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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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伍仁眉飞色舞的说道:“我兄弟姓王,叫王石。你听说前些时候。”

“伍兄弟快过来帮我算账,我要去后厨炒菜了。”伍仁话刚说到这里还没讲完,被王石打断了。

伍仁道:“你没看见我正和这位兄弟说话嘛?”

王石从柜台里走过来冲着杨露露一抱拳:“不好意思哈,店里忙,一会儿有空了你们再聊。”说完便伸手拉着伍仁的手,往厨房去了。王石把伍仁拉到厨房僻静处小声低言道:“你没看出来,那位公子是个女的吗?”

伍仁张大了嘴巴满面惊疑:“女的!没看出来呀!”

“你小声点,别让她听见了。”

“你怎么看出她是女的?”

“胸!你没看见她胸脯耸的高高的。脸生的那么秀气。”王石一边说,还用双手在胸前比划出胸的样子。

伍仁这才恍然大悟:“哎呀!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那你说她干嘛要女扮男装?”

“你想想这两天,金陵城里出过什么大事!”王石这是在提醒伍仁青衣会麻古仁的事情。

伍仁思索了一会儿:“你是说青衣会!”

“还算不笨,你也不想想,青衣会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要派人来探听消息,这一位女扮男装的女子,走路步履矫捷,目光中英气逼人。再看她所骑之马,头至尾长一丈,蹄至鞍高八尺,浑身火炭一般赤,没有半根杂毛,有名唤做火龙驹。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蹬山渡水如履平地,骑着此马能下海斩蛟龙,上山擒猛虎。”

伍仁听的目瞪口呆:“你是怎么知道的,以前也没听说你会相马呀。”

“我前些日子认识了凉州马家堡北腿门一位好汉,叫做蹬云虎,曹建仁,此人精通相马之术。我也跟他请教了不少关于马的知识。”

伍仁疑惑的问:“你说那这女子是干嘛的,难道他是青衣会的人。”

王石道:“青衣会中只有一个女子,那便是排行第二的冷血杀手,峨眉女侠,杨露露。”

伍仁听了吓出一身冷汗:“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马上去衙门喊人来抓她。”

王石看着伍仁战战兢兢的样子笑道:“你不用紧张,只要她不知道是你去衙门告的密,就没事。在外面碰见她,要自然一点,装出很忙的样子,不要和她多说话,若是她去衙门探听,你就把她岔开,这几日,你多在衙门里走走。”

伍仁连声答应。王石交代过了,叫伍仁出来守柜台,这时候杨露露已经出去了。伍仁正在心里打鼓,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人,身背长剑,头戴一顶白范阳毡笠,外穿一件青布长衫,扎了一根黄丝绦,身长七尺,跨步进门,顺手把头上毡笠往桌子上一放。店小二尚小乙赶忙过去招呼:“客官吃点什么?要住店吗?”

青衣人沉着脸道:“来一壶好酒,半斤牛肉,在炒几个时鲜菜蔬。不住店,吃了就走。”

话说这个青衣人是谁,此人便是天山派掌门,天池神剑,钟伯期。五十岁年纪,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因为高原地区长年紫外线强,所以他整个脸两边都是红彤彤的一片。你再看他身上背的宝剑,剑鞘上刻有一只凤凰,此剑有名唤做,凤鸣剑,这凤鸣剑先用天山寒铁铸成剑身,在寒冰中浸七十二日,取出择吉日由铸剑大师西门雪重新打造。此剑刃长三尺三寸,按三十三周天之数,从尖至柄分三段,按天地人三才。剑刃有放血槽三百六十一条,按周天三百六十一度,前阔八寸按八节,后阔四寸按四时,厚二寸按两仪,夹金为刃,玉为饰。剑身铸有十二铭文,此十二字诀便是十二剑招,第一字,响字诀,以内功运至剑身,人剑合一,凤鸣九天。闻之者立死。西门雪当时铸此剑时还同时铸了一口龙吟剑,龙吟剑为雄,凤鸣剑为雌。因钟伯期与西门雪两人是莫逆之交,顾将雌剑凤鸣相赠。

伍仁当时在柜台里看钟伯期脸上红的好看,便在哪里边看边好笑,一会儿王石把菜炒完了出来,看见钟伯期就猜到了他是天山派掌门,因以前听秦文讲过,天池神剑钟伯期有一口宝剑名叫凤鸣剑,剑鞘为红花梨木,上雕有一只凤凰做鸣叫状,这红花梨木被誉为木中之极品贵胜黄金。王石假装往门外走,从他身边路过仔细一望,果然和秦文所讲一模一样。心里狐疑,这天池神剑钟伯期,来金陵干嘛。真是多事之秋!

钟伯期吃完了饭,算还了酒饭钱径直带上白范阳毡笠,大踏步出门去了。

杨露露在店里没住几天也走了。

又过了一月有余,眼看就到了腊月天,外面飘飘洒洒下起了鹅毛大雪,店里冷清,没有客人,王石自觉到无聊,伍仁去了衙门没回来。便信步出店门往甘露寺走去,心里思量能不能遇到朱春芳也未可知,说不定她又去寺里上香呢。在街上独自行着,看看雪越下越大,把整个头顶都积满了雪花,王石从小生长在南方,很少见到如此大雪,一边看着雪景,心里止不住兴奋起来作诗曰:瓣瓣飞雪花娇艳,玉质冰肌冷霜寒。

九天降下冰美人,玉洁娇柔人夸羡。

两边街上家家关门,处处闭户,绝无人声,都躲在屋里烤火去寒。相比平时车水马龙嘈杂喧嚣,却是别有一番韵味。王石一路迤逦前行走到甘露寺来,寺门却关着,用手轻扣了几声,里边一个老和尚把门开了一条缝,探出头来:“施主上香吗。”

王石抱拳施礼道:“正是!缘何今日不开门。”

“今日如此大雪,人都没有一个,都躲在家里烤火避寒,谁来上香,故而把门闭了。这天寒地冻的,那个似施主这般虔诚!”

王石心下暗道:此老和尚说话真是刁钻,笑着说道:“师傅说笑了,平时生意忙抽不开身,难得今日天降大雪,店里没有客人,正好来庙里上香。”

老和尚把门开了,放王石进来。王石从天王殿开始礼拜,然后转过大雄宝殿,一路向后,进观音殿,地藏殿,把里边菩萨拜了个遍,出来买了些香蜡纸烛,在前边祭坛里烧了。从正门出来拜辞了老和尚,一路左转,忽一抬头,已经到了荷花塘正街朱福宅子门口。心下想道:左右无事不如进去与许得喝两杯酒去去寒。走到门口用手拉起门环来轻扣了五六声,里边一个老头的声音不耐烦的说道:“谁呀!”

王石道:“小生王石,请帮忙通禀一声,我来拜会侍卫总管许得。”

老头道:“这里没有什么许得。你找错地方了。”

王石有些焦躁,心里暗思,这门子,肯定是因为天降大雪,怕冷躲在里边烤火,不肯与我通禀。也有些怒气的说道:“你这老家伙,如此无礼,若是被朱大人知道你这么懒惰,定要打烂你的屁股。”

只听门内老头说道:“你说的是朱大人手下的许得吧,还是一个月以前,就跟随朱大人搬走了。”

王石追问道:“搬去了哪里?”

“不知道,朱大人因为被盗贼追杀,带着家眷一夜之间全走的无影无踪,留下我在这里看守宅院。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王石听了怅然神伤,望着宅子看了好一半天才离开,刚没行多远,走到裱纸店王掌柜家门口,铺子门关着,王石上去轻扣了几下。只听王掌柜在里边问道:“谁呀,来啦来啦。”一边起身来开门一边在口里嘀咕:“这大雪天也有人来裱画。真是够了。”

王掌柜开门打一看哈哈笑道:“是王老板,快请进屋来烤火。”

王石进门抱拳施礼,笑道:“今日外面下雪,店里冷清,没有客人,我出来走走,刚巧走到了这里,想着进来讨杯热茶去去寒。”

王掌柜把王石让在火盆边上坐着烤火,又吩咐媳妇汤了一壶热酒,摆下几样菜蔬来。二人对酌了五七杯酒,闲聊了半日。王石告辞出来。信步往回走,此时天上兀自大雪未停,下了这半日,街道上厚厚的积下了一层雪,走在上面噗呲噗呲直响,走回店中时天已经麻黑了,刚一进店门,用手把身上的雪拍落,伍仁从柜台里迎出来埋怨道:“你这半日去哪里了,外面下这么大雪,还出去疯,受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石道:“在外面去走走,难得看到如此美的雪景。”

伍仁去厨房汤了一壶热酒,吩咐耿二牛炒了两个小菜,切了一碟子酱牛肉。和王石对酌了几杯。又吩咐尚小乙在桌子下生了一盆炭火。王石道:“二牛,小乙,你二人也过来一起烤火饮酒,去去寒气。反正店里也没客人。”

四人喝酒到更深才各自回房去睡了。大雪下了一个星期,这些天鬼都没有一个上门的。盼着天气晴明了生意能好些,渐渐的到了腊月二十八,天气是晴了,还是没有客人上门,外地客商都回乡过年去了。那有人走动,腊月二十九,一大早起来,街上或远或近鞭炮声此起彼伏,家家忙着过春节,王石把耿二牛和尚小乙叫到柜台前:“这是你们的工钱,春节这几天,店里也没有生意,你们拿钱回去过了年,出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再来店里上工。”耿二牛和尚小乙道了谢,笑着回房去打了包袱出门回去了。店里就王石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听着外面鞭炮声,心里真是愁肠百转,走到门口,看着街左街右,人人欢天,个个喜地,小孩子在街上奔跑嬉戏,放爆竹,点烟花。不禁有感于怀,低吟道:孤身仗剑游天涯,两眼茫茫落泪花。

阴阳两隔思双亲,唯有梦中膝前话。

正在门前感伤,伍仁从衙门回来:“这大冷的天不在屋里烤火却在门口站地。”伍仁一边拉着王石往店里走:“明天就是春节了,你我弟兄也别无亲眷,咋哥两做一桌子酒菜也好好吃酒过年。”

“兄弟说的是,我这就去厨房炒菜,你来帮我烧火。”二人在厨房一通忙活,弄了一桌子酒菜,王石在桌子下生了一盆炭火,汤热了酒,两人对饮,劝过了七八杯酒,秦文从外走了进来:“哈哈,我去悦来客栈寻哥哥,老板说你走了,我问了好些人才问到这里。今天家母命我来邀请王大哥去舍下吃酒。”

王石笑道:“你来的正巧了,我正和伍兄弟吃团年饭,快来坐,一同吃几杯。”

秦文笑道:“那真是赶了巧了。”便在下首坐了。三人劝了五六杯酒,王石道:“前些时候我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生的面色枣红,穿一身青衣,背了一口宝剑,剑鞘是红花梨木做的,上面雕刻了一只凤凰做鸣叫状,那人可是你说的天池神剑?”

秦文喝了一杯酒,说道:“此人正是天池神剑,钟伯期。”

王石追问道:“他来金陵干什么?”

秦文夹了一筷子牛肉一边吃一边说道:“还不是因为他儿媳妇娘家,被人灭了门,当时钟伯期的儿媳妇独孤凤正在娘家。也被杀死在内。钟伯期的儿子,清风剑,钟子月听说媳妇被人杀了,怒气冲冲的,来到金陵四处打探,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仇人。消息传回天山,掌门人,天池神剑钟伯期,因为不放心儿子,随后赶来金陵。”秦文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王石追问道:“那他们找到仇家了没有。”

秦文呷了一口酒说道:“仇家早就躲起来了,上哪里去寻,后来钟伯期带着儿子清风剑钟子月回天山去了,听说独孤凤给她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已经五岁了。”

伍仁道,:“我怎么没听说此事,那独孤凤家住在哪里?”

秦文道:“独孤凤是金陵城南滴水村独孤雷的独生女。这独孤雷早年曾凭着两把铁锤纵横江湖,少有敌手。因好打抱不平,结了不少仇家。”

伍仁道:“我也没听说滴水村死了人啊,怎么没人来报官。”

秦文道:“江湖上的事情是不会让官府插手的,江湖事江湖了。”

三人吃酒到旁晚,秦文起身告辞,王石因想到此处相去不远,便亲自送秦文到家门口,怎耐被秦文死死拽了进去。把王石让到厅上,欧阳修正在厅上和儿子叙话,旁边坐了欧阳静,秦文高兴的喊道:“王大哥来了。”欧阳默,欧阳修,欧阳静,起身抱拳施礼。王石抱拳回礼,分宾主落了坐,欧阳默道:“上次愚兄一时莽撞得罪了贤弟,多少时候不来府上相会,今日愚兄在此给你赔个不是。”哈哈笑着着给王石一抱拳。王石赶忙回礼道:“言重了,也是小弟当时有了几分酒,便有些小家子气。”几人说笑了一回。欧阳修命摆上酒菜,相引到后堂,推杯换盏,饮酒到了更深,便就留王石在客房睡了,第二日王石执意要走,欧阳静使秦文亲自送出门外,二人抱拳作别,王石一路回来,伍仁去衙门了,门关着,掏出钥匙把门开了,进门生了一盆子炭火,烤的暖和,近晌午,伍仁推门进来。二人一起吃过了中午饭,也闲着没事就论论枪法讲讲拳路。不知不觉如此悠忽过了半个月,出了十五,看了花灯。正月十六耿二牛,尚小乙来店里上工了,王石给二人分别封了五钱银子的红包。

开了年生意还是没见到什么起色,到三月份天降暴雨一连下了半个月,长江流域四处水患频发,淹没了大片田园村庄,导致房屋倒塌,接着又引发瘟疫蔓延。十室九空。大量灾民涌入城中,一时之间填街塞巷。

这一天王石大早起来开了店门,只见门口坐满了灾民,衣衫褴褛,面色枯黄,见王石出门来,都哀求道:“大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我们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求求你了。”

王石看见这些灾民心有不忍,虽然坐在门口把铺子都堵住了,还是狠不下心去赶他们走,便回身招呼尚小乙和耿二牛道:“你二人快去支起大锅来熬粥,多下点米。”

然后又把灾民让进店里坐着,不一会粥熬好了,把锅抬到大厅,让灾民们自己拿碗舀食,不一会就在店门口聚集起百十灾民。王石站在锅边,让他们排好了队,一个一个舀不允许争抢。这些灾民听说石头客栈在舍粥,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天的功夫,石头客栈门口挤满了灾民,耿二牛和尚小乙在一旁抱怨道:“如此舍粥,店非被吃垮了不可。”

一上午这些灾民就吃光了五锅粥,王石见粥完了,吩咐耿二牛道:“粥都吃完了,你们赶快去熬啊。”

尚小乙道:“老板,今天上午我们都熬了五大锅粥了,缸里都没米了。”

王石道:“还有这么多灾民等着吃呢,你快去隔壁粮店买米。”说着从柜台的抽屉里拿了五两银子递给尚小乙。

伍仁从衙门回来看见门外站满了灾民,直摇头,一边分开人群挤了进来,见大厅中间放了一口大铁锅,王石背着手站在锅边。伍仁说道:“你这是在施粥,如此一来,那就更没有客人上门了。这店里全是难民。”

王石苦笑道:“如此之多的难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现在这么多难民涌入城中,难道官府就不开粥棚?”

伍仁道:“这个倒是没听说。”

王石每日施粥,坚持了一个多月,城里粮价上涨,王石看看有些支撑不住,幸喜知府衙门,申奏朝廷,发下赈灾粮以到,在城里开了粥棚。全城灾民都涌了过去。

虽然王石不用在舍粥了,但是本钱也吃空了,加之,客人稀少,转眼就到了八月份,这一日,王掌柜,来到店中:“王老板!”笑呵呵的抱拳施礼。

王石正在柜台里坐着发愁,抬头看见王掌柜进来了,便走到大厅相迎,两下坐了,王掌柜道:“我这铺子租给你也有一年了,当时可是说好了,要给我分红利的。”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文契。王石看了笑道:“我自从开了这店,投了不少银子,怎奈生意不好,实在冷清,本钱都没赚回来,那有红利分。”

王掌柜满脸不悦,沉着声音道:“这也不能凭你口说,把账本拿来看。”

王石起身去柜台把账本拿过来放在他面前,王掌柜仔细看了这一年的账簿,确实没见到盈利,又疑惑是王石在账面上做了手脚。:“即是当时有文契约定了,我就不难为你,不过现在你若是打算把这店还继续开下去,我就要收你的租金了。不然我就要收回铺子。”

王石道:“你要多少租金。”

“不多!不多!一年五百两银子”

王石皱眉道:“就目前这个生意,别说一年赚五百两银子,能赚百两银子也难。我现在手里也没这么多钱。你看能不能少点。”

王掌柜板着脸沉默了好一会才把手一伸竖起一根手指:“就给你少一百两银子,算我倒霉!”

王石心里暗思,就是一年四百两银子也不少啊,但是这店面装修花了四五百两银子在里面,也舍不得丢开。便说道:“四百两就四百两,不过我暂时没有那么多钱,能不能到明年这个时候,我在给你。”

王掌柜一听就更不高兴了:“租铺子都是先交钱的,没有说是等租期到了才收银子,要是明年到期了,你不声不响的走掉了,我上那里去寻你。这不行,必须马上交银子。要么就立刻走人。”

王石也有些恼了:“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怎么就不能通融一下。要不,你看这样,我每个月给你五十两银子,一月一付。”

王掌柜没说话,沉着脸,王石继续说道:“你如果同意,我就先把这个月的租金付了。你看如何。”

王掌柜听说有银子,脸上约约舒缓了些:“我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可是亲兄弟明算账,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既然你一时周转不过来,我也不能趁人之危,那就按你说的办。”

王石起身去柜台里拿出五十两银子递给王掌柜,两人有扯了几句闲话,王掌柜便出门回去了。

一个月转眼就到了,这天王掌柜一大早便走进店里,伍仁刚从衙门点了卯回来,坐在大厅的桌子边上吃早饭。王掌柜走到柜台边:“王老板!生意可好啊。”

王石正在算账,抬头一看是王掌柜,心里一惊,暗道:这老小子又来收租金了。如何打发他好!勉强堆下笑脸来:“王掌柜你可真早啊,这一大早是要上哪里去。”

王掌柜笑着说道:“我还能上哪里去,这不是一个月到了嘛,我来收九月份的租金。”

王石说道:“这个月大,今天才三十,明天才八月三十一日,还没到月底呢。”

王掌柜道:“不就是差一天嘛,多一天少一天还计较的这么清楚。”

伍仁在桌子边上听得他二人说话,心里火起,怒道:“你这老狗,那有一大清早来收租金的道理,在不滚出去,老爷我打爆你的牙!”

王掌柜被伍仁吓了一大跳,见他穿着公差的捕快衣服,嘴里嗫嚅的道:“你们不交租金还这么凶,大不了,我把铺子收回去不租给你们。”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王石一边埋怨伍仁,一边上前去一把拉住王掌柜,满面赔笑的说道:“我这兄弟,脾气不好,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王掌柜还是气呼呼的要回去,口里只是嚷着要收铺子。王石赶忙说道:“今天是我们不对,我这就去给你拿银子。”王掌柜听说要拿银子就停下了。王石快步走到柜台里,打开抽屉左右搜寻,找来找去,只找到了三十两碎银子,和两吊铜板。便对伍仁道:“你身上还有没有银子?”

伍仁道:“我房间里还存了几十两。”

“好兄弟,你快去取二十两来给我救救急。”伍仁只得起身去房间拿了二十两碎银来,王石一并把来给了王掌柜。

好说歹说把王掌柜打发回去了。王石回到店中,坐在柜台里发楞。伍仁道:“如今遇到灾荒年,这生意就更难做了,不如关了店吧。”

王石道:“在支撑一月,实在不行,也就只好把店关了,眼看房租都付不起了。哎。”

到九月底,王石一早正在算账,仔细核算,九月份扣除了各项开支,房租钱,还剩下四十两银子,考虑到还有两个月便是腊月,想到去年冬天下雪的光景,也没什么生意可做的,便打定主意索性不交房租,这样一来,就有九十两银子,在把店里的桌子板凳家伙什物来卖了,总能卖个十两银子吧,正在这里盘算,王掌柜从门外走了进来。王石不等他说话,先开口说道:“王掌柜,你来的正好,我正打算去你家呢。”

王掌柜笑道:“是要去给我送房租吗。”’

“王掌柜说笑了,这店自从我开张就没赚到过钱,我早先听你说原来是棺材铺便不打算租了,你偏要我租,害我耽搁了一年多时间,钱一点没挣着,到折了几百两银子装修钱,你还每个月跟催命似的要房租。这铺子我不租了你明天来收铺子吧。”

王掌柜惊疑的说道:“那下个月的房租呢…….”

“铺子我都不租了,生意也不做了,那来的房租给你。”

王掌柜听了气呼呼的走了,王石把耿二牛和尚小乙叫到跟前,一人给了一两银子,:“你们两个也看到了,这店里生意太差了,赚不到钱,我决定把店关了,这点银子你们拿着,别寻一个活去吧。”

二人接过银子道了声谢,各自去房里打起包袱出门去了。不一会儿伍仁点了卯回来,王石道:“我决定把这店关了,现在帐上还剩下九十两银子,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生意可做。”

伍仁道:“这灾荒年月,那里还有什么好生意可做,我在衙门一个月也能挣个十几两银子,咱们哥两生活不成问题,哥哥就是不做事情,我也能养得活你。店不开就不开了吧。”

“兄弟你话虽如此说,也终不能如腐草,甘老于林泉之下吧。”

伍仁听了问道:“大哥这意思是要出仕,但是现今这朝廷贤路蔽塞。哎!”

王石取了纸笔来用红纸写了一则启示:本店因生意惨淡,现关门歇业,店里一应家伙什物贱价处理,有需要的。从速购买,只此一日!

写好以后把来贴在门上,也有几个来问的,看了以后没说价钱便走了,一直到晚一张椅子也没卖出去。第二天,王掌柜便叫了几个伙计来封铺子,王石从房里把衣服打叠做一个包裹背了径回珍珠巷来。在伍仁处住了。过完了春节,每日只在城里闲逛,偶然也去拜会拜会秦文,听他讲些江湖上的事情。一晃到了初春三月,百花盛开,春日融融,思量要出去走在,老是呆在这里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一日去拜访了秦文在他家吃过午饭,带着三分酒坐渡船过江往回走,刚走上码头,快到南门大街时,看见程光挺着大肚子,摇摆出来,旁边跟着冯来福,二人正往码头这边来,两下的打了个照面。

程光走在前面早看见王石抱拳笑道:“王贤弟,多时不曾见你,我们正在找你呢,先听悦来客栈老板向大汉说,你在河对岸开了个酒楼,我们找过去又打听得你,把酒楼关了。正没地方寻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王石抱拳笑道:“不知二位贤昆仲,寻我何事?”

冯来福道:“说来惭愧,也是我一时眼孔浅,见不到处,现今江面上多有盗贼出没,尽是流寇,常在洞庭湖口,九江,鄱阳湖,一带劫掠过往商船,我们上一船货就被他们劫了去。折了五六百两银子的本钱。所以想寻着你继续走这路买卖。”

王石道:“我现在无心此事!你们还是找别人吧。”王石心中暗想:你二人当初过河拆桥,现在吃了亏又想来拉我入伙,当我是夜壶呢,需要的时候就提过来,不需要了扔一边。想到这里,所以就一口回绝了。

冯,程二人看出王石是因为先前的事情还在气头上,一边赔不是,两人左右携着手拉进悦来客栈叫了一桌子酒肉,两下的劝了五七杯酒,王石看看天色已晚便告辞出来。冯来福和程光只是苦劝,王石拒绝了。一径的走回珍珠巷,伍仁从衙门回来又把王石拉到街边酒馆饮酒到更深方才回来歇息,这几日天天只在醉乡。

王石看看天日暖和决意要出去走走,听说BJ大名府繁华富庶也想去看看,这一日伍仁点卯回来吃过了早饭,王石就要告辞起身。伍仁道:“既然哥哥执意要去,我也留不住,那今天晚上我给哥哥把酒送行。明日在走不迟。”

王石只得依了,下午,伍仁从衙门回来早早的两人去酒馆点了一桌子酒菜,二人一顿痛饮,喝到更深,王石道:“天色也不早了,你明日也起的早,别耽误了点卯,我明日也要早起,到码头乘船去。今日就喝到这里,日后有缘再会。”

伍仁见如此说,只得起身把酒钱结了,和王石互相搀扶回到家中,睡到五更,五仁起身去衙门点卯,回来两人吃过了早饭,伍仁把王石送到码头上。王石乘了一艘去大名府的货船,伍仁送王石上了船,两人洒泪而别。

货船一路往下走,到旁晚时分,便到了扬州,在扬州码头歇了一晚,第二天船驶入京杭运河,一路晓行夜住,看不尽两岸湖光山色。四处桃红柳路,船行运河中停停走走,在路将及半月有余。四月初船到了大名府码头。王石从船上下来,只见码头上人来人往真是个热闹去处。迤逦向城中行来。走到南大街,看看天色将晚就近有一家客栈,门前挂着两个红灯笼,高悬酒旆。

王石肚中正饥,跨步走进店中,把包袱往桌子上一放,店小二围了过来招呼:“客官是打尖是住店那。”

王石道:“先给我切半斤牛肉,一壶酒,垫垫肚子,店中可有洁净房间。”

店小二道:“洁净上房尽有。”接着转身就往柜台那边对着后厨喊了一嗓子:“半斤牛肉一壶酒。上房一间!”

后边一个跑堂的伙计用托盘端出一碟子牛肉一壶酒来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客官你慢用!”

王石道:“在给我来一钵米饭。”

不一时米饭也端了上来,王石吃了饭,伙计把王石领到楼上一间客房里安歇。

房间不大,却还整洁,晚上店小二打来洗脚水,王石洗了脚,早早的躺在床上睡下了。直到半夜子时,起来打坐运功毕,方才继续睡觉。一夜无话,第二日,独自一人吃了早饭,便在大名府城中四处观玩。一直玩到中午走到北新桥,一处大街,正有些肚饥,四处打一望看见前面有一个酒馆,快步走进去,挑了一副坐头,店小二过来招呼,王石要了几样菜蔬一壶酒,一个人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正吃到半酣,从门外进来一个十七八岁女子,手里拿着两块檀板,后边跟着一个中年男子,身体瘦弱,面色蜡黄。二人走到王石跟前,女子一欠身,道了个万福。:“我父女二人因家乡遭了洪水,冲塌了房屋,一家人只逃出我两人。到这大名府来投奔舅舅,怎知舅舅已经举家搬走到汴梁。身上盘缠无有一分,我给公子唱个曲,还望公子施舍几文饭钱。”

王石赶忙放下筷子,抱拳回礼:“谁没有个难处。”

王石仔细打量这女子,见她穿的褴褛,但是细看面色秀丽,纵然是破衣烂衫掩不住春光乍现,女子开口问道:“我给公子唱个小曲吧。”

王石这才回过神来,看她父女二人可怜,在酒馆里趁两个赏钱。便回道:“不了,不了。”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两个铜板放在她身后父亲手里的碗中。女子道了声谢,又去问旁边桌子的客人,见楼下没人要听唱曲,便往楼上去了。不一会儿听见女子在楼上轻敲檀板唱了起来。王石正一边喝酒一边听她唱到:河畔青芜堤上柳,为何新愁事年年有。

忽然停了,听见上面几个男子在嘻嘻哈哈。有听见唱曲的女子:“啊!,”然后又听见一个男子在哀求道:“他还是个孩子你们几位老爷就放过她吧。”

其中一个男子高声道:“大爷我看上她,那是抬举你们,跟了我,想不尽的荣华富贵。哈哈哈!”接着几个男子在旁起哄道:“咱们李大爷,那是这大名府里响当当的大财主,家有良田千倾。李大爷看上了你家姑娘,那是你家祖坟冒青烟,还不快谢谢李大爷,还哭丧个脸干嘛。跟着享福去吧,哈哈哈、”众男子在上面你一言我一语,只听女孩只是苦苦哀求。女孩的父亲跪着磕头求饶,这李大爷那里管那么多,从衣袖里摸出五两碎银子,丢在女孩父亲面前。唤酒保取了笔墨纸张,就写下一张典卖文书,几个帮闲的汉子便上前按住女孩父亲把手拖来强按在墨汁里,然后拿到文契上打了一手印。

这李大爷哈哈大笑道:“你闺女已经卖给我了,以后跟着我享福,不用在跟你四处唱曲,受那苦处。”一边说一边就去伸手在女孩脸上摸来摸去。

王石在楼下早就听得,把店小二叫了过来问道:“楼上吃酒的这李大爷是什么人?”

店小二道:“这李大爷全名叫做李得富,就住在北新桥外李家大宅,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从小娇身惯养,靠祖上传下来的家事,在城里胡作非为,街坊上给他取名花儿太岁,专一的勾引良家妇女。平时就带了这一帮泼皮无赖欺男霸女。”

王石气愤问道:“难道就没人去报官,由着他这么胡为?”

店小二道:“报官也没用,他这两个弟弟,一个叫做李得发,一个叫做李得财。在大名府粱中书门下做参将。谁人敢去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