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又掉坑里了（2）
刚刚踏入易止阁大门，祝浅瓷就感受到了凝重的氛围，自己的副手一脸我准备好了，你可以开始演了的表情站在大厅里，前方跪了三个人，许久不见这样的架势，祝浅瓷有些懵。
“怎么了，老顾？这是杀人了还是偷东西了？”祝浅瓷笑得莫名阴森地问道。
顾步婉看了一眼上司，觉得事情不对，按照一般情况，她会先温和地问一问发生了什么，然后让每一位案犯阐述自己的悲惨经历，然后心生怜悯，最后由自己出手将这些人送到大理寺，以全五公主仁善之名。
“回公主，这些人盗窃书籍贩卖给外面的商人，属下已经部分追回，其余还在找，请公主示下该如何处理？”
祝浅瓷拿起顾步婉手中的单子，看了一眼，重要的都找回来了，然后用理所应当地语气说：“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易止阁对外开放的书籍，只要出示官学或翰林院证明或交一定的费用就可以誊抄拓印，怎么就非得走不同寻常的路呢？既然如此那就交到大理寺吧，然后跟严少卿说一下本公主要严惩，就这样。”
听完这段毫无同情心的话之后，顾步婉内心默默叫好并觉得自己的名声会好起来的，然后让护卫把一地案犯带走了，果然，不出所料地响起一片哀嚎。
“五公主，我们是有苦衷的。”
“公主，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
等人都被带走了，祝浅瓷指了指安诺，对顾步婉说：“这位是安诺公子，新来的，你把帝都周边村子的记录拿给他，由他核对处理。”
“安师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欢迎加入易止阁，从此你的人生将告别丹木国第一美男的称号，来，师妹我一向很有先见之明。”顾步婉说着就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过来一个盒子交给自家师兄，这东西本来又是她的活，现在有人代劳不要太舒服啊。
但是，安诺表示不想理这个天天把陈老先生的书院弄得鸡飞狗跳的师妹，接过箱子转头问祝浅瓷：“公主，草民去哪里整理整理这些资料？“
“迟迟，带安公子去憬砚阁，老顾，跟我去一趟止剑楼。“
始终觉得与安诺相处很别扭的祝浅瓷说完走得看似极为潇洒，实则内心只能用落荒而逃来形容。
顾步婉跟了上去，决定今天必须跟公主把易止阁人手严重不足的问题讲清楚，但是又考虑到今天公主有些反常，莫非是安师兄这位准驸马说了什么高风亮节的话把她给气着了？
“老顾，有话就说，你我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顾步婉也算是为她而死，本来只是拒绝作伪证被革职而已，但是她非要阻止祝穆晴毁掉她们整理出来的散落民间的先代古籍，不过几张纸，活着还会再有啊。
“我知道。”虽然知道祝浅瓷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但是亲耳听到还是很让人感动的，所以顾步婉决定委婉一点，“公主，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四年前，十三岁的你接手易止阁就没有长过个，你有没有发现易止阁地上的头发比园中的落叶多一些……”
“闭嘴。”自从一朵和善的莲花人设起来以后，再也没人揭过她这个短，强压下打人的冲动，深知顾步婉三年如一日的怨念，祝浅瓷分析道：“一个月后的科举，我们一个人也不能要，这次科场案，吏部尚书已经把没有站队的全部送上了黄泉，剩下的人里面不是大皇姐力保的人，就是二皇姐的人，还有几个明显是兵部尚书和大理寺的人，本来唯一一个能力达标且可以真正入职易止阁的，现在也不行了。“
“安师兄？你既然知道母皇很看重这位处处比你好的大才子，抓住重点把人带出来，今天他踏进易止阁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有。“
“什么？“
“我的驸马，母皇说他能进一甲前三就让我娶他，但是这次科举我唯一决定不了的就是一甲前三是哪三个，更何况，你懂的……。“
“……“空气突然安静，良久，顾步婉开口道：”你不是问过我你能不能平安活到从易止阁主变成太师位列三公的那一天吗？陛下既然要将安诺放在你身边，也许是一种保护呢？你心里明白，这个人并不简单。“
确实，成为太师是祝浅瓷的追求，但是，这一切建立在祝澄霜登基的前提之上，她原本并没有想到祝穆晴能赢，因为她毫无背景，比起自己生父不详的让人不敢触及，她的父亲只是个不务正业的工匠，因着一张好皮囊才被女帝看上的。
曾经祝浅瓷以为她的二皇姐能成为一部尚书凭借的是先帝与狄戎国一战，虽然胜利但损失严重，人才储备不足，女帝不敢轻易用人，现在想来没那么简单，但是她不知道现在的祝穆晴与登基之后杀了所有兄弟姐妹的女皇是否一样，不论如何，她现在需要一个盟友，但祝澄霜的性格与至始至终都在云端的地位决定了她只能选择与未来女帝联手。
“老顾，你有什么办法让安诺喜欢上我二皇姐吗？”
“所以你今天如此反常，是因为我师兄得罪你了？我师兄不喜欢户部尚书那一款的，太不可爱了。“
“他没得罪我。“祝浅瓷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忘掉那个血肉模糊的安诺。
“那你这是不打算端着你的仁善人设了？“
“不需要了，我活着不该为了一个面具，在我还没忘了自己的本心之前改回来吧，如果真的活不到帝王不能杀我的那一天，怎么也活不到。“祝浅瓷推开止剑楼大门，阳光照着里面飞起的尘埃。
顾步婉看着这一幕，觉得，游戏人生也许不在应该是她的追求了，丹木国的历书也许会有自己的那一章了。
“既然安诺把你的活干了，你就把先帝与狄戎一战之后接纳流民那段时间，帝都的记录全部整理一遍，然后写个报告给我。“
祝浅瓷将钥匙交给愣在原地的顾步婉，游荡回了憬砚阁，指挥着迟迟把所有科场案相关的卷宗拿出来按照人物籍贯分类，是的，不要怀疑，丹木国的卷宗管理部门只有两个能接触卷宗的人，其余都是书籍管理那部分晒书的。
刚刚顾步婉不经意的“可爱“二字被祝浅瓷听了进去，她挪动到安诺桌前，说：”安公子，你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呀，那么本公主那么不可爱，我，咳……你可不可以……“
安诺放下笔抬头望着一身老成的深蓝衣衫的少女，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走不出前世阴影的祝浅瓷迅速低头。
“朕的小女儿似乎很关注你，既然你是替你的家族来报答朕的，那就在她身边好好保护她吧。“安诺脑中响起三月前他初次见到女帝时的场景，这三个月他听了很多这位五公主的传闻，他明白那是一种不信任别人的伪装。
“安诺？你要知道，进了公主府，功名就只是个头衔而已了，多不值得呀。“祝浅瓷见安诺不回答继续挣扎。
“公主觉得陛下赐婚在下一介布衣有这个能耐拒绝？“这是在为我考虑？这个念头在安诺脑中一闪而过，马上被他否定。
只要你参加科举，不进一甲前三不就没事了吗？可是这句话祝浅瓷没这个脸说出口，于是就变成了：“你又不喜欢本公主，本公主对你也没意思，日后生活多无趣……”
“是吗？可是草民听说公主非常关注草民的动向。”说着安诺起了逗弄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心思，于是站起来走到祝浅瓷身边抓起她的手，说，“公主，草民也在关注着公主，日日想着能亲眼见到公主，所以，我们是两情相悦。”
“你想多了。“祝浅瓷抽回发育不良的小爪子，一本正经地说，”这个事情本公主要跟你解释清楚的，本公主自从接手易止阁，天天被人跟你比较，还次次比输，然后就是来自各方的嘲讽，关注你，那是了解敌方动向。“
“真的吗？在下的才情吸引到公主了？“安诺故意曲解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祝浅瓷情爱方面词汇累计不够，顺利词穷。
此时，来送午饭的迟迟进门，就看到自家公主低头背对着门站在桌子前，安诺一脸笑意地望着公主，好一幅才子佳人的景象。
觉得汤圆凉了不好吃，迟迟狠下心打破了这个美好的画面：“公主，安公子吃午饭了。“
祝浅瓷觉得救星来了，赶紧走向了午饭，但是看着两碗小圆子，数量还不一样，忍不住问：“公主府这么穷了吗？“
“啊，刚刚顾大人跟厨房说今天吃这个的呀。“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祝浅瓷扶额，这都是什么下属。
不过，祝浅瓷不挑食，端起碗安安静静地吃午饭，除了气氛有一丝尴尬，还有这个汤圆的味道有一点奇怪，正在寻思老顾至不至于给自己下泻药的时候，迟迟跑进来说：“公主，那是酒酿圆子，你少吃一点，下午还整理东西呢，我回公主府给你拿点心。“
酒？
祝浅瓷优雅地放下碗，然后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之前脑中浮现前世自己新婚之夜在院子里喝完那一杯果酒第二天整个人头晕眼花腰酸背痛的悲惨经历。
姓顾的，你给我等着！
“公主！安公子你守着公主，我去叫大夫。“说完彻底慌了的迟迟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