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故人相见
青子衿盘腿坐在床上，头埋得很低，指甲上描画的红色小花都被抠掉了。外面吵闹起来，“那边找找，仔细点儿查看，万不可让贼人惊吓了姑娘们。”听声音是晓晓，青子衿起身正要去外面问个清楚，房门被推开随即关上，一个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
惊叫的声音还没出口，就认出了来人。
“希仁兄？”
“青子衿！我正找你呢。”
“找我？”青子衿本无意再见希仁，省得解释不清，可是方才脱口而出，显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此时再装也没必要了。
希仁原是不确定这个青子衿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子衿贤弟，可是方才对方一声“希仁兄”，可不是就是自己的旧相识嘛。
门外传来敲门声，晓晓对着屋内喊道，“子衿姑娘，子衿姑娘。”
“啊，我在，何事？”
“方才有贼人来，怕惊扰了你，若是你害怕，我今晚陪你睡也行。或者你去和主子一起睡。”
“不用，我没事，我已经睡下了。”
“好，那你歇着吧。有事喊一声就行。”听着门外脚步声远去，青子衿松了口气。
“那贼人是你？”
希仁轻咳了咳，有些尴尬，“我求见的帖子被拒，心中有惑想确认清楚，就只得出此下策了。”此番心中疑惑已解，代之的则是生气。
青子衿不曾见到帖子，谁的帖子都没有，想来是住在飞燕楼，被姐姐落燕给拦下了。自己无意结识很多人，不收帖子也罢。
“你这副身子又是哪来的？你有何不甘未达的事情不妨跟我说，我代你去做。你已经死了，投胎才是正道，这么逗留人间，总是借用别人的身体算怎么回事？就算是这些身体的本人已经死了不知道，可是活着的人见自己故去的亲人尸体不见了，或者见到又活了过来，该是怎样的心情？你不能这么自私啊。”
“这是我自己的身子。”青子衿回道。
“你自己？你有身子为何还用别人的？而且，这看起来”很新鲜，根本不像是两三年的尸体嘛。
青子衿拉着希仁坐下，把鲛人儒艮帮自己存放尸身的事情简单说了下。“那个齐司刑人多势众的，万一他不听我解释把我真身也给毁了，我怎办？我可就一个真身啊。”
“那，找到锁魂锥把你的魂魄与肉身缝补紧密些，你就可以真的复活了？跟常人一样？”希仁重复确认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
“那你不去安城，选花魁做什么？”
“我不认路啊！”水路有儒艮派了认路的海龟引着，陆地就没人带路只能青子衿自己摸索了。青子衿说道“之前都是走水路的，从洛水县开始后面要陆路过去。我听说花魁会被送去安城，这不正好嘛。”
“就会耍小聪明，那你是继续做花魁，还是与我同路？我也是要去安城的。”希仁问道。
“这——”青子衿有些迟疑。
“不如就与我同路吧。”希仁觉得还是跟在自己身边比较稳妥，毕竟自己与青子衿相熟，路上遇到问题，也好照应着。“我会护你周全的，总比那些不认识的人要好吧。”
青子衿苦恼得趴在桌子上，伸长胳膊拉了拉希仁的袖口，要哭了般，“希仁兄，我遇到件棘手的事情，非常愧疚，非常难过，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告诉我，我帮你。”
“上次你见到我时那个样子你可还记得？”
数日朝夕相处，志趣相投，情同手足，怎会不记得呢！希仁点了点头。
“我那身子本是华宇的，你看过的那本手抄故事册就是他的，他住在我的客栈与我相识。”看到希仁猜疑的眼神，青子衿忙解释道，“不是我杀的，真不是我！我保证，以我的真身保证。我是有些歪心思，但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就想来着，纠结着，然后我就放弃了，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杀人。”
“那他怎么死了？你又怎么用了他的身子？”
“他自己吃到毒果死掉的，鸟雀能吃人不一定能吃啊，他自己缺乏野外生存经验，与我无关的。”青子衿恳切地说道。
“那你在难过什么？”
“落燕，你可认识？”希仁点头，青子衿无比愧疚地说道，“她情郎就是华宇，她在等华宇来给她赎身娶她为妻，可是华宇死了。他尸身都被齐司刑给射成刺猬然后烧的不成样子了。我没杀他，可是他的死跟我也脱不了干系。”
“如此这般情景，我只觉得非常对不起落燕。落燕待我如妹妹一般，对我极好。她对我越好，我就越愧疚。”
“我怎么告诉她，华宇不会再来找她了呢？”
青子衿闭上了眼睛，泪水滑落在桌面上，湿了一片。
“我想告诉她真相，又怕她恨我，失去这个姐姐。可是不说，她等了许久不见华宇来，也会伤心难过的。”
“你可还会帮我？”青子衿湿润的眼神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的希仁。“我自然会帮你的，这事确实不太好办。真相是很残忍，但是还是应该让落燕姑娘知情才好。逝者已矣，活的人应该继续自己的生活，而不应总是等着一个不会再来的人。”
话虽没错，可是一想到落燕会伤心，青子衿就不忍。“不如还她个情郎？”落燕会因为华宇死去而伤心，是因为她爱着华宇。若是落燕有了新的喜欢的人了，忘了华宇，那么华宇不来赴约，她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希仁听了青子衿的解释，觉得不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这——。”
“这什么这啊，我见到很多人送给落燕姐姐玉佩玉环手串什么的，我姐姐那么漂亮，好多人喜欢的，咱们帮她挑一个品貌家世都好的。最重要的是真心喜欢姐姐，与姐姐情投意合，你觉得呢？”
“也好，那我去打听下都有哪些公子。”虽然答应了，希仁却没抱多少希望。落燕是风尘女子，这些公子都是冲着玩乐来的哪会有真心的呢。
希仁被青子衿催促着离开，知道她着急，当夜就跟本地好友毅均打听了下落燕的追求者名单。还被毅均调笑，“我当你是喜欢那个青衣女子的，不想你又看上落燕姑娘了啊。落燕可是连做两年的花魁，窈窕淑女，男儿求之，不妨不妨，哈哈哈。你这多年不开窍，一开窍就如此花心，哈哈哈哈。”
“误会了，我有正事，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若是不知，我自去别处打听去。”
毅均抓住希仁的胳膊，跟上去陪笑道，“哎咦，怎么皮子这么薄，恼上了呢？不过与你玩笑几句罢了。落燕是洛水县的名人，我也算是有些身份的，那点风月场上的事儿我都知晓，来来来，听我与你一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