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枪匹马戍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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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

鲲鹏长什么样?没有人见过,但是鲲鹏之子,却有人见过。

关于鲲鹏的传说,是在一个夜里。

保大五年春的一个晚上,有一个约两三丈的巨大飞球自宣州城上空飞过,一路向北而去。有人分明看到,那飞球下面似乎挂着一物,里边还有一个人。一时间,关于这个飞球的猜测开始在宣州流传。

有一位老学究正在给周围的人讲述:“庄子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刚才飞过的,莫非就是鲲鹏乎?”

那鲲鹏下面的是什么人?难道是传说中的鲲鹏之子?

而驻节宣州的宁国节度衙门随即派人一路跟随寻觅,然而最后依然无果而终。因为,那飞球飞得极快,马匹是万万追赶不及的。

更重要的是,追赶的过程中,居然下起了雷雨,一时间,官府也只能慑于天威,不得不停止了追赶的脚步。

韩熙载看着眼前的大雨,只能停下自己的脚步,难道鲲鹏之子真的是携雷霆天威而来吗?

关于飞球的传说在宣州沸沸扬扬了好些日子,据说当时飞球是自九天落于宣州的,当时有目击者称,飞球从宣州城里飞过,一路向北,至敬亭山附近而没。后来官府派人找了十几天都没有找到。

有人说,那飞球乃是天降神物,当地平民将之藏匿,据说可以辟邪。

还有人说,那飞球的下面有一个人在驱赶着飞球,只是那驱赶飞球的神人最终也不知所踪,大半是回天庭了。

只有张无邪知道,这些说法都是胡说。自己明明是被一道雷霆给劈了下来。

原来不装逼也会遭雷劈啊。

江南的春天总是来的很早,冬天还没有走,春天就已经提前来了。北方还是偶尔飘雪,宣州早就是莺飞草长二月天了。偶尔一声惊雷,一场春雨已然洒落。雷声惊起了几许睡了一个冬天的虫儿,也打破了多少人的梦想。

山下的农家,农人们打开门,看着门外潮湿的地面,一丝欣喜从粗糙苍老的脸上掠过,春种夏长,又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季节。

当然,雷霆落,也会有几缕天威。

敬亭山下的一间草庐,屋顶被雷霆击了个穿,于是,一场雷火燃起,一间草庐瞬间化为乌有。

张无邪在梦醒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置身于火海,于是便选择了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然而,一条命终于保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别无选择。

眼前的大火,烧得张无邪心里疼,一场天雷地火,不仅烧没了草庐中的一切,包括张无邪原来的身体,也烧没了张无邪的所有对于未来的希望。

还好,有一具现成的躯体,供自己穿过了时空隧道的灵魂歇息。

终于等到大火熄灭了,当然不是扑灭的,是烧光了所有的东西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之后才熄灭的。然后,紧接着是一场大雨。江南的春雨,居然也可以下的有声有色,在大雨里淋了一个小时,张无邪欲哭无泪,指着老天破口大骂:

“贼老天,把老子弄过来就算了,尼玛的把老子弄过来就是一个孤儿,还把老子的一间茅屋都弄没了!现在又淋半夜的雨!你还有没有点良知!”

贼老天当然很少有良知,没听说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吗?结果张无邪刚刚骂完,就是接连几个喷嚏。看来淋雨的综合症要开始了,这是要感冒的节奏啊。

于是,张无邪顾不得骂老天,赶紧得想办法解决感冒的问题,在这个时代,感冒往往就意味着死亡。这大半夜的,连一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最糟糕是,他现在身上已经不名一文。

还是得活下去啊。

这个敬亭山下的村子,只有六七户人家,彼此距离都是约百十步。距离张无邪家最近的是牛大叔家,顾不得天黑,张无邪赶紧朝着牛大叔家跑去。

牛大叔年约四十余岁,张无邪这几年能够在这个世界活下来,也是多亏了牛大叔的照顾。

很显然,牛大叔已经预料到了张无邪的到来,已经烧好了姜汤,在等着张无邪的到来,居然不仅亮着灯,而且连门都是半掩着的。

张无邪顾不得惊讶,只是无力地推开了门,自己盛了碗刚刚烧好的姜汤,顾不得烫嘴,边吹边喝,一阵功夫就喝完了,然后在牛大叔的照顾下,钻进了被窝,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张无邪这觉睡得特别香,似乎也睡得时间特别长,做了好多的梦,总是不停地从一个梦走进另一个梦里,久久不能醒来。

牛大叔看着身边熟睡的张无邪,眼角划过一丝欣喜。他十分清楚张无邪的身世,这孩子自从前几年养父母去世后,就一直沉默寡言。虽然自己也尝试着教他读书,但是这孩子似乎不是读书的料,整天倒是乐于上山摸鸟下河摸鱼。牛大叔也不勉强,他要是实在不想读书,就平平安安的做一个凡人,也是挺好的。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时分,张无邪才睡醒。

牛大叔看着张无邪醒来,关切的问,“无邪,怎么样?好了没有?饿不饿?”

经过一晚姜汤发汗,又睡了一觉,感冒已然好了大半,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便道,“多谢大叔,昨晚要不是大叔,无邪这条命怕就没了。”

“你那草庐已经没了,从今以后,你就在我家吃饭吧。”牛大叔妻子早逝,也没有续弦,就一个和张无邪差不多的半大小子,取名牛虎,父子俩也不在乎增加张无邪一个人的口粮。半大小子身体好,数天后,张无邪彻底痊愈。

牛大叔每天都要仔细地观察张无邪,他发现张无邪身上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由于当天晚上发生了雷击草庐事件,所以这几天牛大叔更多的是照顾张无邪恢复,而不是去探寻他身上的秘密。

他虽然不知道张无邪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张无邪哪儿不一样了,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孩子发生了一种的变化,似乎不再那么皮了,开始变得更加沉稳,甚至有些沉默寡言,也变得更加有礼貌了,多了一些书卷气。

很难想象那么皮的一个孩子,居然表现的彬彬有礼,这样的反差似乎在一夜之间发生了。

还有一个变化,张无邪似乎变得爱发呆了。牛大叔找不到原因,能把这归结为张无邪已经去世的父亲的保佑,或者,难道是那夜的一场雷电?

那场雷电似乎也有些难以描述,把草庐击了个穿,居然没有把张无邪击伤?这段时间的事情总是有点奇怪。

牛大叔在观察者张无邪,张无邪也在观察着牛大叔,还有这个熟悉而陌生的村庄。

在张无邪看来,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平静的小村庄,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七户人家,除了自己,其余六户都透着一些不同寻常。牛大叔经常半夜失踪,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后半夜总是会及时回来,有一次张无邪偷偷地听了一次,居然没有听到牛大叔开门的声音,因为牛大叔居然是逾墙而走!

申大叔总是一走一两个月,回来后总是会带着大量的好吃的,但是从来不见他带着大量的铜钱出去。难道做生意不要本钱?

无本生意?这个想法让张无邪有些不寒而栗。好在村子里的人对自己都十分喜欢,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孤儿吗?

还有,这个村子的庄稼长势似乎都不太好,但是村子里的人总是能够丰衣足食。

处处透着诡异,难道说,自己这是来到了“恶人谷”?

自己在牛大叔家这么蹭吃蹭喝,也不是有一个办法,毕竟“恶人谷”的便宜不好占啊。

再说了,现在的而自己居然是连一个立身之地都没有了,十四岁,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可以娶妻成家的年龄了,而自己,总不能一直这么寄人篱下吧?

即使是牛大叔再好,那也不能这样下去,这是一个人的自觉意识的觉醒。好在自己还有一块“宅基地”,还有几亩“责任田”。

终于,张无邪决定在自己的那片废墟上给自己搭建一个“窝”,哪怕是茅庐也好,好在这地方可以用来搭建茅庐的东西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