红烧呢?”

“中午去人家里吃?打扰人家,不好吧?”玉玲说。

“是啊!待会个个喝得醉醺醺的,难不成来一次醉游大明湖,实在不雅观……”香兰唠叨起来,“还有,我听金成说起过,他这个妹妹在报社上班,平日都忙得很,要人家帮忙烧菜,还不知人家乐不乐意呢?”

“哎,早知道带上翠萍一起来就好了……”玉玲嘀咕着。

思寒停好车,在湖边垂柳之下,远远地望着他们聊着,迟迟没有靠过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匹孤狼,在外这两年,身边没有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遇到不太熟悉的朋友在一起聚会,一时半会还真有点不适应。

尤其想着与玉玲一起在外人面前,这分寸不太好拿捏。

说到金成的妹妹,在此不得不提及一下金成的家境。

他祖籍在扬州,六年前随父亲迁居济南,父亲开有一家济世堂药房,自己亲自坐堂看病,悬壶济世,成为当地一位名医。

他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嫁人了,下面曾有个弟弟,九岁大的时候,当时他们家刚搬来大明湖,在湖边居住,有一次在河边嬉戏,不幸掉湖里被水淹死了。

而这个妹妹叫盈袖,只比他小一岁,毕业于济南第一师范学院,算是个才女吧!

她所崇拜的偶像就是济南当地伟大的婉约派女词人——李清照,特别钟爱李清照的词,喜欢她词里独特的韵味。

毕业后,因父亲行医多年,曾经医治好前.清山东巡.抚的老母亲重疾,与之结识,交情颇深,凭父辈这层关系,凭着自身才华,她进入了《济南汇报》当起新闻编辑。

因为兄妹俩都要上班,她家里请了唯一一个乡下老妈子打理家务,平日里帮他们做做饭,洗洗衣。

他们经过一番讨论,决定晚餐在金成家解决,中午由家豪作东,一起下馆子。

今天的聚会,思寒与沈副官免不了要照面。

有玉玲提前铺垫,他们见面后,并没有像仇人见面般分外眼红,只是相视之后,客气地互相施礼,然后又像陌生人一样冷淡。

他们一行人就近找了一家比较有名的酒楼,席间,思寒对沈副官并不理睬,香兰夹在中间有些为难,玉玲看在眼里,时不时跟思寒递眼色,他则当作没看见。

还是沈副官主动示好,既然是自己诚意请他见面,就得把两个人之间存在的问题解决了,不解决好,怎么进行下一步?

不过,男人之间的矛盾还得用男人自己的方法解决,于是,他琢磨着寻找机会跟思寒进行“决斗”。

他知道自己拳脚功夫不如思寒,上回就已经领教过,他想着这一次怎么也不能让自己输得太难堪,找自己的强项来跟他比,胜算大点,输赢起码可控制。

大明湖的晚秋,景色依旧优美秀丽,湖面碧波荡漾,鸢飞鱼跃,残荷满塘,画舫穿行,另有一番诗意。

湖岸边杨柳荫浓,繁花似锦,其间又点缀着各色亭、台、楼、阁,远山近水与晴空融为一色,犹如一幅巨大的彩色画卷。

游人们惬意的享受着大明湖深秋季节的湖光美景。最消遣最热闹的去处,当属湖中泛舟。

远远望去,古色古香的画舫船像贴满花纸的房子,三三两两的划船者,伴着吱吱呀呀的撸.浆声,在湖面上尽情的游荡……

思寒与玉玲他们一行人也不例外,他们六人租来一艘稍大的画舫,上船后,四个男人两两轮着撸.浆,香兰则与玉玲并坐在船头,陶醉在这湖光山水之中,烦忧尽消。

香兰拥有天生的歌喉嗓音,连说话的声音里带有一丝濡软,平时轻声说话的时候,声音柔柔的,甜甜的,让听者极感舒适。

她正沉醉在这湖山掩映、杨柳飘拂、泉水环舞的秋色中,忍不住为大伙高歌一曲。

歌声在湖面扩散,随着秋水飞入云端,令人陶醉……

坐着画舫从历下亭一路到南岸,一行人游玩至李公祠。

这是一座庄严的祠堂,坐北朝南,立有影壁,包括戏楼在内的亭台楼阁等建筑,不难看出,建造之初极尽华丽。

祠内立有御碑,碑上刻有光绪二十七年(1901)十月初三的皇帝诏书。祠堂有二进院落,带后花园。第一进院落,立太湖石为屏,正房为三间门厅,左右各三间厢房。穿过门厅,是第二进院落,院中有亭,北厅三间是主祀殿,也即享堂。

享堂之后是后花园,主体建筑是二层的飞龙楼,东西两侧为斜坡游廊,其北端直抵二楼。

东侧游廊,由南向北叠次升高。每叠平台之外,都堆砌有假山石,下有一流清澈的小溪。

中段台上有小亭,顶端平台有潜亭,可茗坐休憩。祠堂除大门外,东侧濒湖还有水门。

他们来到第二进院落,穿过游廊,行进到正中的大厅。

思寒抬眼见到里面有两个神龛,中间的一个赫然写的是李鸿章之位,左边则是李昭庆之位,祠内还摆着回牌、香炉等物,角落挂着蛛网,贡台上积有厚厚的灰尘,显得又旧又脏,很显然,这地许久没有人打扫整理了。

思寒神情陡然庄严肃穆,独自走上前,双手合十,虔诚地朝着神龛跪拜。

思寒的异常举动引起同行之人费解。

“寒大哥,这上头供奉的又不是神仙菩萨,你朝着这神龛拜什么?”香兰见状,弄不明白,直接问他。

思寒跪拜完,起身用手拍了拍膝部沾染的灰尘,解释着:

“那我想问你们,前人修建这祠庙的意义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后人来朝拜吗?”

“话是没错,但也要看,这拜祭的对象是谁?”接话的是家豪。

“我记得我们家刚搬来这里之初,确实有高官政要,前来瞻仰凭吊,不过,现在改朝换代进入了新时期,自然就没有多少人理会了。”金成说,“若不是这一处风景独特,可以将这大明湖美景尽收眼底,一览无余,谁还没事跑这儿来?”

“那是那是,现在来这儿的人,大都是享休闲游玩之乐。”家豪扫视大家,“你们之中还有谁记得,上回伟光来这玩时,说的那些话吗?”

“他说什么?”金成与沈浩明同时问。

“他扬言,要放把火,烧了这李公祠,他还说,清l政l府早已经灭亡,这座为卖l国l奸臣修建的公祠应该拆除,继续留在这里,就是整个泉城人的耻辱!”家豪说得很是高声。

“还好他没干傻事。”沈浩明庆幸地说,“你们可能有所不知,咱省府张督军的义父是袁大总统,而李中堂大人对袁大总统有提携之恩,要是这李公祠被毁,也算是有损督军的面子,怪罪下来,罪责难逃。”

“这有什么罪责?说的也全是事实啊,当初就是他与日本签订马关条约,割地赔款,这不是卖国行为是什么?”家豪指着神龛上的牌位问大家。

围绕这个卖不卖国的事情,金成与家豪,加上沈副官三人争执不休,可这事没有人会比思寒更了解。

这完全是李家为无能的满清朝庭背得最大的锅,其中辛酸与无奈有谁能体会,他早就知道,祖上背负着千古骂名,作为其后代也是无力回天之事。

“我说要怪,也只能怪前朝l政l府软弱无能.……”金成话还没说完,就被玉玲抢断了。

“好了,大家出来是散散心,就别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了,咱们走吧!找个地方小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