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归途（四）

生活偶有吵闹与搅扰的欢愉，但这样的时光绝不会漫长至你一生，待众人的欢声笑语过后，你始终还得面对粗茶淡饭，财米油盐的平淡生活。

一如你过去的种种经历，不管过去那些生活以及事情带给了你多么大的打击，从而让你学会了如何面对往后的人生一样，你并不能把那些认知和思想生搬硬套的运用在当下，而是学会如何慢慢的成长，然后期许更好的自己从容不迫的接纳余生。

经过半天的冷静，我开始认识到，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可以跟我不相关，我在想，或许我只是自幼受到的思想总是逆来顺受，委曲求全的，所以我不敢反驳奶奶，也不敢忤逆她的话语，我试图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平衡这种动荡的关系。

毕竟奶奶作为从“饥饿年代”走过来的人，她又能明白什么呢？

从小在家里，她教导我们吃饭双腿必须并拢，吃饭时咀嚼东西不能太大声，而且决不允许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这些在她们看来完全是一个好孩子标准的规定，至少对于我来说让得我总是无所适从。

在那时的我看来，在家里吃饭比之于外面因为熟悉的缘故，所以平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因此有时候我端着碗夹着一些菜一边看电视，一边慢慢的吃。

为这事奶奶偷偷给父亲说起时，我挨了不少打骂。

但是时至今日，我已经临近大学毕业，让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每次后妈所生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弟弟犯错时，奶奶对此总是随便说上几句，然后待父亲回来时便给他说：“你自己看你那仔，再不好好管一下不知道以后会成什么样子。”

奶奶的话语里总是透露着对我们未来的担忧，她总是害怕因为我们此刻的种种不好习惯让得以后长大成人时，面对世事会吃亏，会被人说笑，从而让自己抬不起头，说白了，也就是为了那我平日里最不屑的“面子。”

父亲每次听到奶奶这样说，总是能够突然变得很生气，然后声色俱厉斥责弟弟，不问事情来由的把弟弟打一顿问其道：“错了没？”“下次还这样做吗？”

因为害怕，弟弟每次受到打骂后便一股脑的连呼道：“错了，下次不敢了。”然后在其心里一边将对奶奶的埋怨加深，一边更加害怕着父亲。

我们这辈子活着，身边总是被很多种关系网包裹着，不论你是否愿意，一些关系是你必须要去维系的。

我曾经想，在爷爷去世后，奶奶一下子成了家里最有威望的一个人，她每天可以什么都不做，可以什么都不管，即使爷爷生前最恨的就是懒惰的人，但是奶奶一把年纪了，她完全没有必要再理会其他人的感受，就算那时候家里过得一团糟，她依然可以在一旁选择旁观，毕竟那是父母之间的事。

很多事情，一旦牵涉到家里的老人，即使是一件普通的事一瞬间似乎就定义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在我们看来，事无巨细，一个人首要有的就是尊老爱幼这种善良之心。

只可惜，每次奶奶都是袒护父亲的，作为一个母亲，她无疑是伟大的，但是作为那个家哪怕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我，在面对很多事情时，她首先考虑的终究是她的子女然后才是其他人。

那时候，我天真的以为父亲苦口婆心让我把母亲叫回来真的就只是为了让我和妹妹能够同伴人，比之于周围的人能够有着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在母亲真的回来那一天，我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奶奶到底还是偏袒父亲的，她宁愿做着欺骗，伤害我和妹妹的事都要给我施加压力，让我不得不叫母亲回那个家。

到了夜晚时，我虽然很饿了，但是因为苦闷的心情，我毫无吃饭的意思，而且一想到下楼去便要面对父亲与奶奶，心里一下子很无奈，突然间，我竟然感觉自己在这个家失去了归属感。

“老大，你开门嘛。”奶奶似乎有些担心我，于是便上楼来轻敲我的房门。

我故作迷糊，假装刚睡醒的回答道：“我不饿，现在有点困了，我想休息了。”

说实话，我是那种遇到烦心事便把自己一个人闷在房间的人，为了避免其他人的搅扰，所以我渐渐养成了随手反锁的喜欢。

故此奶奶在尝试几下开门的动作时因为打不开，便重重的敲了几下房间门。

平日里再平常不过的敲门声在那一刻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耳畔重重击鼓一般吵闹，伴随而来的，还有让我越发急促的心情。

“你开门嘛。”奶奶没有理会我的话语，继续催促我道。

听着她苍老的声音，我不自觉的想到过去那些点点滴滴美好的回忆，一下子心软终是把门打开。

推门而入后，奶奶看着仍旧躺在床上的我，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现在家里不好过，但是你还是要想办法把你妈接回来，毕竟这样会让别人看笑话的。”

“你也是一个高中生了，对于这些事情也比我这个老人家看得明白，还是听话，打电话给你妈，叫她回来吧，如果你不知道怎么说，就把电话拿给我，让我来说。”

母亲因为想彻底和那个家断绝关系，所以特意办了一张新卡，然后把以前在家里用的那张卡设置成关机，为的就是躲避家里人的烦扰。

“不是我不想叫，而是我真的尝试了，妈就是不愿意回来，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呢？”我情绪一时高涨，有些生气的回答道。

“她也是大人了，你们都是大人，做事情肯定比我想得更清楚，难道就因为我说几句话，她就会回来吗？”

“回来后我能得到什么，妈她又能得到什么，父亲经常动不动就打妈，我在旁边连劝架都不敢，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继续在这里受苦受累吗？”

“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我出去被外婆他们怎么说，妈只是你的媳妇，已经和父亲离了婚的媳妇，但是她却是外婆的亲女儿，你要我怎么做，你要外婆怎么想？”

我越说越急，最后眼角忍不住涌上一股温热。

……

很多故事到最终，都等不到一个结果，不管你曾做了多么完善的预算，但是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在往后的岁月，我依旧活在过去的生活中，但是由着己身的经历，我慢慢的觉得过去的生活是那样弥留珍贵。

也许就是一个烂尾吧，但是就像我们的成长一样，一路前行的无谓中，谁能保证现在的就是尽善尽美的呢？

现如今岁月，我一边缅怀着童年带来的仅剩不多的欢愉，一边紧张的面对着成长过程中逃不掉的疲惫，未来依旧很远，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