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杨帆辞职

在赵不凡下班前，徐夏熙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先回家了，让他多买几个菜回来，晚上她要在家请杨帆吃饭。

赵不凡买了两个熟菜，又炒了三个热菜，菜都端上了桌，杨帆还没到。

“都七点了，杨帆不会不来了吧？”赵不凡看着不再冒热气的菜，问坐在对面的徐夏熙，“你怎么想起今天请杨帆吃饭？是有什么事吗？”

徐夏熙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我们先吃吧。等会儿杨帆如果来了，你就去房间呆着，她走之前，你不要出来。”

“为什么呀？”赵不凡也开始吃饭。

“我和杨帆有很私密的话要说，你在旁边不方便。”徐夏熙轻描淡写地说。

赵不凡端详徐夏熙：“不对，我怎么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徐夏熙瞪一眼赵不凡：“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我一个孕妇，能瞒你什么？”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赵不凡委屈地嘟囔。

“好了，是有事，但我不能告诉你是什么事——也许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但至少现在不能。”

“好吧。等杨帆来我就到房间去。”赵不凡有些不放心，叮嘱道，“不管是什么事，你都不能太激动，宝宝……”

“我知道。”徐夏熙夹了一块牛肉送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着。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起。徐夏熙去开门，赵不凡则赶紧躲进房间。

门开了，杨帆提着一个生日蛋糕站在门口，冲徐夏熙笑：“认识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次邀请我参加你家老公的生日Party。荣幸之至！”

“请进！”徐夏熙侧过身子，把杨帆让进屋来，微微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我也没想到会请你来参加我老公的生日Party。”关上房门。

杨帆转过脸，不解地看着徐夏熙，又看了看徐夏熙的肚子，心想：“都说孕妇有些神经质，果然不错！连说话都让人费解。”

杨帆指着自己的鞋，问：“换鞋吗？”

徐夏熙摇摇头：“进去吧，菜都冷了。”

杨帆提着蛋糕往饭厅走，却发现除了她并没有别的客人，不禁纳闷：“客人还没到？”

徐夏熙慢慢跟在杨帆身后：“你来所有的客人就都到了。”

此时她们已经走到饭厅，杨帆将蛋糕搁在餐桌上，就势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惊讶地望着徐夏熙：“只有我一个客人？！”

徐夏熙点头，在杨帆对面也是她刚才坐的椅子上坐下来，指指桌上那副为杨帆准备的干净碗筷：“我身子不太方便，你自己盛饭吃。”

杨帆看看那副碗筷，又看着身前吃过的一副碗筷：“赵不凡的？他人呢？他今晚可是寿星，怎么不见他呢？”说着将赵不凡吃过的碗筷推到一边，拿过那副干净碗筷从放在桌上的电饭锅里盛了一碗饭。

“他出去有点事，应该要很晚才会回来。”徐夏熙淡淡地说，看着杨帆吃饭。半年不见，她在她面前还是那么随意，只是比以前更漂亮了，也更自信了。

“这就是你说的生日Party？”杨帆虽然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心里其实很忐忑。她从一进门就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仇视，而这仇视正是来自她的闺蜜徐夏熙，这是自她们认识以来从没有过的感觉。杨帆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它实实在在的存在。奇怪，她和徐夏熙之间尽管没有以前亲密，但也不至于仇视啊！是什么原因呢？杨帆百思不得其解。

徐夏熙没有回答杨帆的问题，而是站起来，腆着肚子慢慢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水，又慢慢走回饭桌，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递给杨帆。

两人都没有说话，出现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压抑的沉默。在沉默中，杨帆吃完了一碗饭。

在杨帆放下筷子的那一刻，徐夏熙说话了：“杨帆，你还记得潘总吗？”

杨帆惊愕地抬头，盯着徐夏熙：“你……你怎么突然提到潘总？”

徐夏熙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缓缓问道：“你说跟着潘总的那个女孩是喜欢潘总人呢还是喜欢潘总的钱呢？”

“这个……这个……”杨帆的脸刷地红了，嗫嚅道，“恐怕得问那个女孩自己。”

徐夏熙笑了，说：“你不是想象力很丰富吗？你想想嘛。”

杨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想象的好，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说得好。”徐夏熙蓦然提高声音，“郭得金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了。”

“他给你打电话？”杨帆有些微愤怒，“他说什么了？”

徐夏熙定定地看着杨帆，一字一顿地说：“他说我拉皮条。”

“无耻！”杨帆一掌拍在桌子上，声音不算大，但怒气很大，“我从来没想到他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什么叫拉皮条？你给谁拉皮条了？”

“他说我给你介绍工作别有用心。”徐夏熙淡定地说。

“我？”

“是的，他偷看了你的微信。”徐夏熙含笑看着杨帆。

杨帆低下头，隔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着徐夏熙，抱歉地说：“我知道他看了我的微信，但我没想到他会怪到你头上。夏熙，对不起！”

“你是为什么说对不起？是为郭得金说我拉皮条还是为你和徐总的事？”

“为郭得金。”杨帆望着桌面，“我和徐总的事虽然不光彩，但还用不着跟你道歉吧。”

“这么说是真的了？”虽然已经知道，但亲耳听到杨帆承认，徐夏熙还是感到痛心和恨，这恨包括徐爸。

“夏熙，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看不起我，鄙夷我；但是，”杨帆痛苦地将目光缓缓移到徐夏熙的脸上，“我有我的苦衷。徐总对我很好，知道我家庭困难，他除了工资，每个月都给我不少奖金，平时对我嘘寒问暖。夏熙，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过，我无以为报……”

“所以你以身相许。”徐夏熙冷笑道，“我是不是应该感动？”

“不，夏熙，我知道这不对，但请你不要讥讽我。”

“杨帆，你错了。我不是讥讽你，我是愤怒，是恨。”

杨帆不知所措地看着徐夏熙，她当初把潘总的外遇当作笑话讲给她听，虽然鄙夷，但丝毫不见愤怒，更没有恨呀！为什么到她杨帆这里就又愤怒又恨了呢？！不合常理啊！

徐夏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在桌上，平静地说：“杨帆，我一直没给你讲过我的原生家庭，今天晚上我就给你讲讲吧。我知道你也一直很好奇。”

杨帆越发搞不懂徐夏熙是什么意思了，她无声地点点头。

徐夏熙手抚在肚子上，说：“我五岁便成了留守儿童，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而我的爸妈则来到广州番禺打工，他们打零工，摆地摊，几年后开了一家超市，超市生意很好。又几年后，开了一家公司，一家食品公司。从那以后，我妈管理超市，我爸管理公司，一直到现在。”

“你家有超市有公司，为什么你还出来上班，不在自家的超市或公司上班呢？”杨帆好像有点不相信。

徐夏熙淡淡地笑了：“因为我恨，恨超市和公司夺走了我爸爸妈妈的时间和爱。小时候的我常常想，要是没有超市和公司多好，那样我的爸爸妈妈就有时间陪在我的身边，我就不用想他们想到哭。我大学毕业后，我爸让我去他的公司上班，我坚决不去，硬要自己在外面找工作，虽然挣钱不多，但我很快乐。”

“所以我们上一样的班，你可以买房买车。”杨帆的语气很酸，“所以你可以一边吃着西餐一边鄙夷别的为钱牺牲色相的女人。”

徐夏熙又笑了：“不，杨帆，你又错了。我即使喝白粥吃咸菜，一样鄙夷为钱出卖色相的女人——还有男人。”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仅仅是鄙夷我吗？”

“杨帆，聪明如你怎么会不明白呢？也许是我说得还不够明白。我还有一个弟弟，在我爸的公司上班。”

杨帆猛地反应过来——徐总，徐夏熙，食品公司，弟弟，这一切绝不是巧合。可是，可是……杨帆脸色苍白，但还是强撑着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徐总从没在我面前提起过你？”

徐夏熙屁股往后挪了挪，靠在椅背上，说：“是我不让他告诉你的——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那……那你是想让我辞职？”杨帆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对面的人不再是闺蜜，而是敌人。她终于明白了刚进屋时感觉到的仇视，原来不是自己敏感，而是真实存在的。

“我叫你来，并不是想强迫你、羞辱你，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是一个聪明人，如果这件事被更多的人知道，对你是没有好处的。法律你是知道的，徐总的财产并不属于他一个人。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心喜欢徐总，愿意嫁给他；据我所知，他是不会离婚的，他很看重他的家庭。杨帆，我很同情你，你不过是一个有钱老男人平淡生活中的调味品罢了。”

徐夏熙尖酸刻毒的话直刺杨帆的心脏，杨帆噌地站了起来，眼睛红红地直视徐夏熙，狂乱地吼道：“徐夏熙，你有什么资格侮辱我？你不过是仗着你命好，出生在一个有钱人家，不必拼命工作便有房子车子，若是你出生在我那样的家庭，你可能还不如我，你早就不知堕落成什么样子了。”

徐夏熙刚想张嘴还击，肚子突然疼痛起来。宝宝！徐夏熙顿时冷静下来，轻轻抚摸肚子，低头望着肚子里的宝宝，脸上呈现出温柔的笑容，低声对宝宝说：“宝宝乖，宝宝乖！”

徐夏熙安抚宝宝的神情举止在杨帆看来却是对她更大的羞辱，她终于歇斯底里了，一掌拍在桌子上，一个菜碟差点被震下桌去。“徐夏熙，为什么世上的好事都让你占尽了？家里有钱，老公专一。你一边做出一副慈母样，一边看不起别的女人。我告诉你，我……”

“你疯了吗？杨帆。”赵不凡突然从卧室冲了出来，吓了杨帆一跳，张着嘴愣在那里。赵不凡护在徐夏熙的旁边，狠狠地盯着杨帆，“我不管你跟小熙之间有什么矛盾，要是你吓着了我的宝宝，我一定饶不了你。”

“你不是不在家吗？”杨帆很快回过神来，有一种彻底被戏弄的愤怒。

徐夏熙对赵不凡说：“你坐下，紧张什么？我和杨帆之间什么事也没有。”转对杨帆，“是我叫他不要出来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赵不凡拉过一张椅子，挨着徐夏熙坐下。

杨帆默然坐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徐夏熙：“夏熙，明天我会辞职。”说完拿起放在身旁另一张椅子上的坤包站起来便往门口走。

“杨帆。”徐夏熙对杨帆的背影叫道。

杨帆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徐夏熙。

徐夏熙坐着没动，望着杨帆，眼里有泪花闪烁：“我知道这种事是两个人的事，可是请你原谅我不能去责怪另一个人，不管他有多错，我和他的关系这辈子都不能改变。”

“我懂。”杨帆叹息一声，说，“我到底活成了我自己也曾经鄙夷的那类人。不怪你，也不怪别人，怪我自己，我丧失的尊严我会在今后的日子里加倍找回来。夏熙，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最起码你让我悬崖勒马，不至坠入深渊万劫不复。从今以后，我们……也许不会再见面了！我祝你永远幸福！”说完直奔门口。

随着门嘭地一声被关上，杨帆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徐夏熙的生活当中。

徐夏熙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阳台上，扶着栏杆望着星光黯淡的夜空，喃喃道：“你也要幸福！”说不恨杨帆，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杨帆的那一声叹息却让徐夏熙深深怜悯。她记得杨帆说过找男朋友一定要年轻、帅。然而为了金钱，她却委身于一个年近六十的男人，是该恨还是该怜呢？如若那个男人不是徐爸，也许就只有怜了吧？可怜的杨帆，可恨的杨帆。

跟在徐夏熙身后的赵不凡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搂着她的肩膀，静静地陪着她。

许久，徐夏熙收回仰望夜空的目光，垂下眼皮，低声说道：“杨帆说的没错‘家里有钱，老公专一，世上的好事都让我占尽了’。不凡，我应该是幸福的，对不对？”

“老婆，你怎么了？”赵不凡侧过头，看着徐夏熙，温柔而担心地问。

“我不知道。我就是难受。很多事情表面上看都很好，可是为什么要有暗地里的那些肮脏？”徐夏熙侧过身子，望着赵不凡，柔弱得让人心疼。

赵不凡拥着徐夏熙慢慢往屋里走：“老婆，你别难过。我不知道你和杨帆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明的暗的都别想。”

徐夏熙摇摇头：“不，不凡，你不知道，有些伤害是猝不及防的，它们不伤及肉体，却直刺心脏。”

赵不凡的心陡然一痛，轻轻捏了捏徐夏熙的肩膀。

他们走到卧室的沙发上坐下，徐夏熙问：“你刚才在里面都听到了吧？”

赵不凡挠挠头：“你们先说话的声音不大，我听不清楚，坐着坐着就睡着了，后来杨帆的声音很大，把我吵醒了，我没来得及仔细听，一着急就冲出去了。倒是出去后，你们说的话我有些听明白了，是不是爸……”

“是。”徐夏熙痛心地说，“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的，而且还是我的闺蜜和我爸。”

“妈知道吗？”

“我妈应该还不知道，要是知道早去公司大吵大闹了。所以我才约杨帆来，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悄悄地结束，也只有这样才能把我妈蒙在鼓里，家是不能散的啊！”

“你要找爸谈谈吗？”

“明天过后再看吧，杨帆若是辞职走了，就算了。”

“你……不怕他们暗地里来往？”

“与杨帆共事几年，做闺蜜几年，我还是多少了解她一些的。她其实算是有骨气的了。她既然答应了。我选择相信她。”

赵不凡不再说什么，毕竟他对杨帆不了解，而且事关老丈人的风流韵事，他这个做女婿的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第二天，徐夏熙又请了几天假，说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公司当然很爽快的批了，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请假，谁敢不同意，万一因为不同意请假在上班时间出点什么事，谁负得起那个责任。

吃早饭的时候，赵不凡不放心的说：“要不我请假陪你吧？”

“我没事，不用你陪。你这刚升经理，最好别请假。”质量部上一任经理因为个人原因辞职了，而赵不凡因为工作能力出众，又勤劳肯干，被提升为经理，刚刚一个月。徐夏熙虽然把金钱看得不是很重，但生活还是要保证的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让赵不凡请假的。

“可是……”赵不凡嗫嚅道。

“可是什么？我回爸妈家吃个饭而已，又不是去历险，你担心什么呀？”徐夏熙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赵不凡拿起桌上的手机看看时间：“那你自己小心点，我下班去接你。”说着站起来，“我上班去了。”

徐夏熙点点头：“去吧。开车慢点。”

赵不凡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过头来叮嘱：“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激动，时时刻刻想着宝宝。”

“哎，你是担心宝宝还是担心我？”徐夏熙故意装出不高兴的样子。

赵不凡陪着笑脸：“都担心，都担心，最担心你，你好宝宝才会好。”

“还不是担心宝宝。”徐夏熙撇了撇嘴，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上午十点多，徐夏熙到了爸妈家。徐爸和徐翰锦去公司上班了，徐妈则去了超市，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和保姆。徐夏熙跟爷爷奶奶和保姆打过招呼，便一个人上了楼。她走进徐爸徐妈的卧室，环顾室内，双人床，沙发，床头柜，衣柜，一切都没变。是的，一切都没变，这是爸妈的卧室，她希望这永远都是爸妈的卧室。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出来走进自己的卧室。从上大学开始，她便住在这间卧室里，虽然住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只要她回来，总有一间属于她自己的卧室。家不能散，一定不能！

她拿出手机，给徐爸发了一条微信：爸，你下午能回来一趟吗？

徐爸很快回过来一条信息：小熙，你有什么事吗？

徐夏熙回过去：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您，想和您说说话。

徐爸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是不是和不凡吵架了？——后面跟了一个抱抱的表情。

徐夏熙回过去：没有。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徐爸这次回得很快：你问。

徐夏熙打出问题：爸，你还爱我妈吗？

徐爸回过来：傻孩子，我当然爱你妈。你妈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没有你妈就没有我们这个家的今天。小熙，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徐夏熙泪眼朦胧，这才是我爸呀！那个什么“功成名就”不是我爸，只要那个“功成名就”从此不再出现，只要杨帆辞职，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徐夏熙的手有些抖，打字打得很慢，打了好久才打出一行字：爸，没什么，可能是怀了宝宝后人就变得多愁善感了吧。您要是忙，下午就不要回来了，我会在家里吃晚饭。

徐爸回过来：我下午真还有点事走不开。这样，我下午早点下班回去。小熙，你想吃什么叫你妈给你买，可别饿着我外孙啊。——后面跟了一个调皮的表情。

徐夏熙看着那个调皮的表情笑了，她抬手抹去眼角不知是喜是悲的眼泪，回道：嗯。

中午，徐妈带了好多吃的回来，她将一个榴莲剥开，放在徐夏熙面前：“小熙，广东人说一个榴莲三只鸡，你怀孕多吃点，还有一个你带回去吃。你怀孕本来该有一个人在身边照顾的，可是我又没时间，叫你辞了工搬回来住，你又不同意。眼看着你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行动越来越不方便，要不把你婆婆叫来照顾你吧？”说着徐妈又从购物袋里拿出苹果、葡萄、香蕉等水果摆在茶几上，然后将里面还有东西的购物袋放在茶几下面。

徐夏熙扳下一块榴莲边吃边笑道：“妈，马上就吃饭了，我吃完这个榴莲都不用吃饭了。”

“你先吃一点，剩下的下午再吃。”徐妈挨着徐夏熙坐下，“你婆婆其实也不如我的意，不过毕竟是自家人，比保姆放心些，你说呢？”说着往厨房的方向瞥了一眼，保姆正在厨房里忙碌。

“榴莲这味我是真吃不惯，要不是为了宝宝，我一辈子都不想吃它。”徐夏熙只吃了一点便不再吃了，摘下一颗葡萄剥皮，“妈，我才六个多月，我们公司的王姐前年怀孕，八个月还在上班，下班还得去接上幼儿园的老大，她老公经常出差，人家也没人照顾，就坐月子请了一个月嫂，不也一样过来了。我是宁愿请月嫂也不愿意我婆婆来，您想我婆婆都快七十了，万一因为来照顾我出点什么事，不凡不得怪我吗？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徐妈忧心忡忡：“坐月子请月嫂，那你休完产假去上班呢？谁给你带孩子？不一样要人吗？前几年你婆婆来，我看她身体挺好的，帮你带两年，等孩子上幼儿园她再回去呗。”

“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请个保姆。”

“保姆做做家务什么的还行，带孩子我是不放心，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哪能发自内心的对孩子好。”

“到时候在家里装个监控，随时都能看到家里的情况，不跟自己在家一样吗？有什么不放心的。也只有这样了，要不您帮我带？”

“我帮你带不是不行，但你得帮我管理超市。”

“妈，我跟您开玩笑的。我现在的工作挺好的，超市还是你自己管理吧。孩子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既然要了总会照顾好的。”

徐妈踌躇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你辞职专门带孩子，我每个月帮补你一些生活费。”

徐夏熙连忙摆手：“可别！妈，我可不想当了妈妈还啃老，您让我的孩子以后怎么看我？”

“唉……”徐妈不放心地叹息一声，“我都不知道该为你骄傲还是担心？”

“骄傲吧。”徐夏熙搂着徐妈的脖子撒娇。妈真的一点都没有觉察出爸的出轨吗？这样也好，最起码妈的心不会被伤。

“骄傲骄傲。”徐妈笑着拍拍徐夏熙的脸。

“开饭了！”保姆的声音从餐厅传过来。

吃过午饭，徐夏熙借口午睡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斜躺在床上，拿出手机，想要给杨帆打一个电话。却发现杨帆发过来一条微信——我已辞职，我没有告诉徐总你已经知道，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徐总的生活中，还有你的生活中。

徐夏熙怔怔地看着信息，看了很久。

也许我该跟她说一句谢谢，徐夏熙心想。然后她打了“杨帆，其实我没有恨你，真的。如果不是你，而是别人，或许我根本就无从知道。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谢谢你还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打完后，她又看了看，这才点了发送。可是并没有发送过去，一个醒目的红色感叹号出现在句首，紧跟着信息下面是一行提示“扬帆起航（杨帆的微信名）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字的颜色是浅黑色）。发送朋友验证（字的颜色是蓝色）”。

杨帆删了她的微信。徐夏熙盯着“发送朋友验证”那几个字，犹疑着要不要再次请求添加杨帆为朋友，犹疑了几秒钟后，她决定给杨帆打个电话。她按下返回键，然后翻出杨帆的电话，打过去，电话里出来的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的声音。徐夏熙挂断，隔了几分钟又打，依然是无法接通。再隔几分钟又打，还是无法接通。

想必是她把我拉入黑名单了，徐夏熙想着，无奈地放下手机。她应该是恨我的吧？杨帆，你不应该恨我，倘若你我互换位置，你也许比我做的还要激烈——愿你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