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怪物（1）
潜水面罩上，他的视线偏上方出现了一行小字，显示着下潜深度以及他身体的各项数据。
萧明不知道的是，在他下潜的同时，城邦中央的主控室，数百位专业人士正在监控着这些数据，一旦出现异常，水里的隐形潜艇随时等待救援。
萧明没有猜错，所谓的每日任务，其实是一种有预谋的训练。这座被称为无法无天之地的城邦，它还有另一个任务，一个被陆地上所有国家列为绝密的任务。
下潜深度100米，萧明心中的兴奋淡去，他感觉到一丝不详，这里越来越寂静了，他转头看去的时候鲸群四散而去，说好了会跟在他身边的官雪竟然也不见了身影。
双目所见，只有他一人和一头鲸鱼而已，除此之外只有一片海。
他昂着头仰望海面，粼粼的光能提醒他现在还在人世，但他还是感觉自己被海水淹没了，心里忽然就有点慌。
下潜深度300米，萧明死死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外面的场景，他已经被淹没在一片彻彻底底黑暗中了。冷汗从后背上缓缓漫上来，好黑，眼前的黑暗里，像是随时会有可怕的生物冲过来，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萧明攥紧了手，满手的细汗。然而闭眼反而让他的恐惧更深了。
四面八方都无比的静，他的心跳如擂鼓，在深海的水中回响，震动，空空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这时，图尔努斯的声音响在耳边，萧明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的声音会让自己如此安心，“任务的下一步，尝试用瞳孔定位光标，通过眨眼确定选项，控制鲸群继续下潜或者上升。”
潜水面罩上的界面转换，显示了鲸鱼的三维坐标点，深度405米，下潜时间35分钟，以及非常简单的前进、转向、上升和下降按钮。
光标随着萧明的视线移动，控制起来很容易，萧明将之移动到上升选项上，眨眼。
没有反应。
他换成前进选项，眨眼，还是没有反应。
最后，他将眼睛眨得像是抽了风，终于认命地接受自己失联了这个现实。
最可怕的是，在城邦的联络中断之后不久，他的潜水面罩闪了两下，然后永久的黑了下去。
紧接着是他的手表。自1号表明身份以后，这个手表就成了他和果壳星唯一的联系。
他甚至无法从手腕上把它摘下来，此时他却自动熄灭了。
405米的深海与外界失去联络，极度的深海恐惧让萧明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虽然他分明猜到了这与1号昨天的约定有关。但恐惧还是如蛇一眼爬上了他的脊骨，钻进了心底里。
萧明的腿在抖，胳膊已经发软发麻，但还是被巨鲸带着去往更深的海里。
抹香鲸甚至可以下潜至2000多米，这种深度远未达到它的极限。而萧明再在深海里待上一秒，他都快要疯掉。
黑暗，寂静，未知的恐惧与死亡，在这里每一秒都像被无限延长，他的神精被狠狠切割，对深海的恐惧让他几近崩溃。
他再次闭上眼，咚咚，咚咚，咚咚......除了心跳之外，他听到水波回荡的诡异声音，然后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发颤，“最后一次机会，1号，我知道是你。”
然后，转眼之间变了天地。
萧明在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不是漆黑的深海，而是一片星空。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五百米的深海“坠入”星空，萧明眼睛所看到的这一切像是虚幻，他的身体却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耳鸣、水声，浮力和胳膊上的酸疼都消失了。
还有一种很明显的失重感。
“嘘。”这次是1号的声音，他仍是以投影的形式显现在萧明面前，竖起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萧明想要发的牢骚憋了回去。
萧明警惕地看四周，黑暗中或许潜藏着1号所说的虚空怪物，但说来奇怪，即便对1号并没有抱一丝丝的信任，萧明觉得只要1号“在”这里，即便是以投影的方式，他都觉得自己是安全的。
或许我果然是果壳星的天选之子，萧明强行找了一个解释。
“想让我闭嘴的话，你应该直接说，而不是这样故弄玄虚。”他胆子大了些。
环视那一片浩渺的星空，萧明的神色变得淡然起来，一种平静而沉稳的情绪代替了他的慌张。这里让他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光波流转间，他们眼前的星空开始旋转和流动，搞得萧明一阵头晕，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立”在一个星球上了。
现在，他分明能感觉到脚底下的触感！不是全息影像？
不可能吧！难道他真的在这里？他心里大骇，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这颗星球的引力似乎要比地球弱上许多，但远远未到让人不适的程度。
萧明猜测这颗星球的体积比地球要小。“这里不是地球吧，我现在到底在哪？！”他问1号。
1号仍然以投影的形式出现，“在去地球以前，您给自己留了一个礼物。”
萧明没有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你先回答我，我现在到底在哪！”
他已经几乎确定自己并不在地球了，但理智还是让他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怎么可能？瞬间移动都没有这么厉害的，什么样的传送阵能把人一转眼送到多少光年之外，另一颗星球上！
难道是虫洞？萧明看了眼自己的身体，确定除了潜水服还在，没有任何特殊的防护措施，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到了另一个星球。
1号没有回答，他往前走了两步。随着他的走动，脚下的“土地”消失，变成纯白色材质未知的屏幕，甚至连天空也消失不见，上方成了一个大壳子。
又是拟态，萧明心想，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给他讲那些旧日支配者的传说，难道就是为了把他引到这里吗？
1号那种气定神闲，打死也不说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萧明第一次冲着1号的投影做出了近似攻击的动作，眼睛里是实质的怒火。
“我命令你，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