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伤残之美

他带着洁白的面罩，面罩下只露出一双怯怯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宝蓝色的，很美，像是碧蓝的晴空，有着七彩的艳虹和洁白的祥云，也像浩瀚的海洋，埋着无穷无尽的宝藏。

我安静的看着他，给他展露出我的全貌，他惊讶的盯着我，渐渐止住了哭声。

“大哥哥，你也……”

看到我的样貌，他的眼泪似乎又要忍不住出来了。

“不哭，不哭。”

我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滴，并给他在纸上写道：“这个玩具面罩很漂亮，很适合你。”

男孩轻轻点头，小声的带着哭腔说道：“我……我很喜欢这个……这个面具。”

“对！这个面罩的确让人很喜欢，但我喜欢的不是你的面具，而是你真实的样貌。”

男孩看着我写给他的回答，呆了呆，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我和老板对视了一眼，给他示意我带男孩去门口的玻璃镜那边看看，老板闭上了眼睛，静默了三四秒，缓缓点头。

我在纸上这样给他写道：“你马上就回看到自己最真实也是最美的一面，你愿意看看吗？”

男孩似乎猜到了什么，他颤抖着躯体，有些不知所措。

但最终，他是坚强的，轻轻点了点头。

我左手轻轻蒙住男孩的双眼，右手攥紧他的苍白小手，将他带往了那个玻璃镜前。

我慢慢的移开自己的左手，男孩感受到我的手掌已经拿走了，他颤抖的睁开紧闭的双眼，一脸恐惧的看着倒映在玻璃镜上的狰狞面孔。

那是他的面孔。

男孩一度想挣扎着离去，他狠狠别过头去，在我的怀里不断闹腾，哭喊着父亲的名字。

书店老板抚面低首，静默不语。

“没事的，你看，我的脸也在上面，你可以看看我的脸，不用看自己的。”

我将写好的纸递到他的手上，男孩低头看着，他渐渐止住了哭喊声，缓缓偏过头来。

他再次睁开眼睛，只是这次他没再颤抖。

他终究是个坚强的孩子，我在心底告诉自己。

“大……大哥哥，你……你不怕……怕吗？”

“怕什么？”

“别人嘲笑你，骂……骂你，捉……捉弄你。”

“你喜欢自己吗？还是说你自己都讨厌自己。”

“我……”

我用纸笔和男孩沟通着，写到了这儿，男孩低头沉默，不再言语。

“你看，你的眼睛多漂亮，它比这个面具要漂亮很多倍都不止。”

我紧接着写出这一句话，男孩看了看，他依然保持沉默，但眼角的余光已经开始往自己的面容那儿偏了。

渐渐的，他开始正视自己的面容，即便那是一张令人恐惧的面庞。

他不再哭了，只是安静的看着，看着……

“你看，多美！”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纸上这样写道。

“嗯！”

他认真的回答，紧接着笑容可掬的说道：“大哥哥的眼睛也很漂亮，和龙儿一样漂亮！”

“哈哈哈！”

纸上的笑容远不及我面庞上的笑容，面庞上的笑容远不及我心底的笑容，而我心底的笑容，也远不及一颗残破心灵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