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百里敏慧的访谈笔记
诸位可能奇怪，为何刚刚展开的鹿州大战突然就断了，跑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记者。莫急，下面是百里敏慧的笔记。
问：公主殿下，现在民众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证明您真的主导性的参与策划本次鹿州大战？
安心公主：这确实值得怀疑，无论是面具女还是安心公主都是单纯的理论研究者，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人主导此次大战，实在是匪夷所思。首先强调一点，按照现在统一的说法，本宫确实是本次大战策划的主导者，注意是策划，而非全盘。本宫为何来到东疆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就是以小女子来对上小人。这时候若是一般人都会谦虚一番，说万分侥幸叫我蒙到了江海的战略意图，本宫不然，那个索罗图就是被本宫看透了，本宫就是知道他要打鹿州，所以跟东疆诸员商定，在鹿州给他们迎头痛击！你的报道写出来会传到两江十二郡去，自然也会传到江海人手里，所以本宫这句话麻烦你一字不差的写进去：
“无论是龙云帝，还是索罗图，或者那个神秘的吴金烈，对，就是吴金烈，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的存在，但是本宫知道。本宫给你们留的活口应该把话已经带到了，现在再警告一次，不要轻举妄动，本宫在看着你们！这次一清二楚，下次照旧。”
好了，话收回来，最初的作战计划是在鹿州防守反击，但是老天有眼，为白塔刮了几天几夜的西风，所以本宫决定，不反击了，我们直接打过去。现在有两个已经不再是秘密了的情报可以证明本宫在本次作战中的地位。
第一，在进攻的之前我们已经绘制出了一份浊江东岸的地图。只坐一份可供作战参考的地图难度非常大，制作周期也非常长，江海可能有，那是图纸，他们的军事设施就是按照图纸建的。如果我们白塔是靠间谍渗透进去一点一点绘制的这份地图，时间上根本来不及。这张地图是塔姑莉绘制的，武者的力量，然而东疆三王根本支使不动她，她只听父皇、母后还有本宫三个人的。
第二，进攻的方式。连续强劲的西风阻断了江海进攻的可能，同时也限制了我们的运兵船往来江面重复运输的能力。我们的登陆部队规模十分有限，若是到了东岸连脚跟都站不稳，何谈进取浊江三角洲？所以我们采取了一种全新的战争模式，将火器改革的研究成果大量投入到此次战争中，毫不客气的说，火器改革是本宫直接领导的，现在整个白塔能制定出这样的一次作战计划的，只有本宫一个人。
至于说大家怀疑的，十分正确，一个纸上谈兵的人当然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来搞定这场战争。回到京城说服军事处出兵的是天池王；直接领兵登陆作战的是锻铁将军，他老人家现在仍然留在三角洲奋战；天书王也已经渡江，准备留在三角洲，将之建设成我们白塔稳固的边疆；辎重、船只、具体的战术配合等，则根本离不开于辄、王振启、簪台无量三位前辈以及东疆的诸位将军、军师。本宫在此向仍在前线杀敌的诸位、留守东疆枕戈待旦的诸位、选择相信给东疆出兵机会的诸位、兵工厂和研发基地里日夜操劳的诸位、关心国事为胜利而欢呼的诸位，表示最诚挚的谢意，本宫绝不居功自傲，鹿州大捷离不开大家的努力。
但是！本宫毫不隐瞒自己在此次战争策划中的主导地位，也十分愿意用时间来给白塔一个答案，本宫还会主导下一次，下下次，到大家习惯了白塔有一位堪称灵异的军神为止，到大家习惯了边疆的捷报为止，到我们的敌人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为止。
问：如您所说，锻铁将军已经渡江，那现在东疆的大局由谁主持？
安心公主：众所周知，两江十二郡的最早向我们白塔称臣纳贡的时候，江海还没立国呢，东疆军存在的意义从来就不是驻守，而是打出去，相应的，作为统领东疆军的最高军事长官，东疆大将军的职责就应该是征战在外。锻铁将军现在正在履行他真正的职责，如果之前的管理方式有什么谬误，我们现在改回来。当然，事情要循序渐进的做，锻铁将军总领东疆大局接近三十年，他领兵杀出去后一定要有一个人来代行他的职责，不才，正是本宫。
问：您不是一整天都在安坤吗？
安心公主：等到日后对于三角洲的统治稳定后，鹿州对面的登陆口可能会被作为一个旅游景点开发出来，大家身临其境的时候就会切实体会到火器改革的力量，我们把百里江岸夷平了，还削平了几座山，那里原本都是有江海的指挥所的。安坤的试验十分重要，跟进安坤的工作进展本身就是东疆大将军的工作职责之一，此时若是锻铁将军在，也会住在安坤，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本宫并不如锻铁将军一样熟练，所幸仍然有很多东疆大员留下来协助本宫，东疆有多大的改观不敢期待，但是在锻铁将军凯旋归来时，看到的绝对仍然是一个军纪严明、铁骨铮铮的东疆。
问：我主要是担心公主殿下的身体，因为刚才看到公主殿下午餐只用了一碗粥？
安心公主：那不是一碗普通的粥啊。煮粥用的不是清水，是以很多名贵的药材、食材煎出来的汤，具体是什么本宫也说不上来，不过你一定对塔姑莉那一大碗肉印象深刻，本宫那碗粥用的原料不比她少。你的身材保持的很好，想必也是刻意保持过的，那么你一定尝试过控制饮食，也就该知道坐在办公室里的女人跟冲锋沙场的男人不一样，吃的少不影响工作。再说，本宫在京城的时候可是顶着两重身份的，那个工作量不比现在少多少，所以谢谢你的关心，也请白塔放心，本宫现在非常好。
问：殿下您刚才提到了一份塔姑莉阁下绘制的地图？请问这是否违背了这项又八千人敌前辈提出来的准则。
安心公主：这是战争，不是艺术。本宫倒是很喜欢充满美感的艺术战争，双方约定时间地点，排兵布阵，把将领的智，军人的勇展现的淋漓尽致。问题是江海讲道义吗？如果他们想要那种战争，那就先跟本宫知会好，何年何月何日他们要在哪里跟我们白塔一决雌雄。对不起，他们没有，鹿州是本宫猜到的。不义的战争就不要讲究什么原则，我们的火炮强，那就用火炮轰的他们抬不起头来，我们有一位武者能够绘出一张地图出来，那正该我们掌控先机。
当然，八千人敌前辈是每个白塔人都很尊敬的长者，塔姑莉又是前辈的弟子，当然不能带头违背前辈的意愿。本宫在京城的时候曾经跟前辈交流过，他提出来这条准则仅仅是防止武者冲上战场大杀四方而已，塔姑莉的所作所为一点也不过分。相比之下更过分的是本宫，猜到了江海的战略意图，借助天时改变战争计划，推行火器改革并将其转变为战斗力，本宫一个凡人尚能如此，武者绘制一张地图出来过分吗？这不是雪中送炭，仅仅是锦上添花，我们用炮轰平了一百多里江岸，没有地图他们也全完了。
本宫很坦诚，有一说一，塔姑莉在这次战争中的贡献绝不局限于一张地图，她确实上战场了，带本宫一块去的，没有杀人，全是救人，救江海人。我们早晚一炮轰了敌人的指挥所，塔姑莉上去捡有用的绑了几个回来，把没用的都撵走了，省得他们变成炮灰，为了防止他们羞愧自尽，就扔给他们几句没什么大用的话，让他们有理由滚回江海去。喏，多么善意的举动？那一个中央指挥所里有多少人你知道吗？一百多，我们就绑了六个回来，一比二十几，岂不是太便宜江海了？于是本宫又带了一点有字的纸回来作为利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来了也说不得什么。嗯，可能江海会有点异议？那好，本宫就在扶风，派个武者来行刺吧，若是有能耐，绑回去做老婆也行，白塔皇室的血脉，天生丽质，知书达理，冰清玉洁。
问：说到武者参与战争，现在有一种说法，就是京城的五百人敌瑜昶阁下也去鹿州了？她现在确实不在京城。我没有任何驳斥殿下的意思，只是想跟殿下求证一下。
安心公主：你不问本宫也会说。瑜昶阁下确实到过鹿州，也介入了战争，甚至还极大地推进了战局，所以现在她死了，真是件很遗憾的事情。具体的过程是这样的，瑜昶本怀着一颗救人的心进入战场，但是目睹了过多的伤亡后，她失控了，相应的紫炎也失控了。等到塔姑莉赶到并帮她恢复理智后，漫山遍野的紫炎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借着风势，江海隐藏在群山中的大营被烧了将近一半。事后，瑜昶自知犯了八千人敌前辈的大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跟着锻铁将军上了前线，若是战死便罢了，若是直到战争结束后，江海仍不能取她首级，她便在乐水江畔面向京城自尽，向八千人敌前辈谢罪。所以，她已经死了，死得其所。本宫很乐意尊她为英雄，也愿意为她设坛永久祭祀，但是本宫要强调，她以如此方式介入战场不是我们的本意，甚至也不是她自己本意。她很后悔，决定以命相抵，本宫很惋惜，这样一场志在必得的战争本不该搭上一位武者的性命。本宫还是要强调一遍，武者只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白塔的军队有能力打赢这场仗，也有能力打赢下一场，下下场，白塔的人民请相信本宫，白塔的敌人要敬畏本宫，如有不服，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本宫在扶风等着。
问：这真是令人惊讶和惋惜，只是我仍然不明白，瑜昶身为九神候右使为何会出现在东疆呢？
安心公主：瑜昶阁下本是皇帝陛下的贴身侍卫，按理说陛下没有离京，那她也不该离京。本宫看出了你也很意外，就是这样，本宫嘴里卓楚“皇帝陛下”四个字你会觉得很违和，他是本宫的父皇，同样也是塔姑莉的父皇。有塔姑莉陪在身边，本宫只要不去作死就万无一失，事实上塔姑莉的能量超乎你们的想象，就算带着本宫跟着锻铁将军冲上最前线也可没什么问题。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对于父皇和母后来说，我们俩从来不是一个女儿护着一个女儿，而是两个女儿在东疆相依为命。住在扶风可以，上战场不行，于是父皇把瑜昶派了过来。就是这么简单，并不像外界所猜测的那样，若是父皇真的来了东疆，齐霄生也会来，瑜昶就不会一个人在战场上奔走以至于失控铸下大错。
问：说到护卫的话，我在扶风大营里走了一上午加一下午，为什么没有见到当初跟随殿下一同出京的公子们呢？
安心公主：首先要明确一点，就是公子们出京并不是来给本宫做侍卫的，不可能本宫留在扶风，他们也同样留在这。他们中的大部分去前线了，这大部分里还有很大一部分直接随锻铁将军渡江去了，说实话本宫十分羡慕他们可以去前线，而本宫因为性别、身体还有身份的原因，只能去鹿洲对岸晃一圈就赶紧回来。在我们白塔一直存在着一种很严重的错误，就是边疆和内地的疏离，内地人以为边疆人粗鲁，边疆人以为内地人软弱。这种矛盾真的就不可调和了吗？不然，现在有大批的中央军驰援东疆，跟原本的东疆人相处的很好。我们应该剖析事物看本质，以扶风为例，你看这里万里黄沙，有根的房子都没有，帐篷全是掀开四角的，这里的人就该比内地人粗犷一些，相应的，内地人必然更文雅一些，本宫甚至不认为这是一种矛盾，而是一个值得互相学习的点。“放马清江岸”的热潮是公子们带起来的，现在到了东疆，公子们就该再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学着去做一名战士。
问：还有齐霄生阁下，他确实没有离京，近来一直传闻立贺松枝一脉被灭是因为蛊惑东疆重要将领刺杀您，负责执行的正是齐霄生阁下，这是真的吗？
安心公主：一派胡言！立贺是白塔永远的功勋一族，就以眼下的鹿州大战为例，渡江作战的士兵过半都学过立贺军技，白塔对立贺也从来都是优待有加，他们为何要行刺本宫？就算真的如此，请问立贺松涛一脉为何还活着？甚至都到了东疆，也就是本宫的身边来？中秋夜之事本宫也十分震惊，偌大一个家族，偌大一个松枝一脉，竟因为厨娘心生不满而惨遭横祸！遭此劫难，松涛一脉不愿留在伤心的祖地，故决定承袭先祖意志，回归军旅，再次扎根东疆。就这么简单，希望大家不要乱传，斯人已逝，该随风而去了。
问：真是失礼，如此道听途说的事情本不该麻烦公主殿下，我们还是说回战争吧。听了您的话我真是倍受鼓舞，只是身为一个不通军事的人，我实在是很好奇您的自信何在？是因为火器改革带来的巨大火力优势吗？我们的技术领先到底达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
安心公主：火器改革是一件利在千秋的好事，每位白塔的人民都应该享有知情权，本宫倒是很乐意向大家公开我们目前取得的成果。很可惜，本宫不能这样。回答前面问题的时候，本宫说了很多对江海宣战的话，因为本宫清楚，我们的报道发出去后，江海人也能看到，安陵人也能看到。我们目前并没有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既保证对白塔人广而告之，又对敌人守口如瓶。欢迎白塔的儿郎踊跃参军，我们会为你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白塔的女儿们也当自强，本宫和塔姑莉就是例子，指点江山的有了，神秘莫测的有了，白塔现在还缺驰骋疆场的女将军，也缺权倾一方的女王侯。
问：公主殿下的思想还真是别致，像我这样经常抛头露面的女子都嫁不出去了，您竟然还在号召女子封王拜将，实在令我辈女子惭愧啊！殿下刚刚说塔姑莉阁下的能力神秘莫测，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安心公主：你已经体验到了一些，她手搭上去你就一动不能动，用火把你全身的污垢烧得一干二净，连衣服都焕然一新，而衣不焦，发不卷。鹿州东岸战场上千万大军厮杀，她能带着本宫凌空飞渡直捣黄龙，还能绑六个人完好无损的回来。本宫初时是怎样的身子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过一个海冰道还要西南王兄买断海鲜来放味，现在你再看本宫，依然是毛病不断，但是从扶风折腾到鹿州，战场上吹腥风淋血雨，还大风天里站在船头渡得江，仍能鲜活的坐在你面前夸夸其谈，这同样是拜塔姑莉所赐。再具体一些的话，塔姑莉，你不是最喜欢自卖自夸了吗？
武者阁下：十里开外发生什么一清二楚，二百步内说杀谁就杀谁，隔几道墙也不行。你的笔真奇怪，写了这么久也不干，本座想借点墨水出来瞧个新。
访谈笔记到此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