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瓶碎
清照真心没搞懂待秋脾气的点在哪。有时候很温和可爱，有时候又冷若冰霜。就拿早上起床这件事来说，待秋莫名其妙就兴奋了还要看她的换衣服，然后添上一句自己的身材不如她。既然如此她看自己的就好啦，干嘛一边欣赏一边脸上露出迷之微笑啊？
待秋今天穿着一身肥大的运动服，本来人就稍微有点圆现在更圆了。清照觉得好生奇怪，她在电视上看见的雪豹都是矫健的，怎么待秋这么大坨？在野外捕捉得到食物吗？哦，也对，人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城主，只要她想，整个千姿城里的妖怪她都能吞下去，哪里还需要自己亲自去捕猎？再加上她那么个懒洋洋的势头，不胖才怪。
清照脑子里幻想着一只胖雪豹左摇右晃去捕猎的场景，不禁笑成了神经病。
待秋第N次向在副驾驶座上笑得不能自已的清照投去关爱的目光，还好是在车里，不然她一定默默走远，跟清照撇清关系。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过于情绪化，喜怒无常，如果说舒友临那个道士喜欢她的话，还真是好大的勇气。
待秋实在受不了清照魔性的笑声，打开音乐，放了一曲悲天悯人的《二泉映月》，紧接着又是一出《窦娥冤》。听着这些哀乐，清照到山脚的时候已经面无人色，一张脸臭到好像别人把她祖坟撅了。
待秋给了清照一百块钱：“去坐电缆上去吧。”
清照有些愣：“那你呢？”
“我用法术瞬间就能到山顶啊。”待秋眨眨眼。
“那你不会顺便把我带上去啊！”清照咆哮。
“不要，”待秋干脆地拒绝，“费法术。”言讫，剑指一并，消失无踪。
清照一边咒骂着待秋一边去坐电缆上山。早上的山还是寒气很重的，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对面的鬼一直在对她笑，清照瞪了他一眼：“笑屁？”
那鬼依旧笑：“这里最近不太平，你还往上面去。有高人布阵，好多恶鬼都跑出来了。”
“我就是去破阵的，”清照打了个哈欠，“你把山上什么情况都跟我说一下。”
——根据这只鬼的说法，最近有个包得密不透风的男人拿着红瓶子在山中四处转悠，布下很多阵，每个阵都有一只鬼出没，而山顶上那个阵则是鬼的大本营，红衣鬼经常在山顶的阵中聚会，似乎那个阵中是有一只鬼的首领，但从未出现过。
清照挠挠头，这个情况怎么这么像待秋曾经提及的，是百越族一位已逝高人所创的什么阵来着呢？只不过待秋说启动此阵用的是盛满处子经血的坛子，这里变成了红瓶子。
清照本来就想不出头绪，对面的鬼又一直在笑，清照恼怒起来：“你到底在笑屁啦？”
鬼一脸委屈，但还是没办法忍住笑意：“对不起，但是我就是在山上笑死的，所以我停不下来的。”
清照：
清照看着那鬼笑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就被山顶那一股冷气冷得直接缩在地上。她自身也是有鬼气的，但是却抵不过这里的寒意，可见这里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待秋身形一闪，站在清照面前俯视她：“早知道把你一起带上来算了，这电缆够慢的，我都把这里所有的阵都转了一圈了。”
清照忍着冷意站起来：“什么情况啊？”
“怨魂召唤术，”待秋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流转着，“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见啊。”
清照在浓雾中摸索着来到阵边，只见一个从未见过的百越族特有的上古阵式在浓雾中异常显眼，而不远处一个红色的净瓶悬浮在凉亭之中，十分诡异。清照眯着眼瞧了瞧，还是没瞧出所以然来，无尘悄悄告诉她：“这是一个比较简陋的阵式，瓶子也只是用处子经血涂红，并没有盛满处子经血，这样一来，这个阵式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清照明了，难怪待秋刚开始火急火燎，现在吊儿郎当，感情已经知道这是个仿造品所以就随意了。只不过，冤魂召唤术的创造者和待秋到底什么渊源？当初在千姿城提及的时候，待秋也是情绪很反常，后来她去问离魅，可是平时大大咧咧的离魅也跟着反常，搞得她到现在都不敢再问。
待秋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掏出手机开始找信号：“你自己把它搞定吧。山顶的这个破坏了，山中的就自动消失了。没了鬼气的支撑，婆婆家的鬼就呆不住了，肯定要回这里来，到时候一并解决掉，能劝去投胎的就投胎，不能的别客气。”
待秋从墟鼎之中拉出一只长着龙角的白猫，丢给清照。还在熟睡之中的公主叫了一声，跌进清照怀里，清照瞪了待秋一眼：“你就不会温柔一点啊？！”
“说得好像平时你动作比我轻多少似的，”待秋的眼神冷漠至极，“带好你的武器，别给我死了，不然我还要从千姿城再带一个徒弟，麻烦。”
清照刮擦了一下自己的鼻翼：“我祸害遗千年，死不了。”言讫，就走进了浓雾之中。
待秋的眉头渐渐锁住，她的手变成了一双雪豹的爪子，随时准备出击。
清照在浓雾中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刚才明明雾还没这么大。清照把公主放在地上，用手轻轻推了推它的屁股：“公主，帮我找一下。”
公主伸了个懒腰，踏着小爪子开始在浓雾之中蹦跶，清照跟着公主在浓雾中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看见那个阵，只不过，红色的净瓶已经不见了。清照警惕起来，她手一伸，公主化为一道白光窜了回来，在她手里变成一把长戟。清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突然响起一个极端刺耳的声音，清照急忙掩住耳朵。浓雾一下子散去，露出空旷的场地，原来是一群老太太正在跳广场舞。
清照无语。中国的大妈团真是天下无敌了，哪里都能看见她们。也就是不知道这里凶，要是知道这边随时可能有红衣厉鬼出没，这些大妈哪里还能这么逍遥自在。清照摇摇头，正准备先到待秋身边坐一坐，等大妈走了再说，却发现待秋和待秋所坐的那块石头都不见了！清照立马摆出格斗的姿势将长戟对准那些大妈，果然，那些大妈回头之时已经不再是老太太，而是各种红衣厉鬼。
清照不禁大叫：“靠之，这么多！”
红衣厉鬼们向清照扑来，清照左躲右闪，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戳一双，可是这些鬼也不是吃素的，加上数量多，清照又是半吊子，没几下清照就累得气喘吁吁陷入被动局面了。无尘悄悄将自己的力量包裹住清照的全身，给她穿了一层“铠甲”，护她周全。
正当清照无计可施之时，突然红色的净瓶又出现了，清照三下五除二打开那些鬼，扑过去想一戟插烂、一了百了，就在戟尖要碰到瓶子之时，一股黑气从瓶中冲出，将清照掀到一米开外。清照捂着被摔痛的胸口，哀叹她的胸说不定会因此小了一个罩杯。
清照望着瓶中漫出的黑气，逐渐形成一个全身乌黑的鬼婴，那鬼婴长着长长的獠牙，样子十分眼熟。浓雾之中响起高跟鞋的声音，一个红裙女鬼走到净瓶身边，抱住了那个鬼婴。清照这才知道，这就是医院那对母子！清照千算万算没算到原来总阵的阵眼居然是一个到处溜达的鬼婴。
女鬼及地的黑发被阴风撩起，她猩红的双眼让清照的牙关打起寒颤来：“不是叫你不要多管闲事吗？”
红裤衩男鬼走了出来：“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红裙女鬼冷笑：“钱还真是个好东西，不过黑心钱还是不要赚了，早晚把自己折进去。”
红裙女鬼把鬼婴放在地下：“去吧，吃了她，你就能长大了。”
清照一窒。如果这个鬼婴吃了自己和无尘，那还了得？那就是把舒友临他师父掘出来都干不掉了啊！
清照一个骨碌爬起来，正要跑，一堆红衣鬼拦住了去路，往回跑，鬼婴又张着血盆大口咬过来，清照尖叫一声挥着长戟将鬼婴打开。鬼婴在地上甩甩头，更加凶残地扑咬了过来，清照再挥戟，鬼婴竟然抬起胳膊，挡住了她的攻击！
一人一鬼正僵持不下，一道紫光从浓雾之外射了进来，那紫光化为一只半山大的雪豹，一口将红裙女鬼拍得四分五裂。鬼婴尖叫一声，手脚并用想跑回母亲身边，清照趁机将长戟一松，剑指一并：“回！”
长戟再度变成一只长着龙角的白猫，它瞪着锐利的双瞳，长着嘴，将鬼婴脖子咬住，一口一口吃进腹中。鬼婴被杀，阵自然开始崩裂，净瓶也碎得不能修复。其他的红衣鬼都四散逃走，清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甩了出去，那瓶子将所有的红衣鬼都收入瓶中。清照又拿出一张白色的符纸，裹住瓶子，仍旧塞进口袋。浓雾一下子散去，清晨的眼光铺了下来，山上一片温暖。
待秋幻化回人形，看着对她笑的清照，挑了挑眉：“最后还是要我出手，果然还是糟糕的徒弟。我当初就是看走眼了啊。”
清照炸毛，一路上狂嚎着和待秋慢慢走下了山。
不远处，拿着望远镜的柳之亭放下望远镜，对着身边包得十分严实的男人笑：“怎么办？阵毁了。”
包裹结实的男人没有说话，只默默盯着两道远去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