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融去杠杆与灰犀牛

金融工作会议突破和保留了什么？

2017年7月的中国中央金融工作会议似乎是突如其来。虽然五年一度的金融工作会议早有惯例，但本次会议一再推迟，而且仅提前一周才宣布召开，着实令人意外。毕竟各界对于金融监管体制改革的讨论早已如火如荼，一旦召开会议，金融监管改革无疑将成为重要内容。但无论怎么改，由于权力与责任再分配牵扯面较多，此次金融工作会议难免会有所保留。

本轮中央金融工作会议的突破何在？

此次中央金融工作会议主要有两大突破，一是对金融的定位有所改变。五年前的金融工作会议更加注重对金融发展的强调。在此背景下，这五年各类金融机构迅速壮大；混业经营背景下，表外业务快速发展，却加大了金融风险以及资金在金融体系空转的问题。根据央行发布的《中国金融稳定报告(2017)》，近年来中国各类金融机构之间跨行业合作密切，中国步入了大资管时代。截至2016年年末，银行业金融机构表外业务余额253.52万亿元(含托管资产表外部分)，广义的表外业务总额甚至超过存贷款余额。

所以本次金融工作会议重在强调金融服务实体经济、防范金融风险，以及金融监管改革。其中，服务实体经济与防范风险的强化，有别于过去鼓励金融行业本身快速发展的主要定位。这与2016年年底以来的一系列金融市场实践也是相吻合的，包括4月中央政治局会议罕见地讨论金融安全底线。2017年以来增加宏观审慎评估体系考核，一行三会(一行三会指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和中国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纷纷落实金融监管等等，都践行了金融去杠杆之路。

另一个突破是成立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此前各界对于中国金融监管机制改革的若干模式进行过充分的讨论，包括超级央行模式、一行一会模式、一行两会模式等等。其中，变化最大、涉及利益最广的模式便是一行三会合并在央行之下的超级央行模式。

然而，此次会议虽然强化了央行在宏观审慎监管中的地位，意味着央行地位会在原有基础上提升，比三会有更大的话语权与职责，但成立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以及系统性重要金融机构未纳入央行管理，意味着超级央行模式已被放弃。这是金融改革成本相对较低、利益结构变动相对较弱的一种模式。

此次金融工作保留了什么？

此次金融工作的保留之处在于会议聚焦防范金融风险，且成立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但并未更多地提到金融与财政的关系。中国金融风险的构成是多重的，其中，有关于地方政府债务攀升的风险，有国有企业预算软约束造成的风险，也有房地产长效机制并未建立，特别是房产税等税制改革滞后所带来的风险。

因此，协调金融监管是个系统性工程。不仅需要纳入一行三会，还需要站在更高的定位上与多部委形成有效衔接，参与推动财税改革、国企改革。所谓金融风险，未必仅是金融领域产生的，需要跳出金融看金融。只有协调好财政与金融的关系，才能真正实现金融稳定发展，守住金融安全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