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说心里话
等我再回饭店上班的时候,老板的脸色很不好看,我处处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她一生气把我开除了。
我还想多挣点钱还账呢?张磊不知道我为了帮他借了外债?我只是说从监狱里出来后,挣的钱一直还没有花呢?
其实,他不知道,我这几年真的没有挣多少钱?再说,张磊也说过,等水稻卖完了就会给我钱。
英姐是个精明的人,她和阿美是一伙的,阿美又和老板是一伙的,老板又和英姐是两口子,他们三个人就形成了一个圈,少了谁都会是个缺口。
饭店里就我和张姐是一个外人,因为我俩的活是个人就能干,没有技术含量。
这就好比是盖楼房的大、小工,大工活不累,反而挣的多,因为有技术。小工就和我一样,挣的少而且还累,就是没有技术含量。
老板和阿美整日的眉来眼去的,经常趁着我出去拿东西的时候,两个人还脸对脸地说着悄悄话,有时动作有点过?让我不小心碰到,却把我弄得怪不好意思的?
有时老板休双休日时,还会给他俩创造机会,客人少的时侯就让阿美赔他到超市买明天预备的菜,两个人出门就装做陌路人似的?走不同的路却要到同一个目的地。
如果他俩约会高兴了,老板的心情就非常好,吹着口哨编排新的菜谱,对我们也是客客气气的。
如果没有约会或者生气了,那第二天上班我们就遭罪了,老板敲锅打碗的,那声音震的人心都在发颤。
我这时的心里就开始怨恨徐阿美,约会的时候就让他高兴点嘛!就不能不惹这个大祖宗?害得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
我偷偷地瞥向阿美,她的表情也很难看,脸上一点的血色都没有,时不时地咬咬下嘴唇。
下午一点左右,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本来天气一热,人心就烦,可外面的知了也不睡觉,爬在树上知、知、知没完没了地叫。
我已经不止一次去到树边找那只该死的知了,一边找一边发誓:要是让我找到你,我直接就把你扔进油锅里炸了。
阿美呆呆的坐在那里,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我最害怕的就是看到别人哭,她和老板的事我更不知如何说起?
“阿美,別哭了,这么热的天该上火了。身体要紧啊!啥事想开了就好了。”我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都感觉是苍白无力,一点的力度都没有,同时后悔自己又多嘴了,弄不好会招到阿美骂的,还有老板那鄙夷的目光。
“夏小雨,她们都走了,现在就咱们两个人,我有好多话都憋在心里。想倾诉给你听,不要笑话我啊!”
我使劲地点头表示愿意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对她有个保证,能得到她的信任真的是不容易的事。
但是,我又有点不敢听,这种事情最好是不听、不问、不关心。
阿美没有看出我的心思,还是要给我讲述,也许她真的没有找到合适的诉说者。
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多,她的名声就会被人搞臭,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一段坎坷的路。
我也能看出阿美为了这个工作真是太不容易了,如果她不听老板的,老板就像现在对待我一样,吆五喝六的、代答不理的、弄得人心里凉凉的。
阿美擦了擦眼泪说道:“我们家里所有人都是农村户口,父母的岁数大了,没有退休金,两位老人到现在还找自己力所能及的活干。尤其是逢年过节看到老人就做四个青菜,把好吃的东西都留给我们回去吃,于心不忍啊!我就发誓,一定要多挣钱赡养老人,可我的身体不好,出大力的工作又干不了。这个小镇上能有什么工作适合像咱们这样没有文化没有资历的人呢?我在这个饭店老板给我2200元,工资算是高的。我家的大体情况你也知道,丈夫找工作也是挑三拣四的,不是嫌累了?就是工资少了?要不然就是时间长了?到现在也没有个工作。好在家里拆迁时,开发商给了三十万,这也就成了他的老本了,更不想着找活干了。他也不想想,儿子以后上学,结婚得用多少钱?当今的社会没有房子、车子、票子?哪个小姑娘愿意嫁给你?我儿子长相不好?学习再不好?如果不多花点钱哪行啊!找个对象挺困难的。”
阿美说到这又掉眼泪了,我只好劝她说:“别哭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样为他操心,到时候他也会像他爸那样懒惰的?再说了,家里就靠你一个人,你的身体也受不了啊!现在不觉得什么,等到老了一身的病,怎么办啊?”
阿美由默默地擦眼泪,到低声的哭泣,可以看出她在心里压抑很久了。男怕干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和她一样,都没有找到对的人,命运就会如此的坎坷?
阿美深吸了口气,似乎能把多年的怨气都能发泄出来:“你的经历我也知道,咱们都是苦命的人,之前对你的态度别往心里去啊!我也不是有意的?”
我摇了摇头说:没事的,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经历,那我也不再隐瞒你了。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我觉得外面再难也比在监狱里强一百倍。最起码的,如果工作不好可以再换一个?在监狱里,给你安排的劳役要是不干?就拿你是反改造分子,是要压禁闭室的?”
阿美突然说要喝酒,我知道她是心里憋屈才想喝的:“咱俩别喝了,晚上还有饭口,万一客人多了,你能行吗?”
其实,我说这话的意思是:老板再和你生气找茬吵架,那罪责非推到我身上不可。
“没事的,我能行,你快去到吧台拿酒,账算在我头上。“阿美没有听出我说的意思?还是坚持要喝,没有办法,我只能照做,她们的权力都比我大,惹不起。
阿美猛地喝了两大口,被酒呛的使劲地咳嗽,一会儿,脸就通红通红的。我不知道她是被呛红的?还有被酒灌红的?她的酒量我也不知道能喝多少?但愿今天别出什么差错?
“夏小雨,我佩服你一点,大家那么的对待你?你还能在歧视和嘲讽中干下去?这一点我不如你?知道老板为什么会对我那样吗?就是因为我的软弱,才造成了今天的恶果。我干饭店十多年了?什么样的人都接触过?知道我为什么和老板不清不楚的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怎么?和别人不清不楚的还要理由吗?自己没有把握好自己?还问为什么呢?
“老板看我干活好,就拿英姐拴住我,英姐也是为了让我多干活多挣钱,我也是看上这里给的工资,又想多挣点,就好好的干活给老板多挣钱,老板都是好色之徒,有这样的好事他们能不接受吗?”
我听的惊呆了,原来她们三个的‘圆关系’是这么回事?各人有各人的利益可图。
英姐是为了挣钱?阿美是为了挣钱?老板也是为了挣钱?而且还是为了图个快乐?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就非得在饭店干吗?干别的不好吗?这和过去的旧社会有什么区別?“我愤愤地说道,这种事情到现在还能出现?也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
阿美低声地说:“小雨,你还不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丈夫有病,也怪我自己啊!这么多年了?耐不住空虚、寂寞,没有抵制住男人们的诱惑,最后走到了这一步。我后悔莫及,对不起孩子也对不起丈夫?可为了这个家,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看到阿美痛苦的样子,我心里想:这样你也不能做那种事情啊?女人一定要有自尊心,否则男人会看不起的?
可我还没明白一点:拆迁的那些钱呢?拿出四分之一的钱当成本钱,两口子干点小生意,是多好的事啊!
我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阿美摇了摇头,举杯又喝了几口酒后无可奈何地说:“都让老板借去给儿子看病了,他的儿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得了怪病?各大医院专家都会诊过,就是治不好。老板这些年挣的钱除了和英姐结婚,剩下的都看病花了,病也没有治好,借的钱也还不上,每年只能还点利益。我也不好管她要,如果真撕破脸去要?他也没有啊!我现在只能在饭店里干活,慢慢地把钱要回来。”
我打断阿美的话:“阿美,咱为了挣钱也不能这样啊?你这算什么?咱们都是女人,女人一定要活出尊严。女人名声最重要,到时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你能用挣的那点钱买回来名益吗?阿美,你醒醒吧!你想想这个工作干的有意义吗?现在你最主要的是治好姐夫的病,钱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万能的?它买不来幸福?买不来寿命?还买不来女人的尊严?等你把姐夫的病治好了,再出来挣钱也不迟啊!”
阿美低下了头,也许是这些话对她起到了效果:“谢谢你了,小雨,你说的话句句在理,至于我和老板的事,现在也就是在委屈求全,等我把钱要回来以后,就离开这是非之地。找一个小营生,和丈夫一起经营生活,这些年已经对不起他了,余生和他好好过日子,补回我对他的亏欠。”
我陪阿美又喝了一口酒,那酒劲可真大,在我喉咙里火辣辣的。不过心里也替她高兴,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真好?这就是说明她还没有到不可救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