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没有结局的结局（大结局）
天黑了，墓园前已经没有人了，不远处的马路边停着陈美丽的车，车灯是这附近唯一的光源，一眼看过去竟还有些怵。
李河坐在副驾驶，她并没有打破已经维持了将近三十分钟的沉默，陈美丽没有发问，也没有看着她，安静是催化一个人心里底线最好的良药，只可惜她用错了人，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没有心可言。
当陈美丽意识到这样的沉默毫无意义时，她决定改变方式，她将《鲁修斯之河》交还到李河手里，“镜向的世界一切都是反的，天上飞的不一定是鸟，哭泣也不一定因为悲伤，凶手不是凶手，受害者也不是受害者，起初我并不明白尹东旭为何独独对你痴迷，我与他认识这么多年，不敢他是完全的不近女色，但是他一心扑在工作上，根本没有心思谈及个人情感，更别说三番两次为了你大失分寸，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从你们见面的第一眼起，你就把他催眠了，你的声音，你说的话，你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指令性，是你让他一步一步走向永不回头的绝路。”
如今的陈美丽再看李河，心中非一般的愤怒，尹东旭是个好警察，他本可以不用死，可以不用死。
可是……她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却又同情着李河，在推算出一切真相后，她又觉得李河很可怜，可无论如何，痛苦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这世上一定也有承担相同痛苦的人，这当中一定也有人没有将仇恨继续延续下去。
“仇恨不能成为……”陈美丽话还没说话，李河的目光向来投来，打断了她原本想说的话。
那样的目光笃定，坚硬，没有情感，却又让人移不开眼睛。
李河淡淡的问，“陈医生，你过年的时候回家吗？”
陈美丽知道李河想说什么，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谴责她。
李河笑了，很轻很轻的笑，继续说道：“你吃着母亲做的饭，享受着家庭带给你的温暖，你不用挨饿受冻，不用受人冷眼，不用在恶梦中惊呼，所以你就不要跟我谈什么仇恨，你都没有体会过仇恨，有什么资格劝我放下？倒是如今，你一定恨极了我，既然你可以恨我，我也有权利恨任何人。”
“当年那是意外，他们并非不想救你妈妈，只是当时的情况，如果他进去，非但救不出来，三个人都会死在里头，当时屋顶上的梁榻了，压住了你妈妈的脚，那个孕妇的孩子又危然旦夕，情急之下，他们只能先把孕妇抬出来，再回去救她，可谁知道火势这么无情。”
李河淡淡的听着陈美丽的解释，一切的合理合法的原由在受害者的面前都显的苍白，“所以呢？”
陈美丽不明，“什么？”
“因为你们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理由，我就应该欣然接受，然后自己承担往后余生的痛苦，不能恨，不能怨，好让你们心安理得的觉得，这条人命你们没有错，错的是火，错的是老天爷，错的是我……是我不该执着，不该痛苦，不该哭泣，不该觉得失去母亲是一件天崩地裂的事情。”
“我没这么说。”
李河冷冷一笑，“你解释了半天，最希望听到的难道不是我的原谅，难道不是我的羞愧和自责？如果今天死的是你妈妈，你也能这么说吗？”
“可是尹东旭对你那么好，我看的出即使你没有催眠他，他也喜欢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喜欢一个人。”
“那又如何？杯水车薪的情感抵消不了我失去母亲的痛苦，他的爱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
陈美丽突然笑了，是啊，人都已经死了她还提情感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她心里有一丝不忍，也不会看着尹东旭活活流血而死，一个连自己骨肉都可以利用的人，谈什么情感。
“事到如今，我却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听到，听到的仍是你的狡辩和说辞，反而我却成了一个狠毒的人，一命还一命，天经地义。这个世界果然都是镜向的，黑白也是颠倒的。”
陈美丽不再与争辩，她已经彻底的知道在言语上她是占不了任何上风的，“那张翊呢？你是故意接近张美宣，然后引诱张翊绑·架你是不是？”
“斯文败类……不值得一提。”
“你什么意思？”
“他太喜欢张美宣了，喜欢到连一个与她相似的人都会格外关注，张美宣的性格很好模仿。”李河说完眼神流露出一种诡异的弧线。
陈美丽心中一惊，这两年她与张美宣的接触都是一场提前写好的剧本，她故意模仿张美宣引起张翊的注意，她想起那些时日她住在张翊家中时，穿着打扮全是张美宣的，可以想像在这两年时间里，李河一定用尽手段去吸引张翊，到最后引的他不得不和张美宣联手设计绑·架她。怪不得在这段时间里，李河提供线索总有一个时间段，她在心里估算着，大约什么时候给出一点什线索，好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控制尹东旭，去升华这种情感，当感情到达最后的沸点时，孩子变成了最后的导火线，面对张翊一触既爆。
“李河，杀人犯法，我不会放过你的。”陈美丽正色道，虽然她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她的推断，可是她一定不能让尹东旭白白死了，就算要赎罪也应该是堂堂正正的。
李河低声抿嘴一笑，“你能拿我怎么办？张翊是被尹东旭开枪打死的，尹东旭是被张翊手里的刀捅死的，我才是受害者，你要如何抓我？你又如何证明我是高曼？”
陈美丽气的双颊通红，此时此刻她才觉得李河是真正的可怕，从前的她上当了，做为一个经验丰富，阅人无数的心理医生，她的本能和执业反应告诉她，眼前的人不对，可是那个时候她发现了不了，她被她蒙骗，所以每当她接触李河的时候她就觉得很不舒服。
“杀人偿命，既然尹东旭和张翊已经偿命了，那接下来也该你了，我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逍遥法外的。”
“我等着你。”李河说完伸手从陈美丽的脚下捡起一部手机，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被她扔在了马路旁的河水里，随着河流消失了。
“你！！！！！”陈美丽没有料到李河居然发现了她在录音。
“如果你想抓我，最好还是多做做功课，至少要先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样。陈医生，连环杀人案的那个幸存者的小男孩不好对付吧，费了你不少功夫吧。”李河说完哈哈笑了，然后下了车，妖娆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中。
陈美丽石化的坐在车子上，她不敢去深想李河最后说的这句话。
‘至少要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你一样。’这是一句怎样的话，她如何去了解自己的？
连环杀人案的幸存者？那个男孩……是她故意安排的？
那……那些受害者？
为了了解她的办案手法，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这些年她经手过的案子难道……
陈美丽不敢再想下去了，这是一个怎样可怕的人？
……
第二天皖城的报纸便被公寓里的一场大火消息给占了头条，而失火的地点就是尹东旭的家里，在他的房间里还发现了一具被烧焦的女尸，从现场留下的衣服来看，警方判定这具无名女尸就是之前被绑架的李河。
而失火的原因为是厨房电路老化，天气炎热造成的，因为失火时在深夜，因为吸入大量烟灰导致昏迷，所以没能及时逃跑，消防员破门而入的时候她已经被烧焦了。
陈美丽站在会议桌前已经十来分钟了，她一直盯着白锦卫的结案报告，天命啊，自做虐不可活啊。
这时白锦卫拿着一个档案袋走了进来，嘴里还嘀咕着，“真是孽缘啊，尹东旭也算是失策了。”
“什么意思？”陈美丽因为这句话又找回了思绪。
“真没想到尹东旭居然把保险的受益人更换成了李河，可谁料想这丫头这么命簿，却也死了。”
陈美丽听闻后立即抓过资料，然后她想也没想就跑了，以李河的思维，如果她需要这么笔钱，她就不可能让自己烧死。
陈美丽从银行查到，打到李河账户的这笔保险金果然已经被提前支走了，而且是现金提走的，如今下落不明。
等等，如果死的人不是李河，那……烧死的女尸是？
张美宣？
陈美丽的愤怒无处发泄，气的她一脚踹到车门上，引的路人频频向来投来目光。
李河，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把你抓回来的，否则我势不为人。
李河，你给我等着！！
……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入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如果有妈妈在，她一定不会成为魔鬼。
一个为了别人愿意牺牲自己的英雄，怎么会生出一个坏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