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判决（二）

安亭溪没下炕，四手四脚爬到李清照身边，指了指墙角的馒头。聪明如李清照，朝墙角看了看，却并不明白安亭溪的意思，为自己和安亭溪都倒了一盏凉水，先喝了一口，然后问亭溪：“怎么，馒头掉地上了？没关系，把面儿上的一层撕掉就成。”安亭溪拿出本子，在上面大大地写了“老鼠”两个字，还描了描让字看上去更醒目一点，才把本子递给了李清照。

李清照把本子拿过去眯起眼睛看了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朝她们这边走来。这不是雁儿送饭的时间，李清照和安亭溪同时抬起头，透过栅栏朝门外看去。

牢头走在前面，却不是昂首挺胸那种，而是走在一群人的斜前方，微微弓着腰前头带路滴干活。当牢头用他手中丁零当啷的钥匙串开门的时候，李清照低声对安亭溪道：“亭溪，扶我下去。”

此刻的安亭溪早已把老鼠抛诸脑后，急忙把本子塞回到自己包里，跃到地上，上前将李清照从炕上扶了下来。李清照下意识地平整了一下衣裳，双手交合垂放在身前，态度从容的看着涌进牢房里来的一群人。

排头的衙役手里拿着一支令签，来到李清照面前时，将手里的令签举了举，朗声道：“罪妇李清照听宣。”

罪妇？李清照只是告发了张汝舟，怎么成罪妇了？安亭溪不安地扭过头看着李清照，并没有从李清照的脸上读出意外或者震惊之类的表情，却见她款款跪了下去。安亭溪只得扶着她一起跪在地上，听衙役宣道：“罪妇李清照告发其夫八品右承务郎张汝舟‘妄增举数、欺君罔上’罪名属实。因属自首，判，张汝舟削去官职，流放柳州；判，妻李清照准予离婚，就地坐牢两年。”

张汝舟——自首？李清照——坐牢？这到底是什么鬼？

……

一片混沌之后，安亭溪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么说，她们要在这里再呆上两年？硕大而贼眉鼠眼的老鼠们重新钻回到安亭溪的脑子……她又把头扭过去看着李清照——惊恐万状的。

没想到李清照一副坦然接受的样子，款款拜倒在地，清清楚楚地说了句：“罪妇李清照听宣。”

这啥情况？自己的脑子里进了老鼠，而李清照脑子里进了水不成？安亭溪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使劲儿摇了摇李清照的胳膊，又朝着那拿着令签的衙役拼命摆手。

李清照直起身子，低低叫了声：“亭溪。”是示意她不要抢戏的意思吗？安亭溪看着李清照，眼神里不仅有不解，更多的是不满——你这主角的表演也太离谱了吧？把自己都带牢里头来了，还不让人说？

看李清照的眼神，分明对安亭溪如此强烈的反应表示不解，可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于是，拍了拍安亭溪的手，扭头对那来官宣的衙役说道：“只有一事，官差大人，婢女亭溪跟随老身一起来到公堂听审，又蒙牢里各位官差费心，留她在这里头照顾了老身几日。现今此案既已尘埃落定，恳请各位大人费心，让婢女随各位大人出去便是。顺便让她往家里捎个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