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倾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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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回忆 . 无助

白夜自昷婼被杖子炎带走后,便一直郁郁寡欢,同时也担忧着昷婼的安全,只是自己身为部署星军的最高总指挥,现又面临着仙魔大战,在三界苍生的安危面前,白夜不得已,只好将救回昷婼一事,一拖再拖,每天带领着部署星军奔赴着不同的战场,一刻都不得安宁。

魔界之中,三人在杖子炎的悉心照料下,还未到三日,便都陆续苏醒了过来,昷婼在一串噩梦中被惊醒,她梦见自己的母妃被魔族众人高高悬挂在悬崖峭壁之上,无数只尖嘴利爪的鹰兽盘旋在她的周围,不停地撕啄着她的血肉。

母妃痛苦的哭喊着,无助的呼着救命,可崖下观看着的魔族众人竟都饶有趣味的笑着,魔族的老幼妇孺们,对着崖上的母妃指指点点着、小声议论着。

不一会儿,人群中竟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自己的舅父千衍峰,还有他的女儿千浮雪,母妃看到舅父,就像看到救星似的大声喊着:“哥哥,救我,救我,好痛,我好痛。”

可是舅父不但不动声色,反而同那些人一起,谈论嬉笑起来,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你早就该死,你就该去死,去死吧,去死吧。”舅父凶恶、扭曲的面孔不断地随着这些字眼重复着...

躺在床上的昷婼不安的摇着头,呓语着:“舅父,舅父,救救母妃,救救母妃,求你了...”

梦里,千浮雪哈哈大笑后,拔出自己的佩剑,向崖上悬挂着的母妃飞身而去,剑锋直直对准母妃的心脏,一剑下去,竟将母妃鲜活的、跳动着的心脏活生生挖了出来,千浮雪落回崖底,手里拿着母妃跳动着的心脏,像炫耀战利品似的,举给众人观赏,四下拍手叫好着。

她拿着那颗心脏朝我过来了,一步步地靠近,嘴巴里说着:“昷婼姐姐,快看这颗心脏,快看啊,来,摸一下,这可是你母妃的,你母妃的。”....不,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不要,不要!

昷婼突然惊醒,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嘴里大喊:“不要!”本趴在床边稍事休息的杖子炎被这一声吓醒,抬起头来一看,昷婼定定地坐在床上,一头的汗,不断地喘着粗气。

杖子炎赶紧起身,手轻轻的抚着昷婼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杖子炎心想,这丫头可能是被先前的那群魔兵吓着了吧,昷婼一脸的惊魂未定,被杖子炎这样一安抚,才慢慢缓和下来,原来,这是个梦啊。

待情绪稍稍缓和些,理智逐渐恢复些了,昷婼才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这是哪?昷婼回头看了看一脸担心焦急的杖子炎,这又是谁?

杖子炎看昷婼一脸惊恐夹杂着些许迷茫和疑惑的表情正看着自己,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昷婼张口,受了些噩梦的惊吓,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这是哪里?”杖子炎温声回道:“这里是魔界。”“魔界?”昷婼掀开被子,走下床,鞋也没穿,也不顾杖子炎的提醒,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似的,光着脚,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缕闷黄色的阳光照射过来,昷婼迷了眯眼,这阳光打在身上一点都不觉得温热,反而像那冰雪似的,一触碰,凉意从头顶直到脚跟,蔓延全身,环顾这魔界,黄沙漫天,将云遮住,连太阳光都是黄闷闷的,空气里没有芳草的气息,也没有泥土的芬芳,更没有鸟语,而是干燥的黄土味夹杂着隐隐的血腥味,真是令人作呕,四下冰原覆盖,除了阵阵寒意,毫无生气。

昷婼不敢相信的瞪大着眼睛,母亲死的样子昷婼没有亲眼看见,可梦里的场景,昷婼清清楚楚的记得,她知道是魔族杀了母妃和父王,昷婼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手赶紧撑住扶栏,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杖子炎在昷婼瘫坐之际,赶紧上前一把将她扶住,慢慢放下,昷婼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与母妃逃离浮连山的前一日,一家人都还融乐无比,父王与母妃还同自己讲故事,同弟弟一起说着笑话,这一切就如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一样,怎的这才过了日,就已经天人永隔了呢。

昷婼始终不敢相信的瞪大着眼睛,泪水夺眶而出,泪流不止,心痛不已,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昔日里伟岸、纵横天下的父王,温柔贤惠、贤良淑德的母妃,怎会说没就没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昷婼在心里哭喊着,不知向谁发问,问着一万遍为什么,可都无从作答,一声痛苦无助的仰天长啸,响彻阴阳殿的上空。

杖子炎看着面前单薄、无辜的女孩如此痛苦、无助、弱小,一想到导致她如此模样的人是自己的父王,一想到现在外面不知多少如昷婼一样境遇的人,一想到这些,杖子炎就心如刀绞,这些无辜的三界苍生,本该与家人其乐融融,本不该遭此劫难,自己竟第一次为自己的魔族身份,而感到耻辱,如果当自己坚持反对父王发兵,再多坚持那么一下,或许,结局就会不一样,只恨自己能力不足。杖子炎闭上眼,不忍再看眼前女孩无助的模样,悔恨的泪水,顺颊而下。

昷婼痛不欲生的,泪水漫眼,就这么瘫坐着,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去了似的,忽地对杖子炎发问:“你,也是魔族吗?”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痛苦。

杖子炎动了动嘴唇,欲张口,可不知怎样回答才能让她接受自己也是魔族的事实,才能让她不那么恨自己,思虑片刻,从嘴唇里极不情愿的挤出一个字:“是。”

随后,不想欺骗她的补充了一句:“魔尊,是我父王,此次仙魔大战,就是他发的兵。”说完,便低下头,不敢去看昷婼,也愧于面对她。

昷婼无力地看向他,一声不吭,眼神里带着绝望与痛恨,双手支撑站起身,转身进了屋,门毫无声响的被轻轻合上,独留门外杖子炎一人,陷在悔恨的深渊之中。

昷婼轻轻将门合上,不知是自己没有了拍门生气的力气,还是没有了恨别人的心力,只觉心是凉的,空的,现在唯一的感觉,便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