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始行动的庙堂
承天城的治安历来很好,因此承天官府里的军士十分稀少。
但这一日,承天官府却全面禁严,身穿铁甲的士兵,充斥着承天官府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大的阵势,说明一定有大人物驾临承天了。
姚焕然身着火红的甲胄,在承天官府的大堂里来回踱步,他在等一个消息。
姚焕然踱步时,右手永远都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对他来说,佩剑是跟生命捆绑在一起的,他什么都可以舍弃,唯独不能舍弃这把佩剑!
这是一把特殊的佩剑,宽阔的剑身上布满暗紫色的虎纹,整柄剑像一头高贵的蓄势待发的紫虎。
这把佩剑在姚焕然的手中从没有沾过血,但死在这把剑下的王公贵族、封疆大吏、三公九卿,却已不计其数!
姚焕然感受着佩剑剑柄上的虎型纹路,忽然又想起了第一次拿到这把佩剑时的场景。
姚焕然不喜欢回忆往事,但李熙尧赐他这把佩剑时的情景,却时常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那时是神武三年六月初七,姚焕然平定了三皇子李元和掀起的叛乱,班师回朝,进京面圣。
李熙尧以大暠最高规格的九服之礼来接待他。
姚焕然从承运门步行到决政殿,一路上要经过四海坪、通天阶、丹凤道、元虎道、中清殿、上清殿、太清殿。
这是姚焕然一生中走过的最长的路,也是他一生中走过的最短的路。
九服之礼自承运门开始,至决政殿结束。九服第一服为朱红,第二服为碧绿,第三服为青蓝,第四服为雪白,第五服为玄黑,第六服为纯紫、第七服为赭褐、第八服为金橙、第九服为明黄。
那时姚焕然在这九种颜色的海洋中依次穿过,最后才来到明黄的决政殿。
决政殿中,李熙尧身着冕服,等着姚焕然走到他面前。
姚焕然在李熙尧面前行叩拜之礼。李熙尧取出一把剑身异常宽阔的大剑,对姚焕然道:“大将军姚焕然接剑!”
“微臣谢过陛下!”姚焕然俯首举臂,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大剑。
李熙尧:“这把诸侯剑,乃高祖皇帝所亲手铸造,你记着,只要手持诸侯剑,除天子之外,人人可斩!”
姚焕然是大暠历史上唯一的获得诸侯剑的武将。
所以诸侯剑对于姚焕然来说,实在比生命还要重要。
“禀大将军,属下前来复命!”姚毅喘着粗气,奔进了大堂,半跪在姚焕然面前。
姚毅是姚焕然唯一的儿子,深得他的宠爱,但是只有在家门之内,他们才会以父子相称。
“辛苦了,说说你查到了些什么吧。”姚焕然看着眼前的姚毅,觉得很欣慰,很满意,因为他从姚毅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一个已经功成名就的父亲,最喜欢看到的事,莫过于看到自己的儿子,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属下查明了五堂七派和吕门的人相约在舞袖楼聚首,还有步奎统领正带领龙武卫在舞袖楼一带活动。”姚毅答道。
姚焕然道:“舞袖楼么,可惜这样的好楼就要染上鲜血了。”
他眼中浮现出一丝寒意,又道:“吩咐下去,让所有人埋伏在舞袖楼附近待命,等我一声令下,立即实施包围,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跑!”
“属下遵命!”姚毅说完,刚要走,一个人影就闪进了大堂。
那人对姚焕然作揖垂首,道:“大将军前来承天,步奎有失远迎,还请大将军恕罪。”
姚焕然瞥了眼步奎,道:“你是宫里的人,不受外官管辖,没有要远迎我的道理。因此你既没有罪,我又如何恕你的罪?”
步奎道:“大将军太看得起步奎了,就凭大将军腰间挂着的诸侯剑,步奎就是在三千里之外迎接大将军,也是理所当然。”
姚焕然道:“在我面前最好少拍马屁,小心烫嘴!”
步奎颤抖了一下,道:“步奎万万不敢!”
姚焕然冷哼一声,道:“我知道步奎统领从来不会做没用的事,说吧,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步奎站直身子,道:“大将军英明,步奎确是来请大将军解惑的。”
姚焕然道:“你我都是臣子,全心奉陛下诏令行事而已,哪里来的疑惑?”
步奎道:“对于皇上下达的诏令,步奎自然是无有丝毫疑惑的,只是……”
“只是什么?”姚焕然用食指弹了一下诸侯剑,发出了一声撼人心魄的脆响,“有话直说,你我也算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了,怎么像个妇人一般,扭捏作态,故弄玄虚!”
步奎道:“还请大将军莫要着急,步奎的疑惑只是不解皇上为何派我来承天之后,还要使大将军前来?”
他的话刚刚说完,姚焕然的诸侯剑就已经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步奎,你好大的胆子,陛下的圣意,岂是你可以胡乱猜测的么!”姚焕然微微用了些力气,使诸侯剑的剑尖刺破了步奎的肌肤。
步奎此时汗如泉涌,全身紧绷,呼吸停滞,什么话都不敢说,像一具活生生的僵尸。
过了半刻钟,姚焕然才缓缓收回诸侯剑。
这半刻钟好像耗尽了步奎十年的生命,让他已经变得苍老。
姚焕然大笑道:“你也是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的人,怎么如此的不经吓吗?你滚吧,我不会杀你,因为陛下交给你的事,你还没有办完。”
步奎听完姚焕然的话,好像减去了一座大山的压迫,连忙夺路跑了,连告辞的话也忘了说。
姚毅看着步奎远去的背影,道:“大将军,步奎不会就此远遁,一走了之了吧?”
姚焕然道:“他不会逃的,因为他逃会死的更快!”
姚毅道:“大将军为什么这么说?”
姚焕然道:“步奎本是江湖中人,投靠朝廷时,交了投名状。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上的江湖好手不计其数,因此他在江湖中也结了无数的仇怨。所以他只要一日在朝廷为官,江湖里的人就一日不敢动他。而他只要一离开朝廷,绝对会立时死无葬身之地!”
姚焕然说完,大堂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刺耳的喊叫。
“圣旨到!姚焕然接旨!”
曹建义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快步跑进了大堂。
大堂中,姚焕然和姚毅早已跪伏在地。
曹建义蹑手蹑脚地走到姚焕然身旁,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陛下有口谕,此圣旨不能当众宣读,只需大将军自己过目即可。”
“臣,姚焕然,接旨!”姚焕然双手从曹建义手中接圣旨,“公公从应天一路赶来,必是劳累得很了。”
曹建义道:“舟车奔波之苦,咱家是免不了的,但是皇上吩咐的事,咱家再怎么辛苦也是应该的。”
姚焕然道:“那是自然,公公劳苦功高,皇上想必也都记着的。”他面向姚毅,又道:“快带公公前去休息,要是有丝毫怠慢,你就提头来见我吧。”
姚毅对曹建义道:“公公,请跟我来。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公公一定指出来,在下一定改到让公公满意。”
曹建义笑道:“大将军的儿子不简单啊,往后必成大器!那咱家就先行告退了。”
姚焕然笑道:“公公慢走,焕然军务繁忙,就不送公公了。”
姚毅和曹建义都走远了。
姚焕然带着圣旨,走进书房,打开圣旨,只看了一眼,已是大惊失色,又细读了数遍,更是有些惊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