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考上初中
看到父母每天不辞辛苦的工作，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二哥和姐姐在镇里上职高，每个星期才回来一天。
我马上要考初中了，上课前老师都会重复那几句话：“同学们，你们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抓紧时间复习，马上要考初中了，希望同学们都能考出好成绩。学习不好的同学这几天就别玩了，好好学习吧！”每次老师说完，都会向我这边瞟几眼。
我装作没看见，把头扭到一边，心里不服气地想：“用你管，我考不上就不上呗！早参加工作早挣钱，比你挣的多”。
放学路上，我和张磊一起往家走，我问他：“张磊，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要好好学习了喽！咱俩只有靠这条路才能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谁也不知道。我的理想是当个数学家，就像华罗庚那样的”。
我默默地往前走，再没说一句话，因为我知道，以我现在的学习成绩，别说华罗庚了，就考初中都费劲。
“别难过了，我帮你复习，咱俩一起考大学，一起为四化做贡献”。
我咬了咬牙说：“没事的，不用管我，你好好考就可以了。你要是上大学，我在家干活挣钱供你上学，你父母每天上班也挺累的”。
张磊一句话也不说，拉着我的手默默地往家走。
从那天起，我们每天晚上四点下课，老师就会在黑板上出满了题，规定我们把这些题做对的就可以回家。反之就要留在教室里。
我的学习成绩都是最后一个回家，课桌里备着蜡烛和火柴，有稍微走晚一点的同学都会到我这借亮，我也无话可说，谁叫自己这么笨呢？
张磊偷偷递我个小纸条，上面写的全是答案。可是我都笨到家了，把答案抄串了，牛头不对马嘴的。
老师乐的嘴都合不上了，问这答案是从哪整来的，我才不告诉她呢？这是秘密，不能当叛徒出卖了张磊。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往家走，经过母亲承包的养鸡场时，里面还亮着灯，我加快速度跑过去。
刚一进去，一股臭味扑鼻而来，我赶紧捂着鼻子，再看看鞋上沾满了猪粪，心里一下就崩溃了，这是什么工作啊！又脏又臭的。
母亲在里面拿着铁锹往小单车上装猪粪，父亲推着小单车把猪粪倒在外面的空地上，已经堆积如山了。
“爸爸，你和我妈还有几天才能干完啊！这又脏又臭的，当时真没想到养鸡场能是这样？咋没人来帮帮呢？要不然咱们不包了吧！”。
“你啊！看见眼前这点活就打退堂鼓了？我和你妈再用两天就干完了，现在大家都在忙着搞承包的事，哪有闲人来帮你啊！”。
“原来是这样，那就劳累你俩了。咦！爸爸，你把那些猪粪堆在外面有什么用啊？咋不找个大车拉到垃圾坑里呢？”。
“这就不懂了吧！你不知道？这些猪粪是留着喂鱼的，因为猪吃了饲料以后，它只能消化食物的20％～30％的营养成分，剩余的全都随粪便排出来了，猪粪仍然是营养丰富的好饲料。鱼的消化能力很弱，吃了猪粪很容易吸收。但是，猪粪有可能带有致病的细菌，所以必须要提前堆集发酵，才可以避免那些风险”。
“哦！猪粪还有那么多的好处呢？怪不得‘大喇叭’成天到咱家和你们谈合作的事，原来是为她家的鱼塘着想啊！爸妈，到时候鸡养大了能不能给我吃啊！还有鸡蛋，每天能煮一个吗？”。
“不行，从买了小鸡仔就记帐，每进一分钱出一分钱都要记得清清楚楚的，这样到了年底才能知道是赢是亏，赢了要交，亏了要补的。你要是真的想吃，就告诉你妈，让她把钱垫付上，不能差了一分钱”父亲又回到原来的那个父亲了，我也无话可说了。
鸡场终于准备就绪，村里派车到镇里拉回一车的小鸡仔，我坐在教室里，心早就飞到养鸡场了，满脑子都是小鸡仔在跑。
‘铃铃铃’下课铃声刚响，老师还没来得及说下课，我已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教室，弄得同学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叽叽叽’老远就听到小鸡仔的叫声，我兴奋地冲进鸡场，那群小鸡仔受到了惊吓，全都堆在角落里不敢过来。
更不幸的是，刚才冲进来太猛，脚下已经踩死了一只小鸡，我站在原地不敢在动，怕自己不小心，又会有小鸡仔牺牲。
“我告诉你夏小雨，从今天开始不允许你再进鸡场，知道不？你可真行啊！我们卸了一上午的小鸡都没事，你来两秒钟就报销了一个，赶快回家写作业去”母亲刚转头的功夫，我就弄死一只鸡仔，一生气给我下了命令。
哎呀！这哪能怨我啊！谁让这个小鸡跑的慢呢？那为啥别的小鸡就没事呢？也怪它命短，不让来就不来呗！等考完初中再说吧！
学校接到通知，应届生都到镇上的中学去参加考试。
那天，各个村的同学都聚集在一起，一个人一个座位，如果哪个想要偷看的话，就必须长对干里眼才行。
我被这阵势吓懵了，因为自己的学习不好，心里没了底，而且先考的还是数学，这是我最害怕的一科。
老师再三地嘱咐我：“别紧张啊！没事的，就像在咱们那里考试一样。先把会的给做了，那些不会的，有时间了再去想，在交卷前一定要好好的复查一遍”。
我点了点头，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慌张，冲老师笑了笑，紧张的四十五分钟过去了，我心事重重地交上考卷，站在教室的门口等张磊。
张磊这几天正赶上发烧，考试也是坚持来的，看见他的脸通红通红的，问他还能不能坚持下来，张磊强挤出一点笑容：“没关系，死不了，坚持就是胜利。你咋样，考的好吗？”。
“夏小雨，夏小雨”听到老师在喊我，忙答应说：“哎！老师，我在这呢？”。
于老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对我说：“夏小雨，我刚才看你的考试卷了，能及格。就把心放肚里吧！考语文我就不担心你了，肯定能及格”。
听到老师的鼓励，我信心倍增，高兴地对老师说：“谢谢您，老师，语文我一定会好好考的”。
等待下分数的日子是漫长而焦急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利用现在的时间替母亲干点活，小鸡快下蛋了，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有空我就会去挖野菜，再和上玉米面给小鸡吃，听说小鸡吃这个最爱下蛋。
长这么大母亲从来不舍得让我干活，可这段时间她太忙了，看我还挺喜欢干的，也就没有阻拦我。
干了几天才知道，这可真不是啥好活，每天一进鸡场就闻到鸡屎臭，苍蝇、蚊子满天飞，糊在脸上都不敢打，就怕苍蝇、蚊子连它们手上的鸡屎，都打在自己脸上。
最讨厌的是清扫鸡舍，先把鸡粪清出去，再用水冲洗，那时鸡舍还没有电，更没有自来水，就得到附近的水沟里挑水。
肩膀上水桶似乎有千斤重，我连半桶都挑不到，来来回回折腾了一下午，才弄满了三桶水，自己都骂自己够笨的。
回到家里，走到哪里都闻到一股鸡屎味，就连母亲做最爱吃的茄子炖辣椒，也夹杂着鸡屎的味道，母亲看我这个样子，直接告诉我明天不用去了，她手上的活已经忙完了。
嘴上虽然答应着，但心里也不是滋味，父母来到北大荒就一直默默无闻地忙碌到现在，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北大荒的后人过得好吗。
“小雨，你二哥和姐姐就要毕业了，听说他们这一批人大部分会分到镇上的各个厂子里。那样挺好的，每天正点上下班，和城市里的工人一样了，你二哥和姐姐如果能分去就好了”母亲脸上流露出欣喜的笑容，她也一直担心二哥和姐姐会分到村里，村里现在搞家庭联产承包，刚分配的学生什么也不会，所以都没有要。
“嗯！我听说镇上有食品厂、粮油公司、水利队、基建队、奶粉厂、养殖场等等，那些地方都要人，人家厂里都不喜欢调皮捣蛋的，二哥和姐姐在学校挺老实的，一定能分去的”我也不知道他俩能不能分去，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但我还是这么说了，就是想安慰一下母亲。
“夏小雨、夏小雨，你考上初中了，咱们全班同学都考上初中了”刘东强在院子外大声喊着，声音是急促的，可以想像他已经跑了多少家。
“唉！好，谢谢你，进屋坐会吧！”我急忙穿鞋往外跑，一是知道自己考上初中兴奋的，二是想让刘东强进屋歇一会儿。
“不用了，我还要告诉其他同学呢？他们也等着急了”刘东强边跑边喊，等我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跑没影了。
父母知道我考上了初中，也为我高兴。但是上初中要到镇子里去上学，需要住校。母亲每天都会抽时间给我准备日用品，我看见她有时还在偷偷的抹眼泪。
我倒没有什么伤心的感觉，反倒是挺高兴的，我们‘四大金刚’还是在一起，彼此相互都有照应，再疯再闹父母都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