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毒手(下)
季长醉忽然道:“你的妻子,现在还活着吗?”
韩佛川瞧着季长醉,正要说话,却听得一个人笑道:“他的妻子还活的好好的,每日只管吃喝,什么事也不要干,都快变成一头母肥猪了。”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听起来嘶哑、干涩,好像乌鸦在耳边叫唤一般。
季长醉道:“我早该想到了,韩佛川一辈子只有夜乌鸦这一个朋友,难怪他会有能一举杀了我的信心。”
那嘶哑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瘆人的笑声,又响了起来:“相国大人好眼力,只不过这个时候才发现,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笑声中,夜乌鸦已经自黑暗中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脸上也戴着面具,这些都不能很引人注意,引人注意的是他手里抓着的一条锁链,锁链牵着一只铁笼,铁笼里关着一个人。
铁笼里关着的是一个女人,就算已经过了十年,她显得还不是很老,但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伤疤,她的腰已经膨胀成了一只水桶,或者说她已经没有腰了。
季长醉见到铁笼里的人,惊讶的就像是看到一只老鼠咬死了一头大象。
这就是二十年前的武林第一美人?季长醉根本无法相信。
夜乌鸦望着季长醉,笑道:“相国大人看到二十年前的武林第一美人,是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她自顾自地说道:“我头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不信的,毕竟她在以前,可是美得出奇的,谁能想到她会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脸上全是丑的要死的疤痕,身材比猪还要胖些,身上的气味比臭水沟都要难闻,这样的人,活的真是比狗还要不如。”
季长醉道:“是你把她弄成这副模样的么?”
“我可没有这么狠心,平时我如果错杀了人,心里头也是很过意不去的,怎么会这么残忍地折磨一个大美人?”夜乌鸦看了一眼韩佛川,道,“不信的话,你问他好了。”
韩佛川这时已经咬紧了嘴唇,打定注意不再说话。
黄筱竹这时忽然干呕了起来,她看到韩佛川的双手时本来就已经感到了一阵恶心,现在又见了比那双手更让人恶心的夏连,再也忍不住,于是就干呕了起来。
季长醉忙拍了拍黄筱竹的肩背,柔声道:“怎么了?好些了吗?”
夜乌鸦笑道:“哈哈!看来这位姑娘是被铁笼子里的人给臭到了,也难怪,她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出过这笼子了,吃喝拉撒全在这小块地方里,能不臭吗?唉,当初就不该答应他这个差使,让自己活受罪。”
韩佛川没能再沉住气,道:“后悔你就别干了,当初跟你学了‘七毒手’,我也还后悔的很!”
夜乌鸦咬着牙,怒道:“姓韩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嫌弃我了不成?当初可是你自己求着我要学的‘七毒手’,怎么现在后起悔来,反倒来怨我来了!”
韩佛川没有说话,又咬住了嘴唇,但他鼻孔里总是冒着热气。
季长醉看着韩佛川戴着面具的脸,好像已经知道了他这些年来与他的这位唯一的朋友相处的并不愉快。
夜乌鸦又道:“相国大人,你给评评理,天底下有他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吗?”
季长醉道:“天底下自然是没有这样的人的。”
夜乌鸦喜道:“还是相国大人这种当过官老爷的人会说话!”
季长醉笑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占到你半点的便宜,反而吃了大亏。”
夜乌鸦听了这话,身子都气得有些颤抖了,黄筱竹却笑出了声来,也不干呕了。
季长醉又道:“其实我猜韩佛川会练这门‘七毒手’,多半还是你怂恿他的,是不是?”
夜乌鸦大怒道:“我如果让你痛快地死了,我就对不起你方才说的这些话!”
她手里忽然多了一把乌黑的匕首,匕首的锋刃上发着黑亮的光,显然是淬有剧毒。
夜乌鸦举着匕首,就直接朝季长醉走了过去,但季长醉却还是稳若泰山,一动也不动。
眼看夜乌鸦的匕首就要到了季长醉的面前,黄筱竹抢身拦在季长醉的身前,喊道:“小心!”
季长醉本来是没把夜乌鸦的匕首放在眼里的,但黄筱竹的突然上前,却是出乎他的意料,连忙抱过黄筱竹的身子,带着她一连后退了十几步。
季长醉道:“你怎么这么的不要要命?万一那匕首刺到了你一丝一毫,可如何是好?”
黄筱竹俏脸一红,道:“你先把我放下来。”
原来季长醉在情急之下,用力过猛,把黄筱竹抱得太紧,让她不免心中一荡。
季长醉闻言立即把黄筱竹放了下来,听得她在喃喃道:“原来你还是在乎我的,这样我现在死了也甘心了。”心中又是五味杂陈,暗叹:“季长醉啊,季长醉啊,你前世到底修了多少福缘,让这辈子有这么多的女子为了你可以不惜性命!”
夜乌鸦笑道:“哈哈,我听说相国大人的妻子四年前就死在驷马山上了,看来我今天都是做了一件好事,让相国大人又找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娇滴滴的好老婆。”
季长醉心中大怒,冷冷地道:“你说这话,看来是想死得紧了!”
夜乌鸦看了韩佛川一眼,道:“是么?相国大人莫要忘了,今天是我们兄弟两个来找你算账的,谁想死得紧了,可还没见分晓的。”
韩佛川道:“别和他废话了,这里还有他的十万大军,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殿下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
又是这个“殿下”!季长醉心下寻思道:“这个殿下到底是谁?怎么我一路上遇到的人,好像都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可我生平所交恶的人之中,也没有一个与‘殿下’二字沾上边的啊!”
夜乌鸦怒骂道:“老娘办事,谁也管不着!你怕那个什么殿下,老娘可一点儿也不怕!”
她说着,又举起匕首,朝季长醉直直地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