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心之破绽（上）
听见这番话，苍夜眼眸一动，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随即缓缓转过头去，继续眺望着无尽的天空和大海。
“是你看错了，并没有这种事情。”他如此轻声说道。
“真的吗？那你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想什么……我只是在怀念一个人而已。”
“什么人？女孩子吗？”真名玩笑道。
“嗯，女孩子，一个陪伴了我十三年的女孩子。”
“诶……”真名蓦然一愣，却是不由得陷入了惊讶之中。
她只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苍夜却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而且还给出了一个出乎预料的答案。
“我时常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她的身边。”苍夜缓缓开口，宛如自言自语一般。而那道一直喊着他“哥哥”的娇小身影则混杂在微热的轻风中，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他的脑海里。
“所以……你其实很想回去吗？离开这里……”真名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阴暗了下来。
她抬起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身体中明显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慌与心悸，这令她有种心脏的每一下跳动都是负担的错觉。
而对此，丝毫没有察觉异状的苍夜仍旧遥望碧蓝的天穹，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很想回去，在那里，一定有人在等着我。”
暂且不说一直与他相依为命的妹妹深月，即使是收留他的物部一家，也绝对是他如今无比怀念的亲人。
可能连苍夜本人都没有注意到吧，在说到“有人在等着我”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比缓和且温柔的笑容。
而看到苍夜脸上这从未见过的表情，真名的心中却是越加慌乱了起来，她总觉得自己仿佛要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将所有的话语堵在喉咙里。而苍夜则是陷入了深深的怀念之中，一直安静地望着远方，不曾回头。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是一阵微风吹拂而过，一下子便吹散了苍夜的思念，让他回过了神来。
“只是可惜……我已经回不去了。”他回过头来，看向真名，忽而轻轻一笑。
他的语气平稳，明明没有表达出任何的感情，却仿佛令人感觉到了无尽的悲伤。
“回不去……了吗？……”听到苍夜这么说，少女微微一愣，心中却不可抑制地升起了一丝欣喜。
她知道她是不该对一个悲伤的人抱着这种情绪的，因为那简直就像是在伤口上撒盐一样恶劣。可她就是无法阻止自己的心情放缓，因为她在潜意识里就不希望苍夜离开这里，离开她的身边。
“暂时是回不去了吧，不过也有可能是永远。”如此说着，苍夜的脸上再次恢复平静，他抬起眼眸，遥望那逐渐落入海平面的夕阳，语气中满是寂寥与空洞，“我要回去的地方离这里太过遥远，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回去了。”
除非他能够再次开启他的第三只眼——「毁灭魔眼」，释放出毁灭之神火，否则他便没有任何的办法能够打破世界壁垒。
然而，当初他是因为借助了大量苍蓝之光的力量，才能够勉强开启「毁灭魔眼」，释放出一小团毁灭之神火。
可如今，他被上一个世界驱逐的时候所带走的苍蓝之光非常稀少，而且这些仅剩的苍蓝之光又被他毫无保留地交给了真名，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的能力打破世界壁垒，离开这个世界了。
“但是，如果能够找到回去的方法，我一定会回去的，虽然这不太可能就是了。”如此说着，苍夜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的苦笑。
看着这样的苍夜，真名不禁问道：“即使你的故乡把你驱逐了，你也要回到那里去吗？”
“是呢……我的确遭到了驱逐，但尽管如此，我也想回到她的身边，这是我……最真心的祈盼。”苍夜一脸真挚地回答道。
他是知道的，身为破坏者的他无法得到世界的认可，即使他侥幸找到了回去的方法，他能否再次进入那个世界也不一定，可能最终还会被驱逐吧。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试一试，因为这便是他如今唯一的执念。
“为了她，你宁愿做到这个地步吗？”当真名问出这个问题时，她只感觉自己的心一直在颤抖着，仿佛下一瞬间，那落入她耳中的答案就能够将她打入深渊一样。
“是呢……毕竟，那是我至今仍存在的唯一理由啊……”
这样的答案毫无意外地非常伤人，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令人难受，真名不由得低下头来，咬紧牙关，继续倾听着苍夜无意中说出来的那些真心话。
于是，伤心、羡慕、嫉妒等种种感情便油然而生，缓缓占据了少女的心扉。
而在这种情况下，毫不知情的苍夜则是继续述说着自己的内心，完全没有察觉到名为“樱满真名”的这个少女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站在他的面前。
“我曾经失去了一切，万念俱灰。当我打算舍弃自己的人生时，她出现了，如同一道希望之光驱散了包围着我的黑暗。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决定为她而活了。”
回想起那时夕阳下，那个娇小的身影一脸认真地大喊着“哥哥就是哥哥！”时的场景，苍夜便感觉一阵恍惚，不禁将眼前的夕阳与那时的景象重叠在了一起。
人都是矛盾的，苍夜本身也不例外。哪怕他想要完全放逐自己，但在他内心的某处，定然也是存在着一丝渴望被拯救的想法吧。如果他的心中没有这种想法，那么想必，就算有千万个深月和他相遇，也绝对不会对他产生任何的改变。
“所以……所以，你就要抛弃掉我们吗？为了她！”
“真名？”听到少女的呐喊，苍夜不禁回过头来。却见少女正抓着他的衣服下摆，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呐，苍夜，你就不能留下来吗？我想要你一直……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真名竭尽自己的真心，如此祈求道。
而对此，苍夜却是不禁疑惑了起来，他问道：“真名，你为什么要这么说？”