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冰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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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冰河夜访李隆基

经过一夜又一白天的休整,达兰冰河疲惫全无。

他换上夜行衣,扮作江湖侠盗模样。

带上沙依巴克写的信,辞别了他三人,在夜色掩映下,飞上房檐,朝着东正门春明门内侧的五王子府,极速行去。

他虽把面目蒙上,但身影矫健,身材较中原男子更加修长,雪飘术使出,飞檐走壁,跳跃纷飞,似一道黑烟闪过长安各坊,潇洒更超冰渊年轻时了。

他出西市,经光德坊、通义坊、通化坊、开化坊、崇义坊、平康坊、抵达紧临五王子府的胜业坊。

过平康坊时,冰河飞檐走壁,从数个春楼艳馆之上踏过。

只见其内装饰华美,设施精致。靡靡歌声环绕天际,艳娘娇笑软人心肠。

达兰冰河虽乐得被人称一声浪子,也多与友人光顾天下间的烟花柳巷,但素不好色,只为与朋友一起热闹。

他看到平康坊这番温柔画卷,心中想道:

“一群庸俗脂粉,沐光兄弟这般标致少年来这,倒是便宜了她们。”

此时,达兰冰河伏于胜业坊东边一座隐蔽房檐上,望着东面一街之隔的五王子府,等待一纵而入的机会。

胜业坊和五王子府之间的南北纵街已经进入宵禁,巡街士卒来往不绝。

五王子府外守备森严,比寻常巡街的士卒是更加彪悍了。

人人身穿铠甲,个个手持银枪,腰间另挎一口宝刀,牢牢守住几个出入门。

达兰冰河心想:“此地守卫如此森严,说是保护五位王子安全也行,说是监视五位王子一举一动也行。长安城内的政治势力盘根错节,不知这些人真正听命于谁,我需万分小心,千万莫要被发现了,反而累及了临淄王。”

他趴在原处一动不动,静静等待守卫空当。

月伦,直挂九天。

夜风,直吹耳畔。

少刻,五王子府外守卫到了换岗时间,达兰冰河终于等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发动雪飘术,纵身一跃,用上了八、九分魂力,身体像一支黑箭一般射入五王子府内,没有发出一点响声,好似一道强风吹过。

雪飘一术的特点便是身轻似雪,起落无声,待幻升出羽魂后,此功法可以自由飘舞于九天之上,且与其他各法域飞行法术相比,极省魂力。

达兰冰河落入府内后,立即藏身于花园树下,观察四周情形。

府内除零星有几位家仆站岗外并无森严守备。

冰河心想,府外的守备人马,多半是有人刻意为之了。

沙依巴克曾于几年前来过府里,凭记忆告诉了他临淄王的住处位置。

达兰冰河按照沙依说的方位,小心翼翼找寻过去。

少刻,冰河来到一处小宅院,那院子装饰并不十分豪华,和普通大户人家相似。

院子门口匾额上写着四个欧体字——“临淄王宅”。

达兰冰河喜动眉梢,翻身而入,落地似雪飘。

正堂之中,烛火通明,一个人影正在光下夜读。

冰河心想:“我这般打扮,直接进入,倒有些像刺客,莫要惊吓得他大喊出来,引得外面守卫注意,那就不好了。”

他稍一沉思,取出怀中书信,从院中将那书信似一张飞盘掷向正堂。

一声轻轻的破空声响后,那信从窗户穿入房中,又直直停在房内空中,并不下落。

那是达兰冰河动用魂力,反运寒冰气冲,将那信的前行之力收住,力道恰到好处。

李隆基正在夜读《贞观政要》,正沉浸其间。

突有一物破窗而入,他噌的一下拔出腰间匕首,便要斩向那物,忽认出那是一封普通书信,急忙收手。

他平静了一下气息,推开窗门向外望去。

院中空无一人。

李隆基全程没有惊叫一声,沉稳如山。

“一封书信也能掷出如此力量,必是修行界、江湖中的高人了。要想伤我早已伤了,没有伤我,那便是朋友了,不想露面,那是有隐情了。”

李隆基脑中飞快闪过几个念头,把匕首稳稳插回腰间鞘中,把那封书信接住。

只见信封上写着“三郎亲启”。

他略微一惊,惊讶中又带着欣喜,赶忙把信拆开。

信中写着:

“三郎:

多年未见,愚兄日夜思念。

几日前,得闻你在长安之状况甚险,愚兄忧你安危,特从龟兹来到长安,只为保你周全。

愚兄多年不在京城,不懂京城形势,不敢直接登门,怕反而更陷你于危地,万勿见怪。

我于西市藏身,隐匿身份,你勿挂念。

你近来如何?可曾安好?

可有愚兄能尽力处?

………………………盼复

………………………龟兹沙依

另:送信者是我金兰兄弟,喀纳斯神部的冰王子,达兰冰河。见他如见我,有话说于他听就好。”

李隆基读完,即刻将信放于火烛之上焚为灰烬,心里又惊又喜又俱,心中道:

“多年未见,沙依兄今番为我专程从西域赶到长安,这个朋友当年交对了。

“韦氏正要篡夺大位,将我五兄弟视为眼钉肉刺,派来金吾禁军,名为保护,实为监视,沙依兄此时送信来,当真是艺高人胆大,我却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韦氏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惹得人神共愤,若不除她,大唐基业堪危啊。

“我生为庶出藩王,本不该有此想法。可我也是太宗的子孙,流着一身皇血,男儿在世,岂能为出身所累,不敢做一番大事业呢?

“叔父懦弱,父亲仁怯,这大唐江山岂能再容外戚糟蹋。

“安乐侍宠骄横,要争做皇太女,想尽办法陷害太子。三年前,太子崇俊哥被逼谋反,却未攻破玄武门,兵败身死。

“崇俊哥也是庶出,却也敢于担当大任。

“韦氏和安乐暗养男宠无数,天下皆知,把我李家尊严都丢尽了。

“我李三郎却要眼睁睁看着她们这般荡恶妇人,丢了祖宗家业吗?

“皇子生下来,有一半是用来杀的。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此时正是用人之际,我已走太平姑母的门路,让朝廷调回楚之。前日眼线来报,他已生还安西府,我就知道他小六子命大,这一赌是赌赢了。

“我且让沙依兄秘密留在长安附近,半年之后,定要一起做一番大事!”

他脑海中一瞬之间想到这些事,思维之灵活缜密,令人震惊。

李隆基漫步走到院中,气宇轩昂。

他天生英武,长的魁梧壮硕。又生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英俊潇洒。

一身华服锦绣闪闪,修长的身子立在风中,好似一颗翩翩玉树。

达兰冰河在暗处观察着他,只觉此等人物好似仙神下界,心中连连赞叹。

李隆基背着手,抬头望着天上皎洁的月轮,安静得似一尊雕塑。

“久闻修行世界冰王子美名,神交已久,可否现身,让本王一睹风采。”

雕塑说话了,嗓音清亮,中气十足,不带一丝情绪,让人听了又不禁心中敬畏。

达兰冰河从侧房顶上翻身而下,落地时轻的似一片雪,没有一丝声音。

他慢慢摘下面上黑纱,对李隆基一抱拳,说道:

“临淄王谬夸,达兰冰河见过临淄王。”

李隆基一见达兰冰河,便觉一副浓浓的少年英雄之气势,从他全身上下自然发散,心中暗暗赞叹。只觉,此人英俊潇洒之风采,远在自己之上。

“冰王子果真好风采。冰河兄叫我三郎便是了,我们以后兄弟相称。”

李隆基一抱拳说道,喜动眉宇。

“兄长年长我几岁,那我以后便叫兄长三哥了。”

达兰冰河没有想到李隆基的为人会如此洒脱,不禁放下心中防备,笑着说道。

“冰河兄弟快请进来说话。”

李隆基把达兰冰河引入正堂,神态自然,气色洒脱,看不出一丝城府。

李隆基先是问了他们一路东来的情况,以及他们掌握的韦后刺杀名单的情况。

达兰冰河一一回答。

“沙依兄和冰河兄弟心中想着我的安危,能万里前来相助,那便是把我李三郎当亲兄弟了。

“眼下韦氏把持朝政,确有阴图大位之野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目前的形式十分被动,十分不妙。”

李隆基道,面上蒙上一层愁云。

“三哥有何想法,我代为传达给沙依兄长。”达兰冰河道。

李隆基慢慢站起身来,缓缓踱了几步,稍一沉思,说道:

“一动不如一静。

“我在长安根基还不固,需得耐心构筑,等待机会。

“半年内,我保证无甚大过,韦氏一时也难除我。

“冰河,你转告沙依兄,半年之后,我们再谈大事,别无他话。”

达兰冰河听了,点了点头,面容也凝结了一层薄霜,说道:

“冰河谨记。”

“这半年里,你们兄弟,可以在周边云游,免得引人耳目。若是在城内居住,还需小心隐藏身份。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需得切切注意。”

李隆基望着达兰冰河,恳切地叮嘱道。

“冰河带到。”冰河道。

“冰河,你我兄弟虽然初次相见,却已互见诚心,不需像市井之徒,烦叙闲聊。

“你即刻便走,免得多生枝节。”李隆基道。

“三哥说得极是,冰河也是这样想。”

达兰冰河当即辞别了李隆基,蒙上黑面巾,运起雪飘术,飞檐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