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被遗弃者
黑暗，于叶弥的行动没有任何影响。她回到走廊，来到商务中心的大厅，风中有陌生的充满危险的气息。
随着夜晚正式降临，港口的探照灯亮起，巨大的光柱在空中移动。就在探照灯照到游轮的时候，叶弥看到，一道身影站在前台的入口处，逆光而立，一动不动，手中的兵刃折射一片雪白的光芒。
叶弥看到他，他自然也看到叶弥。
两道身影同时跃起。从一个人的站姿，便能预测他的攻击招式和方位，黑暗袭来，她凭借预判的方位挥刀，同时右腿曲起，踢向对方的腹部。对方也像预测过一样，稳稳接住她的兵刃，同时腹部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叠，躲开她腿上的攻击。
落地的刹那，叶弥随手捡起一张椅子，朝空中掷去。对方也采取了相似的动作，只是他掷出去的是一把小巧的匕首。兵刃刺入血肉，黑暗中一声闷哼，似乎在强忍着疼痛。
“真顽强啊。”妩媚的女声轻叹。
“明明是愚蠢。”叶弥不屑，随手按亮电源。
一片光亮中，灵犀站在五米开外，而在两人中间，一位男士躺在地上，抱住受伤的腿，满脸绝望。
叶弥走进来的时候，他就躲在甲板外的走廊。而在叶弥走进船舱不久，另一位女士，灵犀，就以同样轻盈的姿态上了船。灵犀自然也看到甲板上的血迹，手指触摸地面之后，却向他藏身的方向走过来。
两只猫，一只鼠。男士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将两只猫引到一处，狭路相逢，也许她们打起来，鼠就能活命。
结果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叶弥将兵器收入鞘中，单膝跪地，捏开男士的嘴巴。一个吸血鬼，却被拔走毒牙，割了毒腺。出于某种原因，他的伤口没有愈合，而是在向外围腐烂。
“是洛珈的手法。”灵犀在一旁道，“这个吸血鬼被遗弃了。不人不鬼，一直藏在船上。他的体温跟人类不同，红外检测器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有什么发现？”叶弥问，灵犀的手指像一双触角，能够感知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很多。”灵犀的眸子里闪过自责。
货舱的走廊里全是深达五厘米的爪痕，在墙壁上找到几处弹孔，洛珈曾经在那里跟吸血鬼发生过激烈的战斗，但她落了下风。似乎猜测到什么，她一面拖延战局，一面向山魈所在的货箱跑去，用自己的血画下符文，将山魈牢牢封在里面。
画面的结尾，洛珈靠在货箱上，望着缓步靠近的吸血鬼，像待宰的羔羊那样，沉默着放弃了反抗。
这不像她的风格。
叶弥觉得，洛珈是那种宁死不做俘虏的风格，会留一颗子弹射进自己头颅。于是问道，“找到多少颗子弹？”
“十一颗。”灵犀回答。
“开船吧。”叶弥微微一笑，“沿着船航行过来的历史轨迹开回去，这对你应该不是难事吧。”
今天的夜色很好，叶弥和灵犀坐在甲板上，吃生鱼片，喝红酒，吹着海风，惬意无比。丁浪在一旁冻的直哆嗦，“我说，非要在这里吃吗？里面不是有观景房吗？我们可以在观景房里吃。”
“你要是觉得冷，就回去。”叶弥笑道。
灵犀能判断轨道，但她不会开船。两人回到港口，准备叫支援。而丁浪像是猜测到这种情形一样，带着船长和几位船员等在岸边。丁浪凭着四级词汇，连带比划，愣是跟船长他们打成一片。了解到他们有三个月不能出海以后，就怂恿他们驾驶游轮，跟自己去探险。报酬有限，但他们可以随意享用游轮上的食物和房间。
于是事情就发展成现在的局面。
叶弥见丁浪实在无聊，索性交给他一个任务，审问那只捆在角落里的吸血鬼。这只吸血鬼是船员们的额外福利。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生物，船只顺利行驶在大海上以后，不用工作的人便走上甲板，用好奇并和善的目光看着他。他们给他测体温，录像，将生鱼肉喂给他，准备秀在自己的网络主页上。
鱼肉中的血有限，但这只吸血鬼别无选择，只能像动物园中的猴子一样，吃掉递进笼子的食物。
“你叫什么名字？”丁浪开始审问，将一些新鲜的贝类生物放在碗中，作为诱饵。
“奥丁。”吸血鬼回答。
丁浪记在本子上，用勺子舀起贝壳，送进他口中。
“奥丁，你所属的吸血鬼家族有多少年历史？”丁浪继续问，问题清单是灵犀列给他的，每一条都要问到准确答案。
“只有一百年。”奥丁回答，“我们都是被一只女吸血鬼转化的，她是家长，我们都是家庭成员。”
“我们？”丁浪敏锐的捕捉到信息，“你们的巢穴中一共有多少人？从哪里来？”
“我有照片，就在我手机上。”奥丁从西装口袋中掏出手机，“把食物都给我，我就把手机给你。”
“成交。”丁浪毫不迟疑。
这家伙一定是饿坏了，不敢下船，又不会捉鱼，只能在船上硬撑着，靠冷柜中的牛肉羊肉活着。可那些食物实在是难以下咽。他已经饿的没有底线，不管丁浪问什么，都照实回答。
丁浪拿到手机，送到叶弥和灵犀面前。手机相册中有不少照片，像一部食物记录，标注国别身高年龄特征，遇到家长特别心仪的，会将食物转化为同伴。只有一张，是家族的合影，为了纪念家庭成立一百周年。
“把这个人放大。”叶弥指着一位女士的头像。
女士是东方人，远山眉，一双凤眸微微上扬，修长的颈上挂一串珍珠项链，气质温婉美丽，只是眼神不再细腻温柔，充满吸血鬼的攻击性。
“有点眼熟。”丁浪托腮，像是在哪里见过，“但这种美人，如果见过，我应该印象很深刻才对。”
“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她本人，而是看见过她儿子的照片。”叶弥淡然道，原来如此，这就是方灏寻找星魄的原因。
真像，方灏跟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