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灯光摇曳中的苦涩
“到啰，到啰，周老师，我们快点进去吧！”
回到村子，李大叔连忙热情的招呼着周宁远，深怕周宁远跑掉似的。
“不了，不了，李大叔，我是来看看其余几个孩子的情况的，天已经这么晚了，再耽搁啊，我今晚就别想回去了。”
周宁远苦笑着看着抓着自己的李大叔，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松开手。
“听周老师的意思，是要去小丫她们家了？”
周宁远闻言，点了点头，他向两位老人询问到：“两位大叔，你们知道她们几家的情况吗？”
“晓得，晓得一点！”
对于周宁远的询问，两位大叔笑呵呵的回道。
“小丫啊她们姐妹俩，她们爷爷的身体不好，好像上两天摔了一下，我想应该在照顾他，至于其余几个娃的家里...”
李大叔说道这里，有些难以开口。
在他身后的李二叔推了推他大哥，嘴里嚷嚷道：‘我说老大，周老师问了，你咋还墨迹上了？有啥不好说的。’
“周老师，情况是这样，他们几个家里比较困难，上学的路远，他们的爷爷奶娘还要带小孩，所以...也就商量商量，准备不去上课啰...”
周宁远听到这，心里的担心还是发生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孩子们马上就可以中考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了？”
这片山村，周宁远也来过几次，每年过年的时候，他都会到这里拜年，看看学生，他现在心里十分的焦急，和李大叔他们到了别，连忙向五个没上学的孩子家，挨个的走去。
小丫姐妹俩是李清云和李清水的小名，周宁远走了没几分钟，便来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石头房中。
房子很简单，在大山中，什么都可以缺，只有石头不缺，用平整的大石垒成的房子，无论是多大的风，也未必能将它吹到，虽然看起来破旧，可是却给了一个家无限的温暖。
周宁远看到房间里还亮着有些昏暗的灯光，他上前去敲了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外面响起，这时，屋内正给爷爷擦脸的李清云抬起头，有些疑惑的说道：“妹，你去看看，有人来了，应该是李大爷爷过来看爷爷了，快去开门。”
此时的李清云一家脸上都带着一丝的愁容...
听到姐姐的话，原本坐在桌子前，帮助奶奶穿着针线的李清水低声应了一声，便小步的往门口跑去。
“是李爷爷吗？”
李清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屋外的周宁远没有出声，他想给孩子一点惊喜，这两个孩子为了照顾他们的爷爷没有上学，想必也有些着急了。
“吱呀..”一声，门被李清云打开，接着屋里的灯光，她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站在了门外...
“二丫，谁啊？”
奶奶的询问声冲屋里传来。
“周...周老师？”
李清水有些不敢相信，她小声的问道。
周宁远听到李清水的话，笑呵呵的走进院子。
“是我，我过来看看你们。”
“真是周老师...姐！姐，快出来，周老师..周老师来了！”
待李清水看清周宁远的时候，高兴的忘乎所以，她惊呼着向屋里冲去，边跑边慌张的叫唤着姐姐。
这是，将毛巾拧干放好的李清云听到妹妹的叫声，原本高举的手突然一僵，她快速的将毛巾挂在架子上，迎头往外冲去。
“清水，你刚刚说谁来了？”
这时，李清水已经跑进了屋，她快速的说道：‘外面，周老师来了！就在外面！’
听到妹妹的话，李清云一跺脚，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们傻二丫，周老师来了，你跑进来干什么，走，赶紧去将周老师接进来。”
李清水听到姐姐的话，也有些懵了，是啊，我跑进来干什么？周老师还在外面...
“呵呵呵，老师已经来了，老师又不是外人，哪里用得着你们去接啊！”
就在李清水准备再次出门的时候，周宁远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她们的眼前。
“周老师...!”
这时，一直坐在桌前坐着针线的李奶奶也早就将桌子给收拾好了，她悄悄的用衣角擦了擦有些泛红的双眼，随后看着周宁远笑呵呵的说道：“小周老师，快坐下，坐下来说话，来，喝点水！”
李清云她奶奶的腿脚不大方便，走路时必须依靠板凳，周宁远看到李奶奶一直手端着碗一只手扶着凳子，连忙上去接过水，将它放在桌子上，扶着李奶奶说道：“李大娘，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赶紧坐下。”
将李大娘扶到凳子上，周宁远感觉她们的情绪有些不对，便走到床前看了看已经睡着的李大伯。
这边村子基本都姓李，每次周宁远过来，都是一个称呼“李大叔...李大伯..”
“清云，你爷爷怎么样了？”
一说到爷爷，李清云和李清水的双眼便泛起了泪花。
“周老师，我爷爷这次，怕是不行了...呜呜呜..”
说着，李清云和李清水两人便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听到孙女的哭声，李大娘赶紧出声说道：“你们两个小丫头瞎叫唤什么，你们爷爷没事的，就是摔了一下，医生都说了，让我们带回家，不用看了，没事的，哭什么哭！”
虽然李大娘这样说，可是她的语气却越来越低沉，好像也被两个孙女感染了一般，默默的坐在桌前抹着眼泪。
其实医生的意思已经说明白了，李大伯已经救不回来了...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周宁远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们，自己也是将死之人....
岁数大了，面对生与死难免有些感伤，李大娘看着床上的李大伯，喃喃的说道：“老头子一辈子要强，昨儿一出太阳，非要带出看看娃们上学的路有没有干，他啊，一把年纪了，山路的泥水还没干透，就那么一摔....”
“让周老师你看笑话了，岁数大了，眼睛容易红了...”李大娘一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有些牵强的对周宁远说道。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从床上传来，一直昏睡的李大伯缓缓醒来...
“老伴...”
李大伯半眯着双眼，他在恍惚间好像看到了给娃们上课的周宁远...
听到李大伯虚弱无力的声音，李大娘在周宁远的搀扶下，来到了窗前。
李大娘紧紧的抓着老伴的手，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老头子，我在这，在这...”
“在...在...丫们...上学了吗？”
听到自家爷爷的问话，李清云两姐妹忍着哭声，抽泣道：‘爷爷...呜呜..我们...’
她们没说完，便被周宁远给打断了。
“李大伯，我是周宁远，今天她们都去学校了，我听他们说你身体不好，便来看看你！”
听到周宁远的身影，原本无力睁开双眼的李大伯眼皮忽然用力的眨了一下，他那原本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很亮。
“真是你，周老师...”
不知为何，李大伯此时的精神有些恢复过来，却又给人一种迟暮的怪异感，可是周宁远却能感觉到，这应该就是回光还照了吧！
李大伯紧紧的抓着周宁远的手，死死的不肯松开，他双眼希翼的看着周宁远，一字一顿的说道：‘周老师..我家的两个娃，千万不能让她们辍学，娃们不能在留在这大山里了，周老师，你要答应我....’
感受着手上的力道，周宁远心中同样伤感的保证道：‘李大伯，她们是我的学生，一辈子都是，我周宁远一定要让她们走出大山.....’
周宁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感到手上的力道一松，原本紧抓着周宁远的李大伯已经闭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去了...
“老头子...”
“爷爷...”
....
屋中响起了李大娘和两个孩子的痛苦声，周宁远知道李大伯的身体在年轻时候落下过病根，一直不见好，特别是最近几年，大多数时间都是躺在床上，他一辈子的梦想便是让自己的后代，离开这片，除了山，还是山的地方....
以前，是条件艰难，他们连饭都吃不起，等有些条件的时候，孩子又都大了，那时也没有老师....
直到周宁远的到来，李大伯看到了希望，在要紧紧的抓在手中，只要到了上学的时候，无论天气如何，他都要让孩子们去学校，自己和老伴没法送，就请同村的老兄弟送送，这么多年，一次都没拉下过...
直到他临时的时候，依旧放不下的，还是她们...
听着屋中的痛苦声，周宁远默默的站在屋里，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眼角的泪悄悄的流出，在老人临走前的最后一秒，他依旧没有向命运妥协，周宁远觉得，自己做的依旧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