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七叶晨露

一日，他去集市，却看见了一直在找他的仇人。

回去之后，他跟她们道别，姑姑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他的眼神有一丝悲悯，以及……感同身受。

瑶瑶却死活不让她走，无论怎么劝她，她都是置之不理。

最后断断续续地说：“哥哥，我不要那天那个愿望了，我要把我所有的愿望都换一个愿望，那就是，哥哥不要走。”

姑姑无奈，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暂时哄住瑶瑶。

瑶瑶特别害怕他离开，晚上都不睡觉地守着他，他承诺一定不会离开，她才勉强入睡。

他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决然离开，不再回头。

那一刻他意识到他必须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他珍视的人。可惜以前的他不懂，总认为自己不会有想要保护的人，如今那人促不及防地出现了，他却没有保护她的能力。

他从来没有这么厌恨过自己的无能。

行至门口，姑姑却在那里等他，她没有挽留，只是对他说：“孩子，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你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记得，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瑶瑶我一定会回来的，等到我能保护你的那天，他这样对自己说。

前路迷茫，天涯路远，心中却有期待，愿再遇，你仍是记忆中的模样，浅笑嫣然。

不知不觉已是夜半，天上繁星点点，断崖上点点流萤飞舞，仿佛天际坠落的流星，照亮了原本漆黑的环境。

林慕瑶坐在他身边，安静地听着他的叙述，面无表情。

听他说完，她嘴中喃喃：“舍不得那份温暖……”

“每次当我深处黑暗，茫然无措，想要放弃的时候，只要想起你，又觉得世界一片光明了，这十年间，你是唯一支持我活下去的力量。”

“你怀念的是我以前的温暖，可现在我已是寒冬严霜，再也没有办法给谁温暖。你喜欢小女孩明媚干净的笑容，可现在我的笑已不再纯粹。所以我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她，你心心恋恋的那个她，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拥住她双肩，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她抱在怀里：“所以这次，换我给你温暖。”

她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陈述一个事实，“你知道的，我是麝月王妃，该给我温暖的人，不是你。”

他身躯震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平静说道：“你们是为某种利益在一起的吧，你只是名义上的王妃。再说了，就算你真的喜欢他，那又怎样，不是只有情人或者丈夫才可以守护你，朋友或者哥哥一样可以。”

林慕瑶别过头，深呼一口气，道：“可以回去了。”

“等一下吧，待会儿天亮之后，我要去崖下采一些药。”

说来讽刺，能够抑制焚心蚀骨散的药材就生长在他家背后的山崖，可是他父亲忍受八年折磨，寻尽天下名医，却不知道原来他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或许是命中注定，他的父亲，该毁于此。

七叶晨露，一般生长在崖壁上，有七片叶子，在早晨太阳出来的时候，受到露水灌溉的种子迅速发芽成长，一般到了晚上就会枯萎。早上采的七叶晨露可以解毒，可午后采的却含剧毒。

当天边逐渐泛出鱼肚白，太阳把第一米阳光投向山崖的时候，杜羽桓也做好了下崖采药的准备。

站在崖上向下看，只见一片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在阳光的照耀下，有氤氲的水汽逸出，飘散在空气中。崖壁陡峭，差不多是笔直的，并无太多突出的石头或凹陷，并不好攀爬。若是胆小之人，站在崖边一看，估计都会腿软，更别说下去了。

林慕瑶蹙眉问道：“你真要这样下去？这无异于找死，你确定你不是不想活了，来这边自杀的？”

杜羽桓大笑道：“放心，我心有牵挂，死不了的。”

说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个绳子，一端绑在了崖边的树上，一端拴在了自己腰上，然后对林慕瑶说：“虽然我轻功比较厉害，直接下去也没事，但不好采药，现在这样方便很多。”

“小心一点。”

“知道了，如果你实在不放心，那就看好那棵树，我怕我太重，下去了把树连根拔起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和一棵树殉情。”

林慕瑶失笑，明明是那么严肃的问题，却被他这样不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