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林曼儿失独（五）
徐婉君接到消息将近下午放学时间了，她急急走进办公室，对大家说：“小斌明天凌晨六点钟火化，我想去殡仪馆送送，有谁愿一起去的？”
殡仪馆座落在桐山脚下，来去起码要二个小时，事出突然，办公室里好多老师一时无法调课程。
“啊呀，我明天上午有两节课，不能参加送葬，徐老师你替我跟林老师说明一下，拜托你了。”
“不好意思，我也有课。”……
大家纷纷表示没有时间。
林曼儿平时说话直爽，难免得罪人，大家表面上客客气气的，背地里说不定怨恨她，况且大家都有课程也是事实，徐婉君不好说些什么。其实，在这关节眼上林曼儿最需要大家的安慰，徐婉君没有说出口，这是自愿的事，只好作罢。
学校派工会主席郑老师参加葬礼。郑老师听说徐婉君也参加葬礼，就联系她：“徐老师啊，你捎我一起去。”
“好的，我在校门口等您。”郑老师是上一任校长，退居二线后，担任校工会主席，老师们的婚丧喜嫁之事都属他管。
来到殡仪馆门口，远远就听见哭声震天，他们快步上前一看，原来是小斌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扒在小斌的尸体上号啕大哭。
“我的孙子哎，你叫奶奶如何活呀。”
“小斌啊，你怎能忍心丢下外公、外婆呢？”
“小斌，我的心肝宝贝呀，你一走，天都塌喽。”
……
白发人送黑发人，加上凄惨的哭声，让徐婉君泪奔不止，她环顾四周，不见林曼儿，只有张浩明站在旁边陪着落泪。她扯着他的衣襟轻声地问：“曼儿呢？”
张浩明抬头一看是徐婉君，强忍着悲痛说：“徐老师，你来啦，她刚才哭昏过去了，在旁边的休息室里。”
“那我过去看看她。”
“嗯，你好好劝劝她。”张浩明点点头。
跨进旁边的休息室，只见林曼儿失神地坐在沙发上，无力地垂着头，徐婉君上前一看，昔日神采照人的林曼儿不见了，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的林曼儿，那憔悴的神色让人瞧了无比心痛。
徐婉君心疼地抱着她，轻唤着：“曼儿。”
“婉君！”林曼儿抬头看是徐婉君就紧紧地抱住她，止不住眼泪长流。
一切语言来安慰都显得非常空白，徐婉君只好抱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简单的告别仪式后，就开始火化。为了不让林曼儿再次受刺激，张明浩没有通知她，因而徐婉君也没有参与火化仪式。
火化结束，带着骨灰盒就上公墓安葬，张明浩来到休息室，他对林曼儿说：“我们走吧。”
徐婉君扶着林曼儿站起来，她脸色苍白，走了几步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张明浩见状，劝她说：“你就不用上山吧。”
“不，我要送斌儿最后一程。”林曼儿强忍着心里不适，坚持跟上送葬队伍。
小斌的爷爷吩咐张明浩：“要让小斌走得风风光光的。”
于是请了三班乐队，有西洋乐队、民族乐队、本土乐队，还有十辆电子炮车，从阵阵音乐声、隆隆炮声中，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公墓进发。
从殡仪馆到公墓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林曼儿坚持到公墓山脚下，支撑不住再次昏厥过去。
张浩明请求徐婉君：“徐老师，我实在走不开，麻烦您送曼儿去医院，替我照顾一下她，好吗？”
“行，你放心，交给我好啦。”
在旁边的人帮助下，将林曼儿扶进车里，郑老师坐在她的旁边，徐婉君说：“郑老师，你扶着点曼儿，我们开车去医院。”
到了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门口，林曼儿苏醒过来，她睁眼一看，问：“这是哪里呀？”
“这是医院，你刚才昏厥过去，我和徐老师送你过来。”郑老师解释道。
“不，我不上医院，我要去公墓。”林曼儿挣扎着站起来，向医院门口走去，刚走几步，眼前一黑又歪倒在地。
徐婉君赶紧上前扶起她，流着泪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上山？一旦出事，这不是给家里添乱吗？小斌也不愿看到你这个样子，他一定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听话，看过医生后再说。”
郑老师也上前帮忙，两人扶着她重新到急诊室门口等待，急诊室里还有好几位患者。郑老师见状，挤进门口对医生说：“医生，能不能先看一个我们带来的患者？她已昏过好几次喽。”
医生抬头看了他一下，冷冷地说：“来这里的都是严重的，你们等着。”
“是呀。”挤进室内的患者异口同声地说。这么多人挤在一起，谈何保护隐私？
郑老师从室内挤出来，对徐婉君说：“这里人这么多，何时能轮到？我们去看普通门诊吧。”
“这样吧，您陪林老师，我先去普通门诊瞧瞧。”
十来分钟时间，徐婉君回来说：“那边也一样，专家号早一星期挂号满了，普通医生号也挂满，没办法，还是这里等吧。”
“看个病真难呀！”郑老师感慨地说：“医院里每天象菜市场一样，人满为患，什么时候看病不用排队、不用起早摸黑啊？上学难、看病难、停车难、买房难，唉！人生真难呀。”
好不容易轮到号，徐婉君扶着林曼儿进去。医生面无表情地问：“怎么啦？”
“昏倒。”
医生不再问了，就埋头开化验单子，血常规化验、血压测量、彩B超、头部CT、胸片，说：“付款化验。”
“医生，她今天好几次昏厥，能不能开些葡萄糖之类什么的先输液？”徐婉君说。
“你是医生还是我医生？啊！想看就别再说啦，赶紧去化验，否则，请便。下一位。”
“你们快点走吧，别浪费医生的时间。”众患者纷纷嚷着。
徐婉君只好离开急诊室，扶着林曼儿进行各种化验。林曼儿走进B超室后，两人在门外等待。
“什么破医生？不问病情，只看化验结果，这样的医生有什么本事？”徐婉君恨恨地说。
“你还能指望他们凭临床经验诊断，他们早沦为机器的附庸，说老实话，这样的医生，人人都能当，只要记住各种药品的功效，凭化验单开药就是了。”
“这样的医生，难怪大家会生气，发生矛盾。”
“唉！各有各的难处啊，一个医生每天要看六、七十个病人，给每个病人的时间不到十分钟，指望医生心平气和地询问病情也不现实呀。”旁边的一位患者说。
“供满足不了求，这样的矛盾永远无法解决，别生气嗬，就慢慢地等待吧。”
等各项化验结果出来，时间过去两个多小时，差不多要下班啦，徐婉君迅速将化验单送到急诊室。
医生粗粗地看一下化验结果单，说：“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没有休息好造成的疲劳，这样吧，我开两瓶葡萄糖，输一下液就好啦，如果还没效果，下午再来看，好，下一位，快点，马上下班啦。”
取好药，他们去输液大厅等候输液，轮到林曼儿已经十二点钟了。
挂上针后，徐婉君说：“曼儿，你先挂着，我们去一下卫生间。”林曼儿点点头。
徐婉君悄悄拉了一下郑老师，郑老师会意。
“郑老师，我下午还有课，把林曼儿一个人放在这里，我不放心，她家里一时来不了人，您看这样安排可以吗？您先回去吃饭、休息，然后回来替我，我下午一点半的课。”
“嗯，没问题。”郑老师满口答应。
“那您先回吧。”
“好的，我先回大厅跟林老师打个招呼。”
输进液体后，林曼儿情色有点好转，她对郑老师说：“谢谢您，麻烦您了。”
“没什么，等会儿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