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议论
月光洒下，大地铺满银光，吃过酒的人自双溪村的北头往南而去，一路走一路分散着，三三两两各自回到各自家门。
有几声狗吠在村中响起，远远传开，可能是受到了训斥，这些狗吠很快也就陆续停止了，热闹的一会儿的双溪村再一次的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在月光之下和远处的土岗、地里的庄稼、静静流淌的双溪融为了一体。
“就说杨骚胡和老吴红这两个抠门到家的人不会这样平白无故的请人吃酒，现在咋样？被我说中了吧？”
看起来安静的如同沉睡一般的双溪村，其实并没有表面这样安静。
随着在杨亮家吃酒的男人们回家，将杨家将要在后天大摆升学酒席的消息带回去之后，小小的双溪村顿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当然，这种热闹只是局限于各家的房屋之内。
太水的妻子陈梅，在听了太水的叙说之后，就开始在那里显得有些义愤填膺的说了起来。
“杨骚胡老吴红这两口子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这会儿却打得好主意，这一场升学酒摆下来，咋个也能收个两千多块钱，扒去本钱，最少也能落个千把块……”
陈梅一边愤愤不平的说着，一边开始扳着手指头算账。
算完了杨家摆酒的收入之后，又开始算自己的损失：“明个你要去帮忙，后天也要忙，房子班就去不成了，两天下来就要少赚二十块钱，再加上吃酒随礼的十块，就是三十块……”
陈梅越算越是生气，算到后来撇着嘴道：“前两年郑家的二娃子考上师范，人家郑家可是只请了本家几家亲厚的吃了一顿好饭菜，并有大半，而且还没有收取礼钱……杨骚胡家倒是开了一个先例……”
杨骚胡是杨亮的小名，并不怎么好听，这是杨亮他爹见他的哥姐身子都不好，为了好养活就给起了这样一个贱名，小的时候这样叫的人还多，随着杨亮渐渐长大之后，这样喊得的人就不多，尤其是当着杨亮的面的时候，这样喊的人就更少了。
“耽误两天就耽误两天吧，村里谁家没有个事？历来都是一同出力办成的……就是他这个日子赶得太急了，事到临头才通知，弄的人都缓不过手来，明早还得早起跑上十来里路，去给赵高个说一下，请上两天假……”
太水打断了吴红的话，出口说道。
赵高个子是太水他们所在房子班的班头。
类似的一幕，在双溪村的很多户人家中都在进行着。
对于杨亮家将要摆升学酒的事情，大多数的人都表示比较理解，但因为时间太赶、耽误干活、以前没有这个先例等种种原因，心里又怎么舒服。
吃酒的人离开之后，杨亮家的院子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只有尚未散去的烟味和酒味在这里飘散。
吴红在收拾桌子，将被吃的不剩下多少的菜都给合到一个盘子里，端回屋里用东西扣着。
空的碗筷盘子则放到盆子里添上水泡着，明早好涮洗。
杨亮则将桌子上几包拆开没有抽完的烟收起，把里面只剩下几支烟的烟盒丢掉，把里面的烟合到多的里面。
回到屋里看看已经少了一半多点的烟，杨亮有些心疼，这可是今天新买的。
不过还好，吃升学酒的这个事情已经算是说好，终究还是把事情做好了。
杨亮这样想着，来到门前的石头台阶前坐下，从口袋里摸出装烟叶的方便面袋子，给自己卷了一只喇叭筒来抽。
月光下火星一明一暗，烟气缓缓上升，杨亮微眯着眼睛。
算是将这件大事办成的杨亮，心里并不怎么快活，今夜前来的这些人虽然不曾说些什么，但其中所蕴含的一些东西他是能够感受的到的。
但就算是感受到了又能如何？升学酒是一定要摆的，因为除了这个，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办法好想了。
杨亮坐在石头台阶上，把一支烟抽完，按灭之后，又把烟头拆开，把一些烟叶弄到装烟叶的塑料袋里，装好之后，一手按着腿，一手按着膝盖慢慢的起身。
可能是不久之前他喝了酒的缘故，他的腰变得更疼。
他起身一路来到厕所那里，迎着月光解小手。
如今再看着这在月光下泛着粉红的水柱的时候，杨亮已经能够做到淡然处之了。
房间里亮着灯光，那个放着钱的木箱再一次被打开，把院子都收拾了一遍的吴红，坐在那里再一次的数起了钱，一边数一边一脸的心疼。
这两天开销大，连送礼带买烟，已经花去了一百多点，这让吴红如何不心疼？
数了两遍之后，吴红满是不舍的从里面拿了一千出来，放到了一边。
这些是明日买菜、买烟酒，租赁醋水碟子、桌椅板凳的钱。
这一千块钱拿出之后，顿时就让钱匣子里面多出了很大的空档。
“再拿一百出来，这一千怕是有些少。”
杨亮说道。
吴红看看钱匣子，还是没有再往外拿：“就剩这么多了。”
她指着匣子里不多的钱说道。
“……明天这些钱先用着，不够了再往外补……”
杨亮看看那显得空荡荡的匣子，沉默着点头同意了吴红的话。
“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将钱放好之后，吴红出口说道，随后房间之内就熄灭了灯。
第二天天蒙蒙亮，杨亮就已经起来了，一方面是因为腰疼，另外一方面则是在操心着这件事情。
起来之后的杨亮先去了一趟厕所，这才给牛拌了一槽草。
把牛喂上之后，去喊吴红起床。
让吴红去请左邻右舍的妇女们过来一起帮忙做饭。
让村上的人过来帮忙做事情，按照规矩来讲，帮忙的这些人这两天的饭食是要主家管的。
虽然这饭食多以菜汤为主，但里面多少还是要有些荤腥的，于是交代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杨亮就拿了十几块钱骑着车子到距离他们村上五六里的安子村割猪肉去了。
三块五一斤，杨福割了四斤，等他骑着车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陆续来了一些过来参忙的人了。
杨亮把肉给做饭的人，又拿出烟来给众人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