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断腿
“快，救人，先救人！”
不待招呼声扩散，人影闪动奔向战场。
皓月当空，一道光束直照五炎火蛮牛。
人影绰绰分成两股，奔到战场，前一股大约三十人，合力阻击杀向横飞少年的蛮牛，后一股不到十人，落向受伤的红衣少年。
杨凡一马当先，少年落处正是傍晚轰杀四耳鼠的那片空地，身距最近，当先便到。
四周树林人影闪动，隐于黑暗，悄无声息来到空地外的树丛中，注视着空地内的战事，随时出手营救。
红衣少年嵌在石头里，本是横飞却又不知为何竟摆出一个“大”字，不过，即便被蛮牛顶撞镶在空地那块巨岩内，可脸色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目露惊恐，身体不住颤抖。
杨凡上前一把将他扶了出来，手扶肩背，只觉掌下精铁铮铮，很是坚硬，再看少年红衣撕裂的胸膛处，精铁鳞甲胸外穿戴，表面隐隐青光流转，与他手中那柄匕首一般，想来不是俗品。
“多谢！”少年脸色发白，胖胖的脸上血色正在恢复，气喘吁吁，不在开口。
杨凡认得他，就是那个不忌出身贵贱，站在一头鹤背与他们相互打招呼的富家子弟。
呼——
一阵香风飘过，一名衣着光鲜的少女落了下来，莲步闪动，急行而来。
“陶宝乐你没事吧？”
吐气如兰，一双美眸又担忧又关切的望着眼前被杨凡架着，准备跃身到大树避难的陶宝乐，声音听来体贴至极。
“我••••••没事，芸曦••••••没事我就放心了。”陶宝乐圆脸涌上一丝痛苦，气血翻涌，上气不接下气，说句完整的话都难。
少女闪身架起另一臂，代替了吴坎，吴坎尴尬深知衣服上仍带有恶臭，急忙让开了身。
“此地不宜说话，先上密林大树再说。”
少女目光冷厉，光芒流转，寻找藏身避难的树木，便在此时，又是一声惊天牛吼，撞出一条路的蛮牛当面杀来。
不知何时，淘气的月光将照耀蛮牛的银白光束撒向陶宝乐，但见青光鳞甲下竟泛着红光，红得鲜艳夺目。
这是有多喜欢红色？
直将陶宝乐照耀的宛似红人，红的由血液组成。
躲避蛮牛顶撞的少年男女齐声惊呼：“小心！”
眨眼便至的五炎火蛮牛，已是避无可避，急中生智，杨凡脚下猛然用力，腰间青光匕首爆射而出，嗤嗤声响，直刺蛮牛眉心头顶。
青光毫芒带着破空音爆，呼啸而来，蛮牛感到一丝危机，急忙顿足停步，只是巨大的冲力无法立止，情急之下牛身一抖，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将身体横摆冲来，匕首闪过刺在侧肋脊背，痛吼一声翻倒在地。
立身之人急忙跳跃闪避。
冲势巨大剐着地面泥土堆叠成山，泥块如翻小山般，从下滚上，又被后续滚上的泥块挤落身下，直至撞到巨岩才阻住了去势。
轰的一声，巨岩被撞底翻朝上，滚了半周。
岩下有一洞穴，四耳鼠莫名其妙的刚露出头，便被吓得魂飞魄散，吱吱乱叫，一溜烟钻进鼠洞地底，瑟瑟发抖，不敢露头。
杨凡不给蛮牛立身省神的机会，一鼓作气，脚底发力烟尘四起，泥土飞溅，跃向牛背，跳来的还有多名入殿生。
手握匕首刚欲拔出，蛮牛身躯一抖霍地站了起来，仰天牛吼，牛焰滔天，连震带抖，将刚跃上来准备合力击杀的少年男女甩了下去，杨凡手握匕首横趴牛背，随身摆动。
五炎火蛮牛实在委屈，刚入纳魂一重，基础不牢，正在修炼夯实根基，稳固纳魂境。
谁知就在此时陶宝乐身穿红衣误入眼前，没看见它似的，晃来晃去，进入修魂状态的它无法忍受，牛脾气一上来，非杀了这小子不可，可却没想到会引来如此多的入殿生前来应援。
暴怒的五炎火蛮牛有种想哭的心态，纳魂一重必要倒退魂体五重，旋即牛目中怒火大盛。
背受一剑入骨三分，匕首与牛身平行，左右摇摆，一时间竟然无法将杨凡抖落身下。
此时蛮牛真想一蹄子踏死杨凡，可他偏偏就不下来，手握匕首，晃动间只让蛮牛痛的连连吼叫，越是吼叫，牛身抖的越急，身子越疼，越是吼叫，如此循环，不知疲累。
蛮牛力大，脑子不灵。
哞——
轰的一声，只见蛮牛四蹄，头顶，背脊，忽然燃起火焰。
魂栾大陆任何修魂者不到初解境无法获得并使用属性之力，魂兽也是如此，而蛮牛的火焰是从娘胎中带来的，虽无法动用，却可在危机时催发，保得性命。
火焰爆出，火蛇四散，轰轰有声，贴身牛背手握匕首的杨凡猝不及防，紧忙掩面跃下，匕首刺在牛脊侧肋，被火焰吞噬，青光外环，不受损害。
倒是杨凡胸口腹部都有被烧灼痕迹，幸好跃身及时，衣物不是普通兽皮缝制，这才免遭怒火焚身之灾，脖颈胸口，白蓝云珠空中飘荡，随杨凡落向地面。
仓猝间无法做出判断，身在半空更是不由自己，蛮牛抓住时机，如陀螺原地刁钻转身，背在身后的牛角肉眼可见拧转向前，角尖寒光闪烁，吞吐冷芒，呜呜破空，直刺杨凡胸膛。
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身躯，那是临死前的征兆，谨小慎微，杨凡竟未想到会有此宰劫。
命悬一线！
反应神速，右腿已然触在牛脸上。
唰，唰唰，树丛中闪动数道人影，暴掠而出，营救杨凡而来，另有两人掌风凌厉，带着雄浑狂暴的魂力，自两侧杀向蛮牛。
就在牛角将触未刺，方遇未接之际，杨凡只觉胸膛炙热无比，那是所带白蓝云珠散发的热量，千钧一发，狂暴而出。
突然，谷山这片小天地静止，时间定格，大地草木散发莹莹光芒，与苍穹明月交相呼应，很是唯美。
霍地，虚空中裂开一道缝隙，缝隙挣扎开合，猛然扩张有如巨口，漆黑神秘，巨口边缘森森黑气更显诡异，又像人眼，独目圆睁，黑气化成睫毛，无风飘动。
杨凡可以清楚看到胸前只差分毫的牛角，还未刺入胸膛，周遭跃在空中营救他的保护者，面目狰狞，还未欺身，以及远处入殿生那又惊恐又慌乱的神情，胆寒发竖。
除此之外，还有一团模糊不清，似人非人，白光一片，从虚空裂缝中飘出的雾气，闪烁而来，绕着杨凡转呀转，好像在找寻，直转了三圈，眼睛跟着白团从左至右滚呀滚，一刻不敢停，恍如梦中，难以置信。
只见白团倏地停在杨凡身侧，好似屈指一弹，将碍事的蛮牛轰飞。
余光所见，蛮牛痛苦表情飞身而出，但双眼不动，定在侧方，斜睨着白团，神色惊慌，手足无措，想要动身却无法抗拒。
片片白光向外延伸欲要触摸他的身体，就在白光将触胸膛，炙热的白蓝云珠又一股莫名之力暴发，席卷而出。
能量爆涌，直将白团振飞，跌跌宕宕，缩回了虚空裂缝，一切无声无息，只在眨眼间，可以说就连半个呼吸都不到。
轰——
“古魂族？”
魂殿深处最高的殿宇中，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闪身而出，踏空而立，俯视谷山，神色凝重。
砰，砰砰，杨凡直坠地面，营救他的保护者相互撞击，不明所以，蛮牛身在半空飞向远处，轰隆落地不知死活。
落地的杨凡欲要起身，哇的一口吐出鲜血，右腿剧痛，一条腿扭得向前翻转，已然骨断筋折，黄豆大的汗珠急冲冲浸出，面色惨白，毫无人色。
大山中捕猎，皮肉伤是常有的，但像眼前骨断如此严重还真是不多见。
五炎火蛮牛落地，在没站起，入殿生料想不是被杨凡一腿踢死，就是踢晕，忙从远处奔来。
身前保护者紧忙接续杨凡短腿，涂抹上药，一粒圆滚滚黑色丹丸送入杨凡口中，丝丝暖流，沁人心脾，让杨凡疼痛消减，心神渐渐平静。
“嗯，感知错了？”老者眼观下方谷山，身外感知天地波动，竟无一丝异样，片刻，叹了口气，一闪而逝，回到魂殿静坐修炼。
“五炎火蛮牛死了，五炎火蛮牛死了！”
上前查看蛮牛，准备随时补刀的入殿生惊呼，欣喜若狂，不住嚎叫：“断腿的杀了五炎火蛮牛，断腿的杀了五炎火蛮牛！”神情激荡，声音洪亮响彻谷山。
杨凡成了入殿生的焦点，簇拥在他的周围，嘘寒问暖，热情澎湃，要不是顾及他的断腿，恨不能将他托起，高捧上天。
高空中，云鹤背脊，鲁琨吁了口气，暗自心惊，好在存亡绝续间，杨凡一腿踢死了强弩之末的五炎火蛮牛。
“多谢相救！”
陶宝乐被那名女子搀扶，但气色已然好了很多，再看向杨凡那条断腿时，心生感激，千言万语不能表达，只图今后有难相助。
“考验••••••就此结束，带入殿生••••••入殿！”苍老悠扬的声音从魂殿深处传来，听在耳中令人精神一震，旋即放松下来。
此时，东方天际亮起白光，晨光熹微，驱散大地黑暗，一股暖意借柔风吹进谷山，暖人身躯，舒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