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短番外 古龙顶端的传说
当我睁开眼睛时，面前是一片虚无缥缈的山脉，我看到山的顶端有着常人不可能接近的遗迹。
我太累了，让我再休息会儿吧。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已经身处在云端之上的小路。沿着路一直走，能看到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堆，它们被叠成了一个龙头的形状，是在暗示着什么？
我继续向前走去，几只丑陋的怪物拦住了我的去路。它们长着人的身体，头却和传说中的龙一样，脖子还能滑稽地伸缩。我不敢肯定他们是这世界上真实存在的生物，但既然他们开始攻击我，那我也要拔刀相向。
当我杀死他们后，我忍不住仔细观察他们的身体，他们确实长出了龙的鳞片，但薄薄的一层不如说是鱼鳞，毫无防护作用。
我没想过会见到真正的龙。当我走进这座遗迹的大门后，闸门在我的身后猛地关上了，随即便是一声声沉闷的龙吼声。空中出现了一只巨物，它扇动着足以覆盖整个城门的翅膀向我飞来。
尽管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那只龙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它就和古老传说中的龙一样优雅、强大，健壮的身躯和强有力的龙爪是它们攻击的绝佳武器，光滑坚固的龙鳞和令人肝胆俱裂的龙吼也使我望而生畏。我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即便是不死之躯也难以与龙对抗，于是我夺路而逃，祈祷不要被龙抓到天上，我听说一旦被龙抓住，不是直接被从万丈高空摔下就是被锐利的龙爪开膛破肚。
这条龙没有降落的意思，它在天空中一遍又一遍地盘旋着，似乎是在观察我的举动。这条龙没有鲜艳的颜色，漫长的时间旅程早已磨灭了他的色彩，鳞甲只剩下黯淡的灰黑色，因此我不能判断出他究竟是什么种类的龙，也许只有传说中的猎龙者翁斯坦骑士才能从这么远的距离判断出龙的种类吧？
我小心翼翼地沿着城墙边上行走，生怕那只龙发现我的存在。突然，我的背后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该死的，我忘了地上还有那些家伙了！
它们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天上的古龙，就如同警报一般，龙怒吼着俯冲下来，目标很明显是我。
你以为我会迎战吗？不，我毫不犹豫地逃跑了，一个人必须清楚自己的实力，才能够在战斗中生存。很显然我没有单挑古龙的实力，所以逃跑也是选择的一种。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这座堡垒似乎并不连接到其他任何地方，所有的通道都被木条和石头堵死了。也就是说，现在我和这条古龙，以及所有的龙人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我心中暗暗咒骂自己的莽撞，现在除了死亡似乎也别无他选了，那干脆就送到龙的嘴里，然后在通过篝火复活吧。
我从容不迫地奔向古龙的头部，做好了随时被它一口咬碎的准备。但没想到的是，就在我靠近龙头的途中，这条龙像是受了惊似得把头扬了起来，两只爪子在地上疯狂乱抓。这一迷惑行为实在让我有些费解，我抬头看向古龙，不经意间用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一座木质的脚手架，这猛地给了我些许灵感。
这座木质脚手架依附在尚未完工的城墙上，高度正好在古龙的头顶（当然我是指它的头垂下来的时候），如果我能爬到这上面，说不定能够从空中落下攻击。我顿时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要去实施这一计划，然而我不能直接攀爬脚手架，万一龙一个撞击把脚手架撞塌了，我就真的只能重来一次了。
那么哪里能够登上脚手架呢，我趁龙还在发疯时环顾四周，脚手架的一部分连到了旁边已然完工的城墙上，要是能找到登上城墙的路，就可以顺势爬上脚手架了。机不可失，我立刻飞奔靠到城墙边上寻找上去的路，这时，古龙也恢复了神态，它嘶吼着召唤它的龙人小弟们前来围攻我。面对这么多凶狠的龙人，我双拳难敌四手，只得一边躲避一边找路。
天无绝人之路，即使台阶隐藏在拱形门内，我也用目光之余看到了它。我不敢停下喘息，毕竟身后还跟着一大堆气势汹汹的龙人呢。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城墙，这里还有更多的伏兵在等着我。他们一看到我来了，立刻拿出了“热情好客”的姿态，用弯刀、弓弩，甚至是流星锤招呼我。但我没时间和他们玩消耗战，我的目标一直是那只古龙，我用尽最后一丝体力勉强绕开了这些烦人的杂兵，一跃而上抓住了脚手架。
还好，他们不知道怎么爬梯子，那接下来就是我表演得时刻了。与此同时，这只龙并没有发现我的行踪，它还在底下不停的晃动脑袋，这无疑让落下攻击的难度加大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我站在脚手架上往下看的时候，才发现我有一点点恐高。虽然落下攻击我用了不知道多少回，但是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我还是第一次。
如果不对准一点的话，我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我警告自己道。但这条龙就像有意无意给我增加难度似的，头部在脚手架下动来动去，我必须抓准时机才能命中它。但这个时机不太好找，我提着剑瞄准了半天，却始终不敢跳下去。
再等等吧，再等等。我决心先稳一手，毕竟机不可失，时不再……啊！
就在我思考的间隙，一个猛烈的撞击把我从脚手架上撞了下去。我在半空中只看到了一个盖着布片的丑陋面庞，这些龙人……他们不是不会爬梯子吗……
古龙似乎听到了头顶上的动静，头部下意识地往脚手架上抬。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神在庇佑我，它的头部正好对准了我歪得八竿子打不着的剑，锐利的剑尖正中它的眉心，我因为重力的缘故获得了强大的推力，将整个剑身都没入了古龙的头颅。
古龙哀嚎了两声，拼命地把我甩开，幸好中途有缓冲，我被甩到地上后并无大碍，可是那条古龙就没这么好运了。它庞大的身躯因为一把比它小几十倍的剑而痛苦扭动，珍贵的古龙之血如亚尔诺隆德的花园喷泉一般飞溅而出，直到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后才终于停息。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古龙，确认它已经完蛋之后，抽出了我的爱剑。那些一直追杀我的龙人也不再动弹了，像是集体变成痴呆儿一样站在原地。我猜想是古龙死了，所以没有东西能给他们下达命令了。
但是，现在我又该干什么呢？
正当我无所适从时，一阵清脆的摇铃声回荡在堡垒中央，我四下搜寻这声音的来源，可是谁也没有见到。突然，我的身旁无端出现了一股狂风，把地上的沙子卷起来包裹住了我。我被风沙迷得睁不开眼，只得蹲在风眼处寻求庇护。
风沙过了，我终于能睁开眼睛，可周围的环境不再是之前那样了。我莫名其妙地站在一个巨大建筑物的中央，看上去像个神庙之类的东西，放置着损坏的长椅和烛台，两侧还摆放着类似龙人的石雕，但斑驳和破损的一切事物都表明这个地方被遗弃了很久很久。
我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有关宗教的事物总是让我感到毛骨悚然。找路走出内部后，我终于重见天日，我惊奇地发现外面竟然也是一片废墟的景象，到处是倒塌的石柱和裂开的道路，活生生的一个遗迹之城。
我很想知道我究竟来到了什么地方，从遗迹的毁坏程度上看，这里应该有几千年没人住了，那就是说可以追溯到太阳王葛温的时代，天呐。
我在神庙外部的墙壁上发现了几幅有趣的壁画，第一幅描绘了一群骑士模样的人在围攻一些龙；第二幅描绘的是，幸存的龙来到了一座建在云端之上的城市，这里的人欢迎古龙的到来；第三幅描述了城市中的人拜古龙为神明，为他们修建寺庙，而古龙也日夜守护着这座城市。然而最有意思的是第四幅画，画上有一个披头散发、头戴王冠的高大男性，他手里拿着一把古怪的长枪，一只古龙围绕在他身边，而天上似乎还放着闪电。
如果要我说，从与古龙亲近、头戴王冠这些特征来看，这个男人大概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了。如果能找到他的话，我就可以了解到这座城市的秘密了。
我离开神庙，远远地就望见了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有几道精致的石门，还有一些奇怪的人堆坐在那儿。
我观察了一会儿，认为只有一条大道能够通向那。这应该是曾经的主干道，不过由于地基塌陷，想在这条干道上行走十分地困难。我费了很大劲才从这条道上爬了过来，然而让我大失所望的是，这些所谓的“人”都不是活着的，而是在这周围打坐至死的“人”。说他们是人可能有点偏差，因为他们的身体都已经浮现出龙的特征，应该称之为“亚龙人”。我也曾听闻有些痴迷于龙的人认为，静心打坐并虔诚地呼唤古龙，就可以得到龙的力量，以前我从不相信这种毫无证据的迷信，但今天看到这些景象，我不由得有点肯定他们的说法了。
但我认为这些亚龙人并没有获得龙的力量，龙应该永生不死，而为什么他们就这样坐着死去了呢？即使身体发生了改变，没有古龙那种强大的力量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响彻了天空，我的耳膜险些不保。就在断崖之下，一只巨大的古龙从云层之中一跃而上，像鲤鱼一般越过了断崖的最顶端。我被这可遇不可求的场景惊呆了，竟忘了逃跑的事。
这只龙比我刚才杀的那只体型更大，不仅如此，它还有鲜艳的颜色——它的鳞片呈现出深沉的红色，这证明它是一只火龙。我想它也看见了我，因为它扇动翅膀停在半空，我们四目相对，但他的眼神绝非是善意的，而是蔑视和不屑，就好像高高在上的君王看待底下的贱民一般，我在他眼里也许只是一只蝼蚁。
这样的态度并没有让我感到气愤，正相反，我现在欣喜如狂。它每一次扇动翅膀卷起的风都让我摇晃，每一次的怒吼都让我为之颤抖，王的力量就应如此啊！现在，我见到了一只真正的古龙，一只真正拥有王者风范的古龙，我敢说它就是古龙之主，它的力量就是我想要的力量！
于是我高声喊道：“龙啊，请你赐予我，你的力量！”
古龙没有回应，它只是静静地盯着我。
“为什么不回答我！我有资格接受你的力量！”
它还是没有回应我，甚至连吼叫也不再有一声。我明显感到他的目光中投射出一种对弱小的怜悯，这种目光赤裸裸地照在我身上，照在我心里，大声地告诉我：你不是那个人。
它翻过身子，双翅一个拍打，那卷起的疾风把我压倒在地。当我再次看它时，它已经越过那边的山头，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此时我的心中满是懊恼和不满，我原以为我应该是那个人，结果它说我不是。
“龙，回来啊！”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天空中再没见到任何龙的身影。
我跌坐在石柱旁，正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行动，突然，我的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要在这里等着，等到那个人来到这里。龙给了他力量，我就会站出来，让龙看见它是错的，我才是真正的龙！
我才是真正的龙！
我疯狂地大笑，疯狂地高喊，在这谁也不在的城市里，人的气息只剩下了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