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百因必有果
月灵镇。
苏夏回到了家中。
父亲苏尘和母亲叶婉菱都不在家。
苏夏来到了二楼的洗手间。
他犹豫了片刻后，目光坚定的看向了浴盆上方的镜子。
镜子里的他，脸色苍白，形容颇为憔悴，但双眼，却极为有神。
苏夏右手捏紧拳头，随后松开，将手掌贴向了那面镜子——那面在梦中经常出现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同样也将手伸了过来，两只手，仿佛隔着镜子，掌对掌。
忽然间，苏夏的手心一震，他非常清晰的感觉到，那之前消失无形的镜子，再次泛起灰白色的光芒。
白色的光芒，从镜子内外的手指里逸出，光影里，他可以看到自己手指的骨头都变成了透明色。
同时，苏夏的脑海中，忽然传出了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叮——昆虚镜已经激活，请做出选择：1.一念花开；2，一念花落。”
“昆虚镜？神器？还是……你是系统？”
苏夏的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昆虚镜，又名‘因果尘缘镜’。”
那冰冷的声音很清晰的再次出现。
苏夏有些疑惑。
但，连穿越重生的事情都发生了，连小女孩妮妮的事情也都亲历过，苏夏也并没有觉得，眼前的事情难以接受。
“那，我……该怎么做？”
苏夏想了想，询问道。
“询问内心，作出选择。一念花开，一念花落。”
那声音几乎是在苏夏询问的瞬间，就给出了回答。
“能……给个提醒吗？”
“一念花开，是为成佛，佛度众生，你将为众生而活——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一念花落，是为化魔，魔御天下，你将为自己而活——天弃世道诸生劫，魔临天下汝独尊。”
那声音依然很快的呈现在了苏夏的心中、脑海之中，甚至于灵魂的深处。
苏夏几乎立刻就要做出选择——肯定是选择‘一念花落’啊，为自己而活，魔御天下，唯我独尊！
可，在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无比真实的梦境。
他的父母，为守护他而死。
他的妹妹，将那最后一丝活下来的机会给了他。
还有，他在地球上的妻子，以及当时才不到五岁的女儿。
如果成魔了，万劫不朽，永世不灭，能回到地球，能找到女儿吗？
苏夏迟疑了，他的头脑，再一次的变得格外的清醒。
“昆虚镜，它说又名‘因果尘缘镜’，也就是说——哪怕是这镜子，也讲究因果尘缘？这镜子的来历，似乎是梦境之中未来的妹妹交给我的……未来能和现在联系在一起吗？那未来还是未来吗？现在又还是之前的现在吗？
另外，这因果尘缘境，又为什么要提醒我？是不是，我可以通过某种手段预知未来，也同样可以在未来改变过去？”
苏夏瞬间想到了这种可能。
他尝试着去询问昆虚镜。
但，这一次，他没有得到回答。
昆虚镜陷入了某种沉寂的状态，仿佛听不到他的询问。
苏夏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
他发现，前世地球上的他，活得很自私自利，活在充满谎言和欺骗的世界里。
他通过一次次的谎言，骗了一个好姑娘当妻子。
但自结婚之后，他便原形毕露，抽烟酗酒，熬夜打游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去管过妻子和女儿。
除了没有背叛妻子之外，似乎，他也并没有对妻子多好。
哪怕是偶尔一次两次为女儿洗澡换纸尿裤，一旦孩子有一点点的不听话，他就会狂躁发怒，然后妻子还会哄着他……
而且，因为收入并不高，他一直都羡慕那些富二代，所以他经常怨天尤人，经常埋怨自己的父母无能，没有给他一个好的环境。
所以，他也经常的觉得生活很黑暗，心中也对于公务人员非常的反感，也极为讨厌那个世界。
可，当他真正的穿越的时候，他才发现，那个世界的一切，都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
他开始想念父母的唠叨，开始思念美丽的妻子，开始想念漂亮可爱的女儿，开始想念那个他曾经极端厌恶如今却已经回不去的地球世界。
所以，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他从婴儿期，就一直排斥着这个世界。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对于前世的记忆非常的深刻，反而对这个科技发达却又有着各种诡异离奇事情发生的神秘世界，完全不熟悉。
甚至，很多理论、很多观点，他完全无法接受，无法适应，觉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简直是天方夜谭。
再加上小时候的那件事——在一次基因检测之后，他的父母否定了他学习‘超能力’的天赋、开始培养妹妹苏婵，并将他刻意的隔离开来。
那时候，他便对那个家充满了厌恶，对父母、妹妹也都充满了敌视。
站在一个不同的角度，苏夏回顾前一世和这一世，他觉得，只有‘人渣’二字，真正的适合他。
“一念花……花开吧。”
苏夏沉默了。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
或许，他这辈子，都回不去地球了。
“菲菲，对不起，我回不去了，但……我依然爱你！”
“兮兮，你在那边还好吗？爸爸想你了。哪怕是为了你，爸爸，也不会成魔。”
“如果，将来你能知道，那也一定会为爸爸的选择而骄傲吧？”
“曾经，有一个不死不灭的机会放在爸爸面前，爸爸却放弃了。成魔，定然要受千夫所指吧？定然要背负万古的骂名吧？爸爸不是好爸爸，爸爸想给你道歉，但是爸爸如今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苏夏，也是个爸爸，可是，如果兮兮将来像是我对这个世界的爸妈那样对我的话，我一定会伤心欲绝吧？那么这个世界的爸妈，也一定很伤心难过……”
“是的，我从来都活在自我里，连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女儿的感受，都从来没有去考虑过。”
“一个人，竟然可以自私到我这样。”
苏夏忍不住再次落泪。
甚至，他情难自禁，难以自已。
“一念花开，我选择——一念花开，我确定！”
苏夏哽咽着，意志忽然变得无比的坚定。
“一念花开，一念花落；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众生皆苦，所以，要释放众生的苦，必定有人去承担更大的苦，才可以换来众生的天堂。
因果尘缘，三生既定。
这世间，从来都没有什么安好，只是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罢了。
所以，你选择了让他人踏入天堂，自己便该下地狱。”
冰冷的声音沉寂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了一句话。
苏夏的心一颤，却默默点头，道：“他人……包括菲菲，兮兮吗？”
“他人，便是众生，包括她们，其实也包括你自己。”
那冰冷的声音蕴含着一缕惆怅之意，接着又道：“缘定三生，三生三世。这一世，要么你不死不灭，大奸大恶，让更多的人为你赎罪；要么，你下地狱，为众生赎罪。”
“好，我下地狱。”
苏夏作出了选择，反而生出了一种前所未的满足感与成就感。
他的意志变得更加的坚定。
就仿佛，他的灵魂从此走出了黑暗，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好，如你所愿——”
冰冷的声音说完，苏夏等待着地狱酷刑的来临。
但，好一会儿，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就完了？”
苏夏心中生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似乎——雷声大，雨点小？
我准备付出一切，结果，反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正想着，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出现了。
“地狱之门大开，世间生灵涂炭。
苏夏，你是否愿舍弃无尽生命，化身为灵域执法者，缉拿万千妖魔鬼怪，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那冰冷的声音不大，如大道之音、如不朽佛音，自他手心之中的灰白色镜子里传出。
“我苏夏，愿意！”
苏夏一字一句，语气斩钉截铁。
“如是，我闻。”
禅音忽然之间深入苏夏的灵魂，灵魂之中，仿佛有古钟悠扬响起。
灵魂之中，仿佛有一道道的涟漪，一直在荡漾着，余音无尽。
整个世界，也仿佛在这一刻，变得鲜活而多姿多彩了起来，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传奇色彩，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一种源自于心灵的美感，充溢到了苏夏的浑身各处。
惬意，舒适，以及说不出的精神上的愉悦，让他感慨，活着，才是一种最伟大的幸福。
“苏夏，你走出了第一步。但，不论如何艰难，始终要坚持下去。作为你选择的奖励，我给予你一份特殊的提醒——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同时，除恶即是扬善，两相害取其轻。
普度众生，不要教条化，要以价值论，要灵活应对。
你只有活着，才能普度众生，所以你的命，同样也比别人的命更珍贵！
另外，在你穿越之前，菲菲已经再次怀孕了。
她会为你生下一个儿子，不用怀疑，那就是你的孩子。
但，你能保证，将来你的儿子女儿，对待你的妻子菲菲、也就是他们的母亲，不会像是你之前对待你这个世界的父母那样吗？你能保证，将来你的儿子和女儿，不会重复你现在、你将来的惨烈经历吗？
未来有因果可循，但足够的功德，可以改变历史、改变未来。
相信，源于生命的真爱，可以创造奇迹！
所以，你的言行举止，会对你的孩子形成言传身教的潜移默化影响……
苏夏，从现在开始，真正的蜕变吧。”
这一次，昆虚镜那冰冷的声音长了许多，却给了苏夏一种前所未有的诚意感。
苏夏默默的消化着这些消息。
浴盆上方的镜子，逐渐的变得普通了起来。
手心的光芒，也逐渐的消散。
一切，彻底的恢复了正常。
但，苏夏心中，对于自己性格的重新塑造和定位、对于未来，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