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玉佩之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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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节外生枝

他们一行人刚回到府上,将车开进院子里,一眼就发现院子里还停着另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思寒不由地诧异,这府上应是来了贵客。他心想着,陈老爷不在家,会是谁来府上登门拜访?

他将车停好位置,熄了火,回头望了后排一眼,发现大小姐倚靠着翠萍的肩头睡着了,睡得正香。可见这一路她实在是太乏味了。

“我们已经到了,叫大小姐醒醒,家里好像是来客人。”思寒对翠萍说着,随即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替她拉开了后排车门。

翠萍将玉玲轻推了几下,唤醒了她:“大小姐,已经到家了!”

玉玲这才有了反应,慢慢苏醒过来。她睁开眼,捋了捋身上的衣服,从后座上把修长的腿伸出车外,不慌不忙的落在地上,站在车外伸了一下懒腰。

环顾院子四周,见到了院中停放的那辆小轿车,心里不由得一惊,脸色都变了,对翠萍说:

“糟了!翠萍你好好看看那辆车,是不是前天晚上强行拉我们上去的那辆很像?该不会——要钱都要到家里来了吧?”

翠萍刚下车,就听到玉玲在喊她看,她朝车子停放的位置看去,仔细分辨了一下,说:

“咦!真的耶!就是那辆!”

“怎么办?我娘肯定知道了!这下糟了!”玉玲慌乱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正当她们犹豫不知该怎么应对时,张少杰带着他的副官从大堂大门大摇大摆走了出来,远远的就看到了他们一行人,然后快步走上前打招呼,这一次变得很有礼貌。

他笑眯眯的盯着玉玲看,问:“陈小姐,你这是从哪回来呀?”

玉玲自然是没好语气的对他。

“本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哟,小姐脾气还不小嘛!不过没关系,本少爷喜欢!”张少杰得意洋洋地说,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玉玲明知故问。

“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他笑着说,“我今天是来送还你的手镯的,上次在酒吧酒喝得有点过头,多有得罪,对你有冒犯之处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手镯呢?”

“你不在,我将它交给我未来的丈母娘啦!”张少杰边说,边打量起玉玲来。

见她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晰,容貌秀丽,身材苗条,体态纤纤,简直就是百里也难挑其一的美人儿。这大白天看美女就是不一样,比起那晚上抢眼多了。

张少杰自见到她的那刻起,对她可谓是一见倾心,一见钟情。

“你说什么?”玉玲没太听明白他说的话。

思寒见到张少杰,他身体的肌肉就都僵硬了起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他那副玩世不恭,目空一切的模样,思寒咬了咬牙,真想扑上去,狂揍他一顿才解恨。

张少杰得意地告诉她:“没听清楚么?我今天过来是认认门的,过不了多久我就下聘礼,迎娶你……”

“我呸!”玉玲打断了他的话,气得脸都变色了,吼叫起来,“少在这里做白日梦!你以为你是谁?”

张少杰冷笑了一声,说:“你别不识抬举!”

扭头对沈副官喊话:“来,你来告诉她,我是谁?看我有没有这个能耐?”

思寒实在看不下去了,那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样子,激怒了他。

他飞身上去,握紧拳头,朝他下巴挥去,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曾想,沈副官眼疾手快,也挥动手臂,拦在前面,迅速将张少杰护在身后,挡住了思寒的这一记重拳。

“不要冲动,有话好说!咱们今天过来可不是来打架的。”沈副官喊道。

思寒知道沈副官功夫也不弱,但他不甘心仍不愿罢手,怒道:“我不管你们来做什么的,这里是陈府,你只要胆敢在大小姐面前出言不逊,我就对他不客气!”

张少杰倒一点也不惧怕思寒的拳脚功夫,有恃无恐地说:“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么?派个狗出来,在此乱吠!”

沈副官尽全力压制住思寒,护住张少杰,不慌不忙地跟他们介绍:

“我实话同你们讲,可得听清楚了!面前这位是张公馆的三少爷,张督军的三公子,他若真在你们陈家伤了一根毫毛,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后果可想而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张少杰的身份一公开,思寒不得不收住了手,他不是不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

难怪他们可以毫无顾忌,肆意妄为,这背景身份着实令人望而生畏。

在自家当少爷那阵,思寒便知,张怀志不但在军界,就连政界也是头号人物,他可是北洋军阀中有名的一员悍将,更是袁世凯身边的大红人。就连东北王都惧怕他三分,平日里都称兄道弟。

像陈府这种有身份地位的豪门大户人家,哪能开罪得起?要想以后有好日子过,只能是巴结讨好。

翠萍上前,拉住思寒,劝说:

“寒大哥,你犯不着跟这种人怄气!不值得!”

翠萍说话引起了沈副官的注意,那天晚上,夜色太黑,他没太在意,而今是大白天,她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

她白里透红的脸蛋,眼如点漆,清秀柔美,如出水芙蓉,身材窈窕,虽穿着不及陈大小姐艳丽,但也得体。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不由得多瞄了翠萍几眼。

“不得无礼!”陈夫人闻讯从大堂走了出来,看思寒与张少杰之间剑拔弩张,忙大声制止。

“娘!”玉玲移步上前,娇声说:“他刚才在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思寒,不许动粗!放他们走!”陈夫人显然有些畏惧张家的权势,急于打发他,并没理会玉玲,而是对思寒交侍,然后转头又对张少杰望了一眼,“张少爷,小女不懂事!还望见谅!请慢走!不送!”

陈夫人发了话,思寒便退至一旁,张少杰行至他面前,故意将手伸出大母指向上竖立,然后朝下接连点了三下,用挑衅语气地说:

“这狗当得太称职了!有本事放马过来咬我啊!哈哈——”

思寒闻言,只觉得这挑衅的语气声音似曾相闻,这副欠揍的嘴脸,嚣张的气焰,若是放在十年前,他还是少爷时,早就开始给灭了。

只见他脸色转而铁青,异常难堪,可拿他无计可施,只能忍受,奈何不了他,任由他们大摇大摆离去。

等张少杰离开陈府,陈夫人便叫玉玲进了大厅,翠萍跟随其后。

思寒独自一人,回了望月轩。经历了刚才这场闹剧,想着张少杰离去时对他的嘲笑,心中黯然神伤。

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窝囊了?他真成为了陈家一条忠心的狗了吗?他在大小姐眼中又算什么呢?她是怎么看他的?

他反复想着,觉得自己很好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乎大小姐对他的看法?为了保全她的平安,自己舍弃了男人的尊严,而她态度,有一丁点在意他吗?

马上就要换个工作环境,去开始新的生活,他想着,自己不必再想,也没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将几套换洗的行装及生活用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装进了行李箱里。

望着那口跟随他多年的皮箱,心中感慨颇深。

这皮箱从老家到上海,又回到庐州的老家,然后提着它,带着小寒走天涯。

如今小寒已离他远去,唯剩这口箱子陪着他,想着这些不觉热泪盈眶!

在满满的回忆里,又不知不觉中想起曾经放置在皮箱中小寒的画像,想念时就拿出来看看,随时都可以。

现如今呢?画像被毁,只剩脑海里残存的记忆!小寒的身影偶尔还能出现在梦里。

这次回来,老爷特意交待他,大小姐要去中西医院上班,顺路由他开车护送她去。

他整理好自己的行李,打扫了房间与庭院,一阵忙碌后,感觉自己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确实已经都过了饭点了,他决定到街上去下馆子,弄点吃的。

玉玲被夫人叫进了房间,夫人神色凝重起来,拿出玉手镯摆放在她的面前,问:“这是你的吧?”

“是,是的……”玉玲知道这事无法抵赖,心中已是响锣般敲打着,心虚地回应着母亲。

“你知道人家张少爷怎么说的吗?”

玉玲沉默无语。

夫人指着玉镯子说:“他说,这是你送给他的订亲信物,说是你要他拿着这玉手镯前来提亲的!”

“他胡说!”玉玲激动的喊叫起来。

“那你的手镯怎会跑到人家手里?人家又怎会找上门来?”夫人甚是生气,“你自己来解释一下,这一次去工厂的几天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玉玲想着那晚的事,真不敢跟母亲坦白,要是让母亲知道了,这往后她就会丧失自主.权,更别提外出工作的事。

可事情比她想象的显然严重得多。

“翠萍,你来说说吧!出门时我可是交待过你的,要你时刻跟在小姐身边,寸步不离!”夫人见玉玲不愿讲,只好寻找新的突破口,转而对翠萍进行问询。

“夫人,我……”翠萍一边回夫人的话,一边用余光瞄大小姐,心里不知如何回。

大小姐自己都不愿开口说的事,她要是全盘托出,岂不是把小姐给得罪了,如果不说,替她隐瞒下来,夫人肯定会怪罪自己,她支支吾吾的,真没想好怎么回。

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看你这样子,也没打算说实话的!”

她看着眼前的女儿,心有不舍地说:“哎,不说就算了,你就等着人家把你娶过去,当人家的三姨太吧!”

陈夫人边叹气边说,声音不大,但引起的震动不小。

“这是谁说的?是那个无赖说的吗?”玉玲急眼了,一时惊慌起来。

“那还能有谁?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招惹上这种人的!”陈夫人叹息了一声,“人家把话都搁在这了,过几天就派媒人来正式上门提亲,要是不同意,咱家这点买卖甭想做了!唉,这事还是等你爹回来商量一下再行定夺吧!”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

玉玲只好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跟陈夫人交待了。实在没想到就这样一次惊险遭遇,便能使她命运泛起波折。

她感觉自己与伟光之间的那道鸿沟越来越宽,变得无法逾越。她心有不甘,要争取自己的幸福,就不能坐以待毙,不奋起反抗,是追求不到自己心目中幸福生活与甜蜜的爱情。

陈夫人打通了陈世杰的电话,也讲清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陈世杰在电话那头,反倒安慰起陈夫人,他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交待夫人,先别声张,安排玉玲去正常上班,先躲过这一阵,剩下的事,等他回来后再行处置。

翠萍去望月轩给思寒送饭菜,却找不着他人,还以为他受了如此多的屈辱又不辞而别了,一看行李还在,才放下心来。

她傻傻等着,一直到天将黑,才等到思寒回来,他已是满身酒气。

“你又喝酒啦?”翠萍关心地问。

“没事!”思寒见着翠萍在屋内,稍微有些惊诧,“我没喝多,你放心。”

确实他头脑还算清醒,接着问她:“你来有事吗?”

“哦,”翠萍应了声,回头指着桌上摆好的饭菜,说:

“夫人交待我特意为你做的饭菜,不过,只能当宵夜了。”

“你吃过没?”

“还没呢,你没回来,我一直在等你!”翠萍简单的叙说,平淡的话语中透着浓浓的暖意。

“傻丫头!”思寒在桌边坐下,望着她,心里头有些过意不去,“我在外面的馆子已经吃过了,反倒让你在这等我忍饥挨饿。”

翠萍想到明天思寒就要去新的地方工作,这一去,如同上次去面粉一样,以后再见上一面都难,不禁有些惆怅。

自从知道了画像的事,她就觉得自己注定无缘眼前这个男人,无法走进他内心。

有些事不管你怎么去努力都不会有结果的,好比爱情,往往你深爱着那个人,而他的心里没有你,装着的却是别人,明知道没有好的结果,仍愿意一无继往的守候着。

眼前这个男人成了她一辈子明知得不到,却始终都不愿放下的牵挂。

“饭菜我拿去厨房热热吧,你等我一下。”翠萍站起身,端起菜碗,往门外走去。

思寒望着她的背影,没有说什么,思绪又飘向遥远地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在那段艰苦的岁月里,小寒在简陋的租房中,挺着肚子,做好可口的饭菜等他回来,虽然辛苦点,心里却甜如蜜。

往日情景历历在目,曾几何时,这一切都离他远去!每当看到熟悉的场面,徒增他心中的思念,令他沉浸在回忆中,心生向往。

不一会,翠萍就弄好了,重新端了出来,摆在桌上。

“你也再吃点吧!”思寒叫她一起,他们在一起吃饭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帮他打点家务时,就经常在一块吃,早习以为常了。

“嗯,”她应着。

“来!多吃点!”看着这菜式有鸡有肉的,确实丰盛,味道也蛮不错的,思寒关心的对她说,并主动为她夹起菜来。

他俩边吃边聊着,翠萍对他讲起了关于夫人与大小姐的事。

“夫人对你还是挺感激的,我看得出来,她打心底关照你,生怕因为大小姐的事情惹你不高兴,怕你受不了大小姐的脾气,离开陈府。”

“离开是早晚的事,我也不知道还会呆多久,还能呆多久!”他边吃边说,仿佛继续呆下去,对他来说是一种痛苦的煎熬。“这一次若不是老爷举荐我去罗会长的纺织厂任职,也许我会离开这里。但我始终认为,既然还没走,就要做些对人生,对社会有意义的事情!体现一个人的价值所在!”

“是她不愿见你吧!我知道你这样做是有意避开她。”

翠萍听得他话语中,有些许安慰自己的意思,叹息道,“其实想想大小姐也蛮可怜的!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虽说衣食无忧,但她连自己的婚姻之事都做不了主。上回跟我说,香兰找她才知道,她很小的时候便与罗会长的二公子有婚约,现在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又来了个张少爷,硬强迫大小姐嫁他,做他的三姨太,你说这往后的日子真不知咋过?”

思寒听翠萍这一说,便知她们主仆关系有多好了,她们无话不谈,情同姐妹。

不过得到这个信息还是令他蛮意外的,张少杰欲娶玉玲当三姨太,以她的个性,会同意吗?

思寒虽感震惊,仍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要等老爷回来定夺,已经跟老爷通过电话了,夫人让我通知你,明早你开车送大小姐去上班,说是先出去外面避一避。”

“张家的势力这么强大,躲得过一时,还能躲得过一世吗?”思寒似自言自语,一副忧虑的样子,“这岂是长久之计?”

“你怎么知道的?那个张少爷是什么来头?真有那么大的权势?”翠萍很好奇。

“刚打听到,张督军原本就是山东人,还是当前执掌国事的袁大总统的干儿子,此番回省城也就是袁大总统亲自任命的。”思寒解说道,其实这里面有相当部分还是他早些年就知晓的。

对于他来讲,常年在外奔波,对国.家大事早已耳闻目染。在那个年代,有钱有势的人家娶个三妻四妾的正常得很,张督军也不例外,光有名份的姨太太就多达十来个。

“寒大哥,你懂得真多!”翠萍很快吃完了,放下筷子,静静的凝视着思寒,眼神里充满的是好奇。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没啥,只是有些好奇,你总让人捉摸不透!”翠萍眨巴着眼睛,不明说,也不勉强问他。她心里清楚,他是不会轻易在她面前吐露心声的。

“我这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经历的事比你多,见的世面比你广而已。”

思寒也放下碗筷,看着窗外逐渐暗淡下去的天色,说:“时候也不早了,你收拾好了就回去休息吧。顺便给夫人带个话,我这边已经收拾好了,明天随时可以出发!”

“好呢!”她应着,站起身来,收拾桌子,将碗筷装进提篮里,没再讲多话,提着篮子往门外走去,消失在夜幕里。

就这样,第二天一大早,思寒就来到陈府,等候大小姐化完妆,一同用过早膳才出发。

车子缓缓地驶出了宅院,穿过绿荫大道,平稳地朝前行进。

这一路,一台车,车上只有他与大小姐两个人。

原本玉玲是不想跟他一同走,但是没法子,司机阿昌还没有回府,小轿车也只有他会驾驶,加上母亲的反复劝说,思寒也在夫人面前再三保证,只差让他发誓了,这才勉强同意坐他开的车去红十字会所在的医院上班。

玉玲上车后,静静地坐在后排位置上,她的左额轻轻地靠着车窗,两眼望着思寒的后脑出神,心底生出一种连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感觉,既熟悉也陌生。

他是孤独的,冷漠的,甚至带着些许忧郁。看得出来,这段时间他过得并不开心,情绪十分低落,这与他初来陈府时,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难道真如翠萍所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令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两人保持静默,都不出声,是他们之间无话可谈了吗?关系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吗?

当然不是!只因太尴尬,尤其是玉玲觉得自己总与他针锋相对,心想他对自己一定存有怨气。而思寒觉得他的存在,对于大小姐来说微不足道。

最终还是思寒首先打破沉默,想到翠萍说起张三少爷强娶她当三姨太的事,轻声试探着问她:“大小姐,你想好应对之策了吗?”

“你说啥?”玉玲心思仍在飘渺,完全没有听清他所说的话,顿时提起十二分精神。

“我是说,你想好应对之策了吗?”思寒提高了嗓门,重复刚才的问话,没有回头看她,但完全想象得到她说话时的表情。

玉玲心情本来就不好,听思寒还在此故意提起她的烦心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觉得他有些多管闲事,她漫不经心的回复道:

“这有什么好想的,我反正不露面,他还能奈何我?”

思寒开着车,手中握住方向盘,经过这几次开车,对车的性能熟悉了不少,现在他可专注倾听着玉玲说的话,也是完全出于好意的提醒,跟她说:

“你最好还是提前做好应对准备,做到未雨绸缪,真到那地步,总得有个两全之策不是?”

玉玲没有接话,车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思寒忍不住地又问:“老爷怎么说?你娘呢,跟你说了么?”

玉玲似乎不想搭理他。

思寒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前方的道路开着车,过了良久,又出声说了一句:“我看这事,你还是去求你爹,让他想想办法吧!”

玉玲终于忍耐不住,爆发了,极不耐烦地大声嚷:“烦不烦啊?你真是的!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你最好少管!”

而他的善意提醒,她却并不领情。如果深爱一个人,不管对方讲什么,哪怕只是最平淡的语言,都觉得是甜言蜜语。

面对她极其冷漠的态度,他苦口婆心又有何用?

他深知,他与她之间,此生已无可能,更不能奢求相处的关系像他跟小寒那样,但没想到自己倒活成了她眼中讨厌的人。

他彻底明白了,她对自己完全没有了好感,就连最初的尊重也失去了,甚至于厌恶……可自己每次面对她时,为何总是提不起,也放不下呢?

思寒自讨没趣,收住了嘴,不再同她说话,也不愿多讲半个字。自己对于她来说,反正是属于她不喜欢的那种,不管为她做任何事,她都会觉得自己居心不良,结果徒增反感罢了。

事已至此,那就衷心祝福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吧!可她真能如愿以偿吗?

当然没那么容易,她与伟光之间,注定不会是一帆风顺,摆在她面前就有这么多的障碍,要她去一一克服。首先要说服陈世杰接受伟光,还要同意与罗家解除婚约,再者面对张少杰的强娶,要如何解围,如何化解?既不伤两家和气,又能保住双方面子。

玉玲当然也能想到这些问题,思寒说的对,解决这些问题,她除了去求她爹,其他事,均无能为力,她更是无法去左右最终的结果。

顺其自然吧!能躲一天算一天,等伟光从外地回来后,再商量对策。

车厢里变得极是安静,也极是压抑,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思寒一路平安的将她送达目的地。

玉玲下了车,思寒本想帮她提行李送她进去,被她婉拒,执意不让。

思寒重新坐回车里,透过车窗,望着玉玲拎着沉重的行李箱,翩然远去,最终消失在视线里,他的眼眶不禁泛红起来。

从别后,纵相逢,从此天涯是路人!

他心中默念:大小姐,望珍重!

思寒去新丰纺织厂,在新的工作岗位正式上班,担任厂长一职,接手了工厂全盘管理。他觉得自己通过忘我的工作,可以彻底的忘记玉玲,不再去想有关她的一切,如同当初来面粉厂一样,重新焕发着激.情。

他的到来,为纺织厂注入了新的活力,在他的领导下,经过他大刀阔斧地改革之后,产能足足翻了一倍有多。

玉玲正式开始从事她的医务工作,在医院刘院长安排下,当了一名药房的药剂师。

工作还算轻松,但责任很大,容不得她出半点差池。她之前在华美医院有过一段实习经验,适应能力倒是挺强的,工作上很严谨,完全能适应下来,跟医院同事相处也融洽。

一星期后,伟光从外地回来了,得知玉玲在民康里的红十字医院上班,离厂不算远,煞是兴奋。交待完手头上的事情后,美滋滋赶去与玉玲约会了。

来到医院时,玉玲还没到下班时间。

玉玲见到他来,顿时喜出望外,她放下手头的工作,请同事凤姐帮忙,替她去请下假。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跟随伟光一道走了。

他俩来到了附近有名的商埠公园。这是省城第一座休闲公园,这里环境优美,奇花异木,山石泉水,亭台曲径,蝉噪鸟鸣。

公园内部的布置颇有特色,有西式六角形喷水池,有中式的庑殿顶四照亭,还有一个茶社。每逢周日下午四时,有专业的乐团前来此演奏西洋音乐。因为吸引的游客较多,所以公园还专门设立了“夜票”,开放到晚上十点,为此园方还安装了电灯,这是由赫赫有名的亚细亚煤油公司赞助的。

公园附近就有好几家西式餐厅,是附近人们休闲游玩的好出处。

他俩找寻到一处幽静无人的角落,在草地上席地而坐。久别重逢,别有一番滋味,那就是长久的相思之情得以释放。

她依偎在伟光的怀中,脸上露出久违的迷人微笑。轻柔的乐音依依袅袅从远处传来,空气中荡漾着微醺的暖意。此刻,对她来说觉得很幸福,她感觉自己徜徉在幸福的大海里,周身被温暖的海水包围着,心里暖暖的。

她沉浸其中,并享受着这美好时刻。

伟光用双手环抱着她的细腰,用低柔的声音问:“玉玲,这些日子,我没在你身边,有没有想我?”

“你说呢?”她将头贴近他的胸口,一脸腼腆的笑容,羞涩不已。“不是明知故问么?”

伟光由衷地微笑起来,低头看着怀里的玉玲,两个人的眼光交织在一起,深情地凝视。看着看着,有一种冲动,俯下头去,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玉玲微微闭上眼睛,沐浴着这片刻温存,如梦幻般。

伟光见她没有抵触,也就放得开了,他鼓起勇气,想去吻住她的唇,释放出自己强烈的热情。

玉玲感受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与狂.乱的心.跳。可当伟光将嘴.唇往下移动,轻触她.鼻.尖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河边的那一幕,她仿佛又看见了思寒的脸和他那深邃的眸子。她陡然一惊,快速地抬起手,推开他,推到安全距离。此刻没有悸动,满脸显得不知所措,心里的那片阴霾挥之不去。

伟光实在捉摸不透她的心思,明明是爱自己的,为何就不能接受他献上的热吻呢?上次在一起时,也是这般情形,他禁不住问起她来:

“怎么啦?我只是想轻轻地吻吻你,你不愿意吗?”

完了!这辈子都将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这个该死的男人!玉玲在心里诅咒着。

“对不起!伟光,有件事情……我……我要跟你坦白,不然我……我觉得隐瞒你,于心不安……”玉玲凄切注视着他,支支吾吾,小声说着,同时内心又很矛盾,该不该告诉他那件事呢?虽然已过去大半年之久,但仍像噩梦一样纠缠着她,成为她爱情路上过不去的坎。

她此刻在他面前,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楚楚可怜。

伟光心存疑惑,实在想不到缘由,会不会是上次遭遇土匪的那一次?他突感愧疚,因为自己的无能,没有保护好她,低头对她说: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蒙受了土匪……”

玉玲打断了他,摇着头说:“不是的,我说的不是这事。是……是思寒,是他.强.吻了我!”

她有些口齿含糊,边说,边直直地盯着伟光看,唯恐他会有过激反应。说出来以后,她心里如释重负般,觉得踏实了很多。

果然,伟光听到后,整个人都暴跳了起来,不敢相信这是实情,更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玉玲口中说出来的。

他情绪失控,甚至于抓狂,脸色十分难看,质问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已经过去好久了。”她看到伟光这么在乎的样子,原本踏实的心又七上八下,不知是喜是忧?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伟光咬牙切齿地喊,终于明白每到关键时刻,玉玲都不由不主将自己推开的真正原因。

玉玲听着,看着,想着,难过地哭了起来,哽咽着说:“当时你去了面粉厂,不在我身边,再说,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呢?事情都发生了,已无法挽回……”

“我这就去找他去拼命!”他气愤地吼叫:“我就是不许别人欺负你!你告诉我,他现在人在哪?”

“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我爹都不追究了,算了吧!”玉玲怕事情闹大,拦住了他,反而劝道。

他一听,更加来气了。这事,原来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想想心爱的人被另一个男人轻薄,被强.吻,何况还是初吻,如此有失男人尊严之事,哪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全然不顾玉玲的劝说,狠狠地咬牙:“这事没完,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玉玲无奈,真不知自己坦白的做法是对是错,或许真要一直隐瞒下去。

既然事情已经讲开了,就没法预料结果,但从伟光的细微表情中看出,至少他还是很在乎她,她幽幽地问:“伟光,你真的很介意吗?”

“你是我最爱的人儿,你的身体只允许属于我,除了我之外,绝不允许别的男人再碰你!”

她听了伟光的话,不难看出,他的的确确很爱很爱自己,但同时又听出了不和谐的声音,这件事对他还是造成了影响,将来若是生活在一起,会不会也像她自己一样,对此无法释然呢?

“那你会嫌弃我吗?”

“傻瓜,当然不会啦!这又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伟光,我一直想为你保留一份最纯洁的爱,为你保留我最纯情的初吻,直至我们结婚,可是,我让这份爱有了瑕疵,是我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玉玲深感自责。

伟光见她为失去初吻深表愧疚与痛心,才发觉自己在意过了头,急忙解释:

“玉玲,你千万别这样说!你爱我如此之深,让我如何才能配得上你!赶快让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从此彻底从你心底抹去,不要再去想,我也不再提了,淡忘这些,好吗?”他深情的表白,“答应我,也请相信我!”

玉玲微微颔首,转念之间想到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心情也变得沉重,眉头紧锁,独自思索着。

“怎么啦?哪儿不舒服吗?”伟光见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感受到来自她内心的不安,他的情绪也随即变得忐忑起来。

“是不舒服,在心里!因为我的心已全部被你占据,装不下任何东西了。可我一想到咱俩的将来,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玉玲急切地问,“伟光,你跟我爹提过我们之间的事么?”

“玉玲,我……我还没有勇气去提,我害怕老爷不同意,害怕我和你的关系一旦公开,老爷反对我们!从此我不能和你在一起,这样我便会失去你!我不敢……”伟光支支吾吾地说出了他的担忧。

“不是还有我吗?我们共同去争取!真要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我就跟你逃离这个家,天涯海角我都跟着你,永不分开!”玉玲说得很坚定,她这样说,无疑给伟光吃了一颗定心丸。

“有你这句话,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伟光瞬间信心大增,自信满满地说:“明天我就找老爷讲,当面向他提亲,我要娶你,请他成全!”

“嗯,去吧,你尽早争取说服我爹吧!”玉玲握紧他的手,像是给他勇气。

伟光深受鼓舞,激动地拥她入怀。

玉玲突然间想起了思寒曾经跟她说过入赘的事,顺便提醒他说:

“还有一事,若是我爹问起你,愿不愿意入赘,你会接受我爹的条件吗?”

“当然!我都在这个家生活了十多年,早已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此生若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入赘又算得了什么?”伟光二话没说,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嗯,委屈你了!”玉玲见他爽快的答应,内心十分感动。

他抚摸着她的头,似安慰地说:“你这小傻瓜,这有什么呢?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让我们共同去面对吧!”玉玲也恢复了的心情,重新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该来的始终会来,倒不如勇敢去面对。

“嗯!”伟光强而有力的应着,紧紧拥着怀中人儿,仿佛拥着她,便拥有了全世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